第93章每晨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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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本不知自己內心的忌情,但我還是好奇地問道:“那如果當時孩兒真的求歡了呢?”
“還能如何?聖人教誨,三綱五常,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孃親將當時的對策一一道來“然後給霄兒安排一門親事,讓兒媳婦盯着你,就沒空瞎想了。”聞得此言,我不由後怕,便試探道:“如此説來,當時孩兒若是破罐子破摔,豈非沒有今房花燭夜了?”
“那當然了。你道娘很容易欺負麼?”孃親理所當然道“不過那都是題外話了,現下已經讓霄兒得逞了。”
“嘿嘿…”雖然笑得有些得意。但心中還是微凜,如無後來諸事,恐怕與孃親同牀共枕也只是痴人説夢。孃親嗔怪地捏了捏我的鼻子,軟軟嬌斥:“瞧把你高興的…”將方才一番對話,將出谷之後的許多事都説開了,我也一時興起,繼續問道:“孃親,後來在真虛觀為何會對孩兒軟語相向、低頭認錯?”此事我到現在都頗疑惑,按説當時孃親的格不會如此輕易迴轉,更別提認錯了“娘只是發覺自己確實做錯了。”孃親幽幽嘆氣,娓娓道來“當娘為了消除他的死志,想着後可以和霄兒解釋,便行了權宜之計,但不曾想對你傷害如此之大。
霄兒當那番話,問得娘啞口無言,試問天底下哪個母親會對自己的兒子冷言冷語長達十餘年?即便遵循兒大避母的古訓也是過了分寸。娘那時才發現,對霄兒苛責太多、關愛太少。
等霄兒説出斷絕母子關係之時,娘更驚覺自己太過固執己見、一意孤行,母子之間竟至於此地步。
“而後範從陽來襲,打斷了孃的心緒,硬拼之後功體受損,又不得不靜修,待調息結束後,發現霄兒被他帶走了。
知他不會為難你,娘也趁此機會好好反思了自己的所作所為,自覺十餘年裏竟對唯一愛子冷漠如此,霄兒便是罵娘一句冷血也不為過。但事已至此,從前之過不可挽回,只能在將來予以補償。
“待霄兒回來後,娘本解釋,但那時你並不想談,讓娘心中更為愧疚,知是對你傷害太深…卻仍然覺得自己救人之舉並無過錯,不足之處乃是未能提前與霄兒商量。
“到了真虛觀之後,娘才發現自己錯得離譜,救洛乘雲並非只此一法,霄兒找到了顧道窮與賀羽還,才是正途。
孃的方法只是治標不治本,雖能救得一時,但救不了一世…一旦出言斷了他的念想,又會死志復萌。”
“孃親,不怪你,此前誰也不知道他的母親仍在世間。”孃親如此自責,我心中也不好受,全然忘了當時的怒髮衝冠,忍不住出言勸。孃親微微一笑,頷首道:“話雖如此。
但娘終歸是做錯了…外人相較霄兒而言不值一提,若因他人之故,害娘失了霄兒,娘定會後悔莫及。
再説,娘為了自己的慈悲而罔顧霄兒的情,實在是自私…娘並非神仙,無法救得天下人,娘更是霄兒的親生母親,其他人都不如霄兒來得重要…雖然遵從本心無可指責。
但是亦不能傷及他人,更何況是孃的愛子?”
“孃親…”我再次到深深的母愛,在孃親的玉面上輕輕一吻,深知孃親已將我放在第一位,其餘事情都要避讓。
孃親微微一笑,卻並未停止,似乎要將自己的心路歷程和盤托出:“不過在真虛觀,霄兒終於是明白了心中的情,説了一番肺腑之言,娘既動又愧疚:未曾想娘如此對待霄兒,你也沒有半分怨恨,反而對娘諸事順從。
但那份忌的情,娘受禮法所限,一時難以接納,不過幸好霄兒沒有指名道姓,娘也不必正面回應,否則當時還是會拒絕。
“當回去之後,娘想了很久,十幾年來對霄兒的虧欠甚多,不能不補償,但如此母子亂倫之事,娘又無法接受。思來想去,只能先將虧欠霄兒的母愛多加補償。
至於那忌之念想,一時間娘也束手無策,只能視而不見,盼將來能有機會讓霄兒‘移情別戀’。
“打定了主意,娘才安然入睡,不過翌對霄兒敞開心懷時,還是有些擔憂,生怕你提出什麼非分要求,娘就難辦了…
還好霄兒有分寸,沒讓娘難做。
“後來破了蘭溪血案,來了此地,霄兒又開始了對孃的攻勢。
不過卻不得要領,《鳳求凰》彈得倒還可以,卻偏偏送了凌霄花,娘順勢而下,霄兒好生無助可憐。
事後娘又嘆息,霄兒這般心大意,全然不懂怎麼討女子歡心,若是找不到愛侶、孤獨終老,這可怎生是好?”聽得如此戲之言,我不漲紅了臉,搖着嬌軀撒嬌道:“孃親…”
“好了好了,娘不笑話霄兒了。”孃親似是受不住撒嬌,伸手按住了我的動作,繼續道“而後便是雲隱寺一役了。
當時霄兒受襲之下命懸一線,吐真情,娘當時先點頭答應,而後搖頭説‘勿需來世,只要霄兒不死,今生便可’。”
“孃親,不用説了,孩兒已經知道了。”此事是母子二人的痛苦回憶,我不忍孃親過多回想,便開口勸阻。
“娘沒事,娘曾經説過,所思所想若不傾吐,旁人無從得知。”孃親桃花美目淚光隱隱,但堅毅萬分“當時霄兒進入了假死狀態,嚇得娘失魂落魄,若非先天靈覺鋭,察知到仍有微弱氣機,娘恐怕也要隨你而去了…
娘趕忙以冰雪元炁吊住命,足足兩才讓你的生命體徵恢復正常,這兩間每每思及你的‘臨終遺言’便後悔莫及…霄兒是娘這輩子最重要的人,倘若失去了霄兒,萬事萬物都毫無意義。
既如此,那母子倫常又算得了什麼呢?既看不見又摸不着,何苦自困其中?只要能讓霄兒再次活蹦亂跳,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娘也不在乎…更何況霄兒摯愛至深,為娘不懼生死、硬受敵襲,哪怕是神女仙娥,得夫如此已是生平至幸,娘又如何能等閒視之?
想通了此節,娘就決定今生與霄兒既為母子又為夫…再之後的事情,霄兒都知道了。”
“嗯。”孃親將出谷以來的芳心曲折一一訴説,我聽了也是柔情滿腹,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那孃親…為何今願意與孩兒拜堂成親、房花燭呢?”
“娘早已認定霄兒為託付終生之人,霄兒願以天下蒼生為念,將再造幹坤,後長路漫漫,娘如何能夠失陪?擇不如撞,水到渠成,便有今你我母子結成夫之事了。”我與孃親頸而擁,嬌軀在懷,心中沒有半點慾念,唯餘款款深情,一切盡在不言中。
“好了,霄兒也累了,睡覺吧。”
“嗯。”我武功尚未盡復,今夜房花燭又是心神與體力都耗費巨大,更別提最後時刻在孃親的花宮中得幾乎盡人亡,全賴醇厚清亮的元陰強提神。
此時聽得柔言相,睡意便不可阻擋地滋生起來,孃親清涼的玉手適時撫摸着我的脊背,那冰之意化為了滋潤心田的雨,讓我覺回到了搖籃中、襁褓中,四肢百骸恍若了棉花,毫無防備心神卻無比安寧,彷彿整個世界也無法傷害我分毫。
耳畔傳來天籟般的唱:“竹葉青青呀…風還輕,月光羞羞呀…雲慢走,水淡淡呀…莫做聲,寶寶快睡呀…夢孃親,嗯哼…夢…娘…親…”那是一首我不曾記得的搖籃曲,每個音節每個字卻是意外地悉,比朗讀背誦過的詩詞古籍都更稔,我沒有絲毫驚醒疑慮,彷彿本該如此,沉浸其中,如沐温泉,如倚輕舟,靜靜入眠,深深觸夢…
***暖陽微微撫在面頰上,我從極靜謐極舒沉的睡眠中醒來,彷彿自一個夢境中破土而出。
武者少有入夢,但憶及昨夜良宵,比真正的夢境還讓我沉醉滿足。我睜目一望,枕衾被褥略微凌亂,橫伸的手似乎還殘留着餘温。
那是來自自孕育了我的原初卻又曾徹底拒絕我的軀體,屬於…“孃親!”我一掃茫然,掙起上半身,蓋在口的白袍滑落。
“霄兒醒啦?”冰雪融化的清音如天籟般響起,撥動了我的心絃。我循聲望去,只見窗欞噴出來的暖芒中,一位仙子回眸相望。
她坐於鏡妝台前,身着素綢衫褲,微側美眸,柔含笑,雪靨融光,握着簡撲木梳,輕理如瀑青絲。
“嗯。”這絕仙顏,哪怕傾盡世間所有辭藻也不能描繪萬一,卻沒有讓我升起綺念,反而瞬間平靜下來,輕輕應了一聲。
“霄兒乖乖的,娘梳會兒頭髮便來。”孃親温柔囑咐一句,回身繼續梳髮,動作輕柔優雅,神情專注。
我掀開白袍,下牀幾步,不顧渾身赤,來到孃親背後。專心梳妝的仙子,雖是穿着寬鬆內衫。
但明光照透的影廓中,絕妙身段風韻多姿而又不失玲瓏,那香肩玉背、軟豐,猶如一隻端放的羊脂玉淨瓶,人至極。
我半身蹲下,雙手環住孃親的肢,臉頰隔着綢衫貼上拔脊背,嗅着她髮間的清香,舒服得不願分離,只想這般緊挨一生一世。
孃親素手梳妝,毫無停頓,卻輕柔寵溺地打趣:“一起牀就這麼黏着娘啊?”
“嗯。”我毫不害羞地點頭承認。在孃親背上摩挲了幾下“十幾年來,孩兒每起牀,都找不到孃親。”仙子的動作微微一滯,温柔回應:“娘知道,每晨甦醒,霄兒都會茫些許時候。”我心頭微微一酸,輕聲呢喃:“孃親一直都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