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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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荊、揚兩州真能從大澇和大疫中險,説不定就能得到一個絕好的北伐機會!”在天災之禍未消的情形下輕談戰事,原本確實容易給人造成枉顧民生的覺,但此刻廳內只有我們兩人,龐統説起話來也沒有太多顧忌。
“怎麼説?”我轉頭看向龐統。
“此次的澇災規模之大,可説是統此生二十餘年來僅見,以我荊州如此完備的水利,尚且損失如此慘重,曹治下中原諸州情況必然要嚴重得多。但大澇之後的大疫才是最為可怕的,如果曹未能如我荊、揚兩州一般有效遏制住瘟疫的擴散,恐怕這一次豫、兗諸州又要重現白骨於野、家家生殭屍、户户聞哀啼的悽慘景象了。”龐統輕嘆了一口氣,慨説道“若民間瘟疫猖獗,曹麾下軍士也必難保不受禍害。搞不好,就這場瘟疫,便可讓曹折損數成軍力…”
“對了,士元,你昨不是夜觀星象了麼?今後一段時間天氣將會有什麼變化?”忽然想起一事,我打斷龐統的話詢問道。
“將軍放心,降雨已經過去,今後應該會一直放晴…”龐統對我問話的意思有所誤解,笑了笑説道“若統所料不差,天氣恐怕會回暑一段時間,或許會延續到十月…”聽到這裏,我心中不一涼。時過中秋。居然還會回暑,實在有些反常。而天氣的反常變化,最容易導致傳染疾病的蔓延。尤其是死亡的人畜屍身,若不能儘早妥善處置,在高温的天氣下最容易滋生出各種傳染病菌,大澇過後肆地洪水更為病菌的蔓延傳播提供了天然的條件。這時代的百姓,缺乏的必要的安全衞生常識,一旦飲用了被病菌染的河湖水。瘟疫也就由此傳播開來。正因此如此。我才特地以帶着強制的命令,要求荊州百姓只能取地下井水飲用。而在曹治下,恐怕不會有人知道這樣去做。(以取食地下水,來預防控制瘟疫傳播地措施。是近代才出現地)酷熱的天氣,可以説是瘟疫免費的天然温牀。所以。聽得龐統説及天氣會回暑時,我已明瞭一場大瘟疫恐怕已是再所難免了。憑我的影響力。或許能讓荊、揚兩州少受瘟疫之苦,但對於曹治下地各州郡恐怕是無能為力了。
“將軍,怎麼了?”龐統見我神情黯,略顯驚訝地詢問道。我輕輕搖頭,示意沒有什麼,隨即抬手讓龐統繼續説下去。
“非但曹軍軍力可能會在瘟疫中嚴重受損,更關鍵的一點是,今年曹治下半數以上地州郡,糧食絕收恐怕已成定局,而且,偏偏這幾州都是曹的產糧大州。這便意味着,至明年秋收,中原、河北各州地糧食匱乏已是必然。比之曹,我荊、楊兩州雖然也面臨絕收境地,但揚州有八個郡、荊州有六個郡,六月底時已經完成一輪糧食收穫。再加上此次幸澇災禍害的州,今年我方的新糧收成,滿足軍民生活所需應當不成問題。而且,此前兩年,荊揚都大獲豐收,存糧也是非常充足。”龐統相當肯定地説道“單就糧食而言,便是主公對曹的一個極大優勢。此外,若曹在澇、疫大災中損失慘重,而主公治下卻是民生安保,先前傳的讖語便可成為又一大臂助。世人多有愚昧,只是災害天定,卻不知人力亦可扭轉。只要能利用得當,這小小的讖語,便足可抵十萬大軍。”
“有如此多的便利條件,真可謂是天賜的北伐良機。”龐統眼中浮現出興奮之,昂聲説道“縱然無法一戰定乾坤,奪佔一州數郡絕對不成問題。”
“若瘟疫未退,貿然北伐是否有失妥當?”我疑惑地問道。
“將軍放心,統已查閲無數典籍,發現通常入冬之後,瘟疫就會退去!”是了!天氣轉冷後,肆的病菌就會死亡,或是進入潛伏期,如此瘟疫自然就會退去!聽龐統這一説,我腦中靈光一現,會了過來。正如龐統所分析的,這場原本禍害無窮的天災,確實可以轉化成一個絕好的戰機。但這有一個前提…得先保證荊、揚兩州能夠平安地度過瘟疫的浩劫,否則一切都是空話。兩後,在一艘蒙衝戰船的護送下,長沙太守張機趕到了襄陽。或許是因為擔心瘟疫的緣故,這位儒雅的“醫聖”太守顯得很是憂愁。當馬良介紹了我所下令實施的預防瘟疫措施後,張機先是一陣愕然,隨即也不顧上下身份之別,有些失態地急向我詢問起這些舉措的依據來。雖然有些班門斧的意思,我還是耐心地將“半調子”的現代傳染疾病防治常識向他做了介紹。
張機不愧“醫聖”之名,雖然對我偶爾冒出的“現代詞彙”會到不解,但對我要表達的意思卻還是很快地懂了。儘管短時間內,他還無法全部接受,但看我信心滿滿的樣子,倒也沒有多説什麼,反而據他自己平裏的經驗提出了一些建議。在醫學方面,張機才是真正的行家,我不過是通些後世的常識罷了。瘟疫預防治療的重任,最後自然還落在行家的身上。與張機就如何組織預防、及一旦出現瘟疫後如何治療的事宜做了詳談後,我毫不猶豫地請他挑起了重任,一應人手、物資地調撥使用。完全由他自主決定。當下午,一羽白鴿出襄陽直飛廬江,給大哥帶去了我以張機名義書寫的預防瘟疫的條陳。三後,荊南也傳來了澇災損失的彙報。荊南的五郡中,毗鄰庭湖的長沙郡損失最為沉重,三縣被淹,死傷3200餘人,損失良田房舍無數。武陵郡傷亡700餘人、零陵郡傷亡500餘人。桂陽郡傷亡400餘人。江夏郡傷亡1100餘人。加上荊北四郡最新統計出的傷亡,在這次的特大澇災中,荊州總共失去了近萬人。田地房舍地損失更是難以估量。揚州方面,情況估計也跟荊州方面不會相差多少。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一次浩劫了。但這一損失。比之曹治下司、豫、兗、徐、青諸州,卻要好上很多了。僅就我所瞭解地南陽、汝南二郡。死傷的百姓恐怕就不下於萬人。大決堤的汝水、穎水、漳水,幾乎將這兩郡變成了一片汪洋。如龐統所推測的一樣。暴雨過後地天氣異常的晴朗,也是異常反常地酷熱,簡直跟六月盛夏沒有區別。在酷熱中,瘟疫還是無可避免地發生了。首先傳來消息地,是在澇災中損失最為沉重的宜城縣。縣中有十數名老人孩童,出現嚴重地腹瀉和高燒。但所幸發現的及時,又早有相應安排,在最短時間內這十多名老人孩童都被隔離安置在一處,並派遣大夫和身強體壯之人負責照料。為防疫病傳染,大夫和照料之人事先便服用由張機所調配的物藥和薑湯蒜汁,以增強免疫能力。緊隨着宜城縣,當陽、夷道、巴丘等受淹嚴重的縣也相繼出現疫病早期症狀。而從大哥的傳書中,我瞭解到揚州的也出現了同樣的問題。慶幸的是,我以張機名義傳去的預防條陳上的建議,都被大哥、二哥採用了。已被拜為太醫丞的華佗,更是奉大哥之命親自組織預防治瘟疫的重任。
一個孤零零的院落外,雲集了不下千餘名百姓。這原本該是嘈雜無比的場面,此刻出乎意料地安靜,百姓們屏氣收聲,自發地站為兩列,空出中間一條道路,兩千多雙眼睛都緊盯着院落門口。
“裏面都是染疫之人,暫時還未知病情是否已被控制住。將軍身系荊州百萬子民安危,還是不要輕身犯險了…”張機看了看周遭的百姓,謹慎地再次低聲勸諫道。
“不妨事…”我輕輕抬手,阻止了張機勸説,毫不猶豫地踏入了這座被用來隔離染疫病者的院落。這座規模不小的院落本是宜城縣內一名士紳的避暑偏院,因其位置偏僻,遠離人家聚集之地,因此被臨時徵用。宜城縣內總共百餘名染疫病者都被隔離在此。或許是因為沒怎麼經歷過隔離之事,不少百姓難免產生懷疑,認為被隔離者都已被秘密處死。由此,也給地方官吏的瘟疫防治產生了不小困擾。我此次特地親至隔離之處探望,正是為了消除百姓的疑慮。也不知被誰透了消息,竟然從四鄉八里聚集了千多名百姓前來觀望。早知我將會探望,負責治療的大夫和看顧病人的青壯百姓,早已躬候在前院中,一見我進來,立即下跪行禮。
“諸位都是於我荊州有莫大功績之人,不必如此多禮,快快請起!”我上前將一名鬚髮花白的大夫輕輕扶起,隨即和聲對其餘眾人招呼道。
“謝大人!”詳細地瞭解了診治情況後,我微微地出了口氣。應該説,就目前情況來看,治療的情況還算不錯。除幾位年事過高的老人,因身體實在虛弱沒能熬過去外,大部分病人都被控制住了病情。隨即,不顧張機的勸説,我親自進房入舍,逐一看望了數十名疫情有所好轉的病人。半個時辰後,當我懷抱一名疫情本就較輕、如今差不多行將痊癒的五歲男童出現在院落門口時,兩千餘名聚集在外的百姓(逐漸聚集過來的)立時沸騰了起來。所有的疑慮,在這一刻盡數消去。由男童的父母起頭,兩千餘名百姓跪成一片…八月中下之,嚴重的瘟疫自豫州汝南郡起,迅速席捲中原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