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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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率6000鋭軍卒，在一名廬江籍士兵的引領下，選擇户了一條較為偏僻隱蔽的道路，自霍山一路南下。

由於正值隆冬，而且有戰事發生，一般百姓並不會擅自外出，加上于對對方斥候的防備、獵殺安排的相當謹慎，一直趕到天昏暗下來，都沒有遇到任何意外。

此刻，于所部從東、西平行位置來看，已經越過了舒縣。

休息了半個時辰，于提軍乘着夜稍稍改道，偏西南朝龍舒水方向行軍。

龍舒水，西連皖水入長江，東至巢湖，如一條彎彎曲曲的游龍，自西南斜向東北綿延近兩百里。于（佯裝）突襲廬江，要克服的兩大難題，一就是必須渡龍舒水，二便是要翻越潛山。其中尤以渡河的難度為最大！

在夏秋季節，龍舒河寬可達近十丈，冬季節水位下降後，河寬也約有六、七丈。不借助大量船隻，實在難以施渡。

然而，于賭的也就是這一點——難度越大，敵方的提防之心就越小，就越能起到出奇不意的效果。

為于擔任嚮導的廬江籍士兵，恰好就家住龍舒水畔，知道有一小段河彎的寬度大大窄於正常河段。據目前水位普遍較低的情況，于認為完全可以不依靠船隻迅速渡過河去。

深夜子時剛過，于率軍趕到那處河彎。先期派出的斥候已經探尋過河水的寬度、深度以及湍急情況，證實了于的估算。斥候甚至説，若不怕河水的寒冷，大軍完全可以從那處河彎涉水渡河，因為最淺處只及成人的處。

雖然對河水淺到這種程度稍有些疑惑，但于一時間也察覺不出什麼太大的不對來。而那名廬江籍士兵離鄉背土已有多年，也不知龍舒水近年來是否發生過什麼變化。

為謹慎起見，于先派了數名斥候涉水過河探尋情況。

小半個時辰後。斥候回報在方圓三、四里內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于這才命令軍士渡河。

為節約時間，以及減少可能產生的動靜，于沒有架橋，很乾脆地命令軍士掉全身衣甲，在最短時間內涉水渡河，而後再迅速擦乾身體穿上衣甲。

雖然時值隆冬，夜深水寒，但被于練得極為悍的曹軍士兵還是毫不猶豫地執行起命令來。

士兵們在最短地時間裏。將自己成赤條條的“光豬”而後一手託着捲成一團的衣甲，一手託着兵刃，將心一橫，跳進河裏，忍着刺骨寒冷的河水，咬牙趟水而過。

“快快快…”于勒馬橫刀，不住低聲催促着。

過了河的士兵，有些人本就不等擦乾身體，就忙不迭地將衣甲套上。而後跺腳的跺腳。抱團的抱團，想在最快的時間裏，讓自己暖和起來。

正加緊催促其餘士兵渡河之際。于忽然隱隱聽到什麼奇怪地聲音從西南方向傳來。

策馬沿河向西南面馳了百多步，于凝神想要聽得真切一些。

“大人，怎麼了？”校尉李楠策馬來到于身旁，不解地詢問道。

“你沒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嗎？”于仍作側耳聆聽狀。

“奇怪的聲音？”李楠剛剛過河，確實沒有留意到“恩…好象真有…這是什麼？”

“不好，這是水聲！”于聽出了這聲音究竟是什麼，不面劇變，也顧不得什麼隱匿行蹤，撥轉戰馬朝渡河處疾馳過去。口中不住地厲聲狂吼道:“都上岸，都上岸，不要再下河了！”正在渡河和那些尚未渡河的士卒聽了于的狂吼，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不微楞了片刻。

這時，從西南面傳來的異聲變得越來越響亮，彷彿有什麼巨大的危險即將來臨。仍在河中的士兵慌忙地朝對岸趟去，慌亂中，不免就產生了碰撞。一名士兵腳下一滑。身體後仰，撞到了後面的同伴，隨後竟像多米諾骨牌般倒下了一片。

就在這些士兵掙扎着起身的時候，災難來臨了。洶湧地河水從上游（西南方向）奔騰而下，無情地將50餘名士兵噬了進去，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分列兩岸地曹兵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不敢相信這是事實。更多地曹兵被昏暗的天阻擋視線，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未知的恐怖，反而讓人更生心慌。

連續的十幾個巨大的“河峯”（洪峯？）過後，河水逐漸趨緩。但瞎子也看得出來，此刻的水位至少要比出現異變前要高出近兩尺，而且也更顯湍急。

可以説，現在如果還想趟水渡河，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于的額頭的青筋很明顯地爆突了出來，眼中厲芒不住地閃爍，恨恨地説了兩個字:“好毒！”于何等明之人，立知適才龍舒水的異變不是偶然，必是有人故意為之。但于卻搞不清楚，敵軍怎會知道自己要渡龍舒水，又怎麼能夠如此巧妙地把握機會？

但眼下的情形，卻已經壞到了極點——6000兵卒，除卻損失了50多人，還有近1500人未渡河。要命地是，于自己也還沒有過去。對岸的4500人暫時就算是失去了控制，失去了退路。如果敵軍沒有後着，還稍好一些，可以謀求架橋、扎伐渡河；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事情的發展，恰好朝着于最不願意地方向而去！

西南方向突然有一支淒厲嘯聲的火箭躍空而起，將夜幕劃破。

不多時，在河對岸，東、南兩面的地平線上各閃現出一條長長的火線，那分明是無數人手持火把而形成地。

“究竟是誰？究竟是哪個混蛋，竟然這麼…”于發自內心地到一陣絕望，從未有過的絕望。

“快沿河向北撤！”于判斷出敵軍伏兵距離河畔至少還有7、8里路，仍不願放棄最後一絲希望地朝對岸的曹軍狂吼道。…

當朝陽地第一縷光輝開始驅散冬夜的酷寒時，陸遜地大軍也完成了對4500曹軍的聚殲。

那些涉水渡河地曹軍士兵。按照于原本的計劃。會在休整一個時辰之後才會繼續趕路的。然而，變起突然，當陸遜安排的伏兵開始突襲時，很多曹兵還未恢復過來，顫抖地身體不要説戰鬥，連逃跑都有些困難。

曹兵這樣的身體狀況，加上驟變下心態地慌亂。在於不能直接指揮的情況下，大敗虧輸也就難以避免了。

渡過河的4500多曹軍。除寥寥數十人乘混亂逃外，絕大部分都被斬殺或俘虜。

從親衞手中接過被繳獲地于的帥旗，陸遜將旗身輕輕地抖摟展開，凝目看了看，如鬼斧神工雕塑成的俊顏上出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于本是準備與最後一批士兵一起過河，這一打算恰恰挽救了他；擎旗的親兵很不幸運地先行過了河，最終成了俘虜，連帶着將於的帥旗也送給了陸遜做戰利品。

“老實點。走！”厲喝聲中。賀齊領數名士兵押着一名曹軍將領來到陸遜跟前“大人，這是此次擒住的敵軍最高品階者。一個校尉。叫於忠！”

“跪下！”幾名劉軍士兵猛壓於忠地身體。怒斥道。

於忠模樣相當狼狽，但神情卻頗為桀驁，硬着不願跪下。

賀齊輕哼一聲。右腿飛踢而出，正中於忠地小腿彎處。

“撲通！”受力不住，於忠不自地跪了下來。

“莫要為難於校尉！”陸遜將手中旗幟於一旁的親兵，温和地笑道“於校尉莫非是于將軍親族？”

“哼！”於忠先是狠狠瞪了賀齊一眼。而後不屑地回道“是又怎樣？你休想以於某來要挾太守大人！”

“呵呵…”陸遜輕笑了起來，搖頭説道“于將軍早已是我軍甕中之鱉，還有何要挾的必要！”

“哼哼…”於忠冷笑連連，反譏説道。

“不過用詭計僥倖勝一次，也不怕牛皮吹破天。”

“于將軍雖是當世名將，但孤軍深入。早就犯了兵家大忌。如今連曹都在彭城大敗給了我家關君侯和張將軍，於將軍地使命本已無可能實現。”陸遜搖頭嘆氣道。

“什麼？”聽陸遜説到曹敗績，於忠才第一次變。

“除去此戰的損失，於將軍手中軍力最多還有萬人。如今東、西兩面圍剿於將軍地兵馬就不下八萬人，以一敵八，毫無退路，而且缺乏補給。我真為於將軍地前途擔憂啊！”陸遜面帶微笑。語調柔和，但説出來的話卻給於忠無窮的壓力。

“眼下，能救於將軍地人，或許就只有你了，於校尉！”於忠面陰晴不定，小半晌後，突然問了另一個問題:“你們是怎麼知道我們會渡龍舒水？”

“呵呵…”陸遜淡笑了笑，説道“這裏是廬江，不是汝南。於將軍獵殺斥候的本事再厲害，也不可能獵光我軍所有斥候。只要知道你們分兵兩路，一明一暗，於將軍的真實意圖還不是很明瞭麼？他大概是想借奔襲廬江來釣我軍回援，再回過頭攻擊我軍側後吧。想擺出偷襲廬江的架勢，又不想‘驚動’身在舒縣地我軍，就只有渡龍舒水，翻越潛山了。”於忠滿面駭然之地看着陸遜，驚愕地發現眼前這個年輕文雅的敵將所説的一切居然跟于的計劃幾乎一般無二。

“其實，據貴軍目前的處境和於將軍的情，即便沒有斥候的回報，陸某大概也能猜出個十之六、七來！”

“你…你就是陸遜？！”見陸遜點頭證實，於忠才悲哀地發現，包括于和自己在內，都大大地低估這個“二十來歲地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