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踏遍五十四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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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兒腦子裏一片空白,她已經是雙十年華的女子,哪裏不知道這小壞蛋被自己手掌刺的遺了。偏偏在此時,顧雲揚動了一下,糊糊的叫了一聲“師傅”眼看着要醒過來。
凰兒心中着慌,毫不猶豫的伸手點中他的睡。眼看他重新睡了過去,才慢慢將他手臂挪開,只覺得手上濕乎乎的一片,一絲黏糊糊的體順着手臂往下,頓時心都要跳出來了,趕緊在被子上抹乾淨手,起身下地,穿好衣服,輕手輕腳的走到外屋,坐在椅子上呆呆出神。
怎麼辦?她心裏亂成了一團。自己昨晚喝多了酒,稀裏糊塗的與徒兒同牀共枕一夜,赤身相對,相偎相抱,好不好的那小子竟然還在自己手上出了,雖然自己並未失身,可是。
可是自己跟他之間這荒唐一夜算怎麼一回事?窗外還是漆黑一片,屋裏又沒有點燈,凰兒呆坐在無邊黑暗中,分外無助。
換作另外一個男人的話,自己可以毫不猶豫的把他殺了,可是,他卻是自己的徒兒,三年來朝夕相處,如何能下手?更何況,想到自己與他相抱共眠一夜,竟然身上發熱,有一種説不出來的情愫,似甜似苦,惱恨中偏有幾分欣然,心底裏似乎隱隱期待着什麼,只是這種期盼卻又令自己加倍的恐懼,彷彿裹着糖的毒藥,又好似懸崖邊美麗的花朵,誘使着要將自己一步步邁向無底深淵。
腦海中思緒萬千,越想越亂,越想越恐慌,習武多年的心境竟然也壓抑不住心中的驚慌失措,凰兒忽然額頭滲出汗來,一陣頭痛,彷彿一把刀子深深入太陽中一下一下攪動一般。
她雙手緊握,青筋暴起,雙眼睜得通紅,渾身顫抖不已,汗如泉湧,頃刻之間周身的衣服都濕透了。
時間彷彿過了幾年的樣子,忽然之間轟的一聲,彷彿一道閘門打開,無數的畫面湧入腦海中:海水,船,刀光,滿地血跡,火光搖動…所有的一切閃電般切換,疼得她雙手攥緊,指甲陷入裏,一絲絲鮮血淌下來。
忽然間,低低呻了一聲,整個人癱在椅子上。息了片刻,凰兒慢慢抬頭,輕聲自語:“原來,這才是我啊…”顧雲揚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
他睜開眼睛,猛然嚇了一跳:自己不是在自己的房裏,這分明是師傅的牀。那一瞬間,他的心都要跳出來:昨晚發生了什麼?我怎麼在師傅牀上,師傅在哪兒?他猛然起身,飛快的穿好衣服,走到房門,猶豫了一下,推開房門。外屋裏空無一人。
顧雲揚鬆了口氣,目光一垂,卻看見桌上放着一封書信,隨手展開,只看了一行,馬上心中一緊,口道:“師傅?”趕緊走出房門。
外面一片片白茫茫雪地,銀裝素裹,放眼山上山下,沒有一個人影。他心中忽的一痛,毫不猶豫的奔出院子,沿着山路狂奔下去,不知道出去多少路程,遍尋四處連腳印也不見一個。呆立雪地半晌,他忽然仰頭,發出一聲長長的野狼一般嚎叫聲。他整個人癱在雪地中。
不知過了多久,才慢慢起身,一步步走回山上,進了屋中,將書信一個字一個字讀完,啪的一聲按在桌上。
忽然抬手左右開弓狠狠扇了自己十幾個耳光。裏間屋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一條縫,雪兒小小的腦袋探出來,驚恐的看着他。顧雲揚停了手,呆呆的看着雪兒,眼中閃着兇光。雪兒嚇了一跳,怯生生的叫了一聲:“師父?”被他的眼光緊盯着,再也忍受不住,哇的哭出來,這一聲師父,讓顧雲揚清醒了過來,身子跌落在椅子上,過了好久,才抬起頭,道:“你跪下。”雪兒哆嗦了一下,乖乖的跪在地上。
“以後,你就是我的徒弟了。”***許安城是豫州一座小城,方圓不過十里,人煙不算稠密。
眼看快到晌午,街上也沒有多少人,道上稀稀落落的行人來往,兩旁擺攤的小販們有一聲沒一聲的叫賣,卻也引不了顧客。一陣狂風颳起了,街上塵土飛揚,行人用袖子掩住臉低頭快步走,小販忙不迭的收拾攤子,咒罵着該死的風沙髒了貨物。
仙客來酒樓的掌櫃的坐在櫃枱裏扒拉着算盤,探頭向外看看天氣,嘆了口氣,自語道:“好好的天氣刮什麼風?今天的生意又掙不到多少錢了。”外面天暗下來,幾聲雷聲傳進來,掌櫃的正要吩咐夥計摘了外面的幌子,忽然人影一閃,只見一個小姑娘蹦蹦跳跳進來,清脆的叫道:“掌櫃伯伯,我們要吃飯。你讓人把我們的馬牽到後面去。”掌櫃抬頭一看,這小姑娘年紀在十來歲,頭上扎着雙髻,繫着兩紅絲帶,兩條細細的髮辮在腦後隨着人走動一顫一顫的,額頭梳着劉海兒,面頰粉撲撲的,一雙明亮的大眼睛透着機靈,見人先笑,出一對小虎牙,可整個人彷彿畫裏侍奉在觀音菩薩身邊的龍女一般惹人憐愛。
她身穿一身雪白緊身衣裙,腳上一雙小小繡鞋,材質並不名貴,卻乾淨利落,間掛着一把小小匕首,背後卻揹着一口長刀,幾乎比她的身子還高,刀鞘烏黑,刀柄比一般的要長一些,造型別致。
掌櫃的一看着小女孩活潑可愛的樣子便有些喜歡,趴在櫃枱笑道:“小姑娘,你要吃什麼?你家大人在哪兒?”小女孩咯咯一笑,道:“師父在外面牽着馬,讓我先進來。
老爺爺,你快點讓人去把馬牽到後面去,不要一會兒下雨了讓師父被雨淋到了,雪兒又要被師父訓斥辦事不利了。”掌櫃的笑了一聲,吩咐夥計趕緊出去給客人牽馬。過不多時,只見門外走進一個青年人,二十左右年紀,身穿青衣衫,身材頎長,肩頭寬闊,劍眉入鬢,雙眼皂白分明,光華閃動,整個人顯得俊朗而不文弱,頗有灑意味,只是臉上略略緊繃,有些冷淡的意味。
雙手一看便有力氣,户口長滿老繭,在外面的肌膚呈現古銅。掌櫃的見多識廣,一眼就看出這人是身上有功夫的,當下不敢怠慢,連忙喊過夥計上前招呼。機靈的小夥計笑呵呵上前,肩頭搭着白巾,躬身行禮,領着他上樓。
小姑娘揹着長刀緊跟在他身後,寸步不離的樣子。夥計領着兩人進了雅間,那小姑娘搶先一步拉開椅子,先讓師父坐下,然後從身後摘下長刀,放在桌上,噹的一聲,桌子都顫了一顫。
夥計看看桌子上放着的長刀,再看看小姑娘身姿嬌小,放下刀後着肩膀的樣子,心裏暗暗咂舌:這把刀至少十來斤重,一個大男人自己不揹着,卻讓這麼個嬌小的姑娘給他背,真是夠狠心的。
心裏想着,臉上卻不敢帶出來,帶着笑遞上手巾,讓客人擦手,接着遞過去菜單,請他們點菜。小姑娘先接過巾,卻先是遞給師父,伺候他擦乾淨手,才又接過來自己擦了手還給夥計。
青年人對於徒弟的伺候毫不在意,打開菜單隨便點了幾個菜,夥計記下後施禮退出去,下樓吩咐給廚房,心中卻暗暗又將這人鄙視一番。
小姑娘看着夥計不住搖頭的背影,再也忍不住,趴在桌上笑得直不起道:“師父,人傢伙計都看出來你待我了。”青年人臉不變,卻伸手在她頭上彈了一下,道:“徒兒照顧師父是天經地義的事,算什麼待?”雪兒被師父這一彈,氣鼓鼓的低着頭,小臉繃得緊緊的,一副生氣樣子,只是沒過多久,自己撲哧一聲笑出來,趴在桌上笑得雙肩不住抖動。沒過多久,夥計蹬蹬上樓,肩上一條長托盤,五六樣菜擺在上面端得穩穩的,一滴菜湯都沒灑出來。
將菜上齊,詢問客人並無其他要求後放下門簾退出去。青年人正是顧雲揚,眼看夥計出去了,卻不先急着嘗飯菜,先是從上取下酒葫蘆,抿了一口酒,細細品着。
雪兒眼睛睜得大大的,雙手託着下巴撒嬌道:“師父,讓我喝一口好不好?”
“十歲的小丫頭,喝什麼酒?”
“不是十歲,是十一歲,十一歲了,雪兒已經是個大姑娘了。”雪兒努力的起小脯,晃着雪白的兩手指不滿的説道。
顧雲揚不答話,只是又喝了一口酒,微微皺起眉頭。肅州小鎮出產的劣酒,三文錢一個除了一個烈字再無其他,入口如刀,進了咽喉彷彿一團火一樣。
哪怕過了七年,自己仍然受不住這苦澀滋味,為什麼卻有人喜歡喝?恍惚中,彷彿那個身影就浮現在眼前,一隻手抓着酒壺,微微皺着眉頭佯怒的看着自己:小壞蛋,我的徒弟怎麼能夠不會喝酒?
眼看師父神思不在,雪兒也臉上的笑容也收斂起來,輕聲道:“師父,你又想師祖了嗎?”顧雲揚轉頭。
看着雪兒略顯單薄的身體,身上衣服陳舊,微微有些歉意,道:“你拜我為師七年了,卻沒有享過一天福,到處奔波,苦了你了。”雪兒咯咯笑着:“沒有啊。跟師傅在一起,子才過得開心呢。師父,咱們走遍了十四州,怎麼還沒有師祖的消息?”
“那就再接着找下去,踏遍五十四州,總能找到她的蹤跡。”顧雲揚堅定的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