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紀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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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石勒在葛陂修築營壘,向農民徵税修造舟船,打算進攻建業。琅王司馬睿大規模調集江南的部隊到壽,任鎮東長史紀瞻為揚威將軍,統領各軍隊來征討石勒。
會大雨,三月不止,勒軍中飢疫,死者太半,聞晉軍將至,集將佐議之。右長史刁膺請先送款於睿,求掃平河朔以自贖,俟其軍退,徐更圖之,勒愀然長嘯。中堅將軍夔安請就高避水,勒曰:“將軍何怯!”孔萇等三十餘將請各將兵分道夜攻壽,斬吳將頭,據其城,食其粟,要以今年破丹陽,定江南。勒笑曰:“是勇將之計也!”各賜鎧馬一疋。顧謂張賓曰:“於君意何如?”賓曰:“將軍攻陷京師,囚執天子,殺害王公,略妃主,擢將軍之發,不足以數將軍之罪,奈何復相臣奉乎!去年既殺王彌,不當來此;今天降霖雨於數百里中,示將軍不應留此也。鄴有三台之固,西接平陽,山河四,宜北徙據之,以經營河北,河北既定,天下無處將軍之右者矣。晉之保壽,畏將軍往攻之耳;彼聞吾去,喜於自全,何暇追襲吾後,為吾不利!將軍宜使輜重從北道先發,將軍引大兵向壽。輜重既遠,大兵徐還,何憂進退無地乎!”勒攘袂鼓髯曰:“張君計是也!”責刁膺曰:“君既相輔佐,當共成大功,奈何遽功孤降!此策應斬!然素知君怯,特相宥耳。”於是黜膺為將軍,擢賓為右長史,號曰:“右侯”遇到大雨,三個月不停,石勒軍隊飢乏並免費疾病,死的人超過大半,又聽到晉朝軍隊將要開來,就召集武將及參佐商議。右長史刁膺請石勒先向司馬睿求和,請求掃平河朔來贖自己的罪,等到司馬睿的軍隊退還江南,再慢慢謀取他。石勒聽後憂傷地大聲發出長嘆。中堅將軍夔安請石勒到地勢高的地方避水,石勒説:“將軍你為什麼膽怯呢?”孔萇等三十多個武將請求各自帶兵分路夜襲壽,斬掉吳地武將的頭顱,佔據他們的城邑,吃他們的糧食,想就在今年攻下丹陽、平定江南。石勒笑着説:“這真是勇將的計策啊!”各賜他們鎧甲一副、馬一匹。石勒對張賓説:“依您看怎麼辦呢?”張賓説:“將軍您攻陷京城,囚了晉朝天子,殺害親王公卿大臣,侵佔凌辱晉朝的嬪妃公主,拔下您的頭髮,也不夠來數將軍您的罪過。怎麼能再以臣下的身分尊奉晉朝呢?去年殺了王彌,就不應該到這裏來。現在,幾百裏內上天不斷地降雨,這是告訴將軍您不應該在這裏逗留了。鄴城有三個高台防守堅固,西臨漢都城平陽,隔山阻河四面都有要,應當向北遷徙佔據那裏,經營黃河以北地區。河北地區穩定後,全國就沒有處在將軍您上面的人。晉朝保衞壽,只是害怕您去攻打壽罷了。他們聽説我們離去了,對能夠自己保全而到高興滿足,還有什麼功夫追擊我軍的後部,施行不利於我軍的行動呢?您應當派輜重隊伍從北面的道路先行出發,您帶領大部軍隊開往壽。輜重隊伍走遠後,大部軍隊再緩慢回撤,還憂慮什麼進退無路的呢?”石勒捋起衣袖撫動髯須説:“張君的計策好啊!”又責備刁膺説:“您既然作我的輔佐,就應當共同成就大功業,怎麼能催促勸説我投降呢?出這個計策的應當殺頭!但我平素瞭解您膽怯怕事,特地原諒您罷了。”於是把刁膺貶黜為將軍,提拔張賓為右長史。號稱“右侯”勒引兵發葛陂,遣石虎帥騎二千向壽,遇晉運船,虎將士爭取之,為紀瞻所敗。瞻追奔百里,前及勒軍,勒結陳待之;瞻不敢擊,退還壽。
石勒帶兵從葛陂出發,派石虎帶領二千騎兵開往壽,遇到晉朝的運輸船,石虎的部將兵士爭先攻取,結果被紀瞻打敗。紀瞻追擊了一百多里,追上石勒的軍隊,石勒排好兵陣等待,而紀瞻不敢攻打,退還到壽。
[7]漢主聰封帝為會稽郡公,加儀同三司。聰從容謂帝曰:“卿昔為豫章王,朕與王武子造卿,武子稱朕於卿,卿言聞其名久矣,贈朕柘弓銀研;卿頗記否?”帝曰:“臣安敢忘之!但恨爾不早識龍顏!”聰曰:“卿家骨何相殘如此?”帝曰:“大漢將應天受命,故為陛下自相驅除,此殆天意,非人事也!且臣家若能奉武皇帝之業,九族敦睦,陛下何由得之!”聰喜,以小劉貴人帝,曰:“此名公之孫也,卿善遇之。”[7]漢主劉聰封晉懷帝為會稽郡公,開府儀同三司。劉聰和顏悦地對懷帝説:“你過去當豫章王,我與王武子拜訪你,王武子向你稱讚我,你説久聞大名,送給我柘木良弓和銀硯台,你還記得嗎?”懷帝説:“臣下我怎麼敢忘掉呢?只遺憾當時沒有及早地認識龍顏!”劉聰説:“你家的親骨為什麼這樣互相殘殺?”懷帝説:“大漢將要承接天意,所以自相驅趕殺戮替陛下掃清道路,這是天意,不是人所能決定的!再説我家如果能尊奉武皇帝的大業,九族和睦相處,陛下從哪裏得到天下呢?”劉聰聽得高興,把小劉貴人給了懷帝作子,説:“這是名公爵的孫女,你好好對待她。”[8]代公猗盧遣兵救晉陽,三月,乙未,漢兵敗走。卜之卒先奔,勒衝擅收,斬之;聰大怒,遣使持節斬衝。
[8]代公拓跋猗盧派兵救援晉陽,三月,乙未(十四),漢軍隊敗退而逃。卜帶領部眾先逃跑,勒衝擅自拘捕了卜,把他殺了。劉聰然大怒,派使者拿着符節殺了勒衝。
[9]聰納其舅子輔漢將軍張二女徽光、麗光為貴人,太后張氏之意也。
[9]劉聰納娶他舅舅的兒子輔漢將軍張的兩個女兒張徽光、張麗光為貴人,這是太后張氏的主意。
[10]涼州主簿馬魴説張軌:“宜命將出師,翼戴帝室。”軌從之,馳檄關中,共尊輔秦王;且言“今遣前鋒督護宋配帥步騎二萬,徑趨長安;西中郎將帥中軍三萬,武威太守張帥胡騎二萬,絡繹繼發。”[10]涼州主簿馬魴對張軌説:“應當讓武將出徵,以輔助擁戴朝廷。”張軌接受了這個建議,急速將檄文傳佈關中地區,號召共同尊奉輔佐秦王司馬業。並且説:“現在派遣前鋒督護宋配率領二萬步兵和騎兵,直接奔赴長安,西中郎將張帶領中軍三萬軍隊,武威太守張率領二萬胡人騎兵,陸續出發。”[11]夏,四月,丙寅,徵南將軍山簡卒。
[11]夏季,四月,丙寅(十六),徵南將軍山簡去世。
[12]漢主聰封其子敷為渤海王,驥為濟南王,鸞為燕去,鴻為楚王,勱為齊王,權為秦王,為魏王,持為趙王。
[12]漢主劉聰封他的兒子劉敷為渤海王,劉驥為濟南王,劉鸞為燕王,劉鴻為楚王,劉勱為齊王,劉權為秦王,劉為魏王,劉持為趙王。
[13]聰以魚蟹不供,斬左都水使者襄陵王攄;作温明、徽光二殿未成,斬將作大匠望都公靳陵。觀漁於汾水,昏夜不歸。中軍大將軍王彰諫曰:“比觀陛下所為,臣實痛心疾首。今愚民歸漢之志未專,思晉之心猶盛,劉琨咫尺,刺客縱橫;帝王輕出,一夫敵耳。願陛下改往修來,由億兆幸甚!”聰大怒,命斬之;王夫人叩頭乞哀,乃囚之。太后張氏以聰刑罰過差,三不食;太弟義、單于粲輿櫬切諫。聰怒曰:“吾豈桀、紂,而汝輩生來哭人!”太宰延年、太保殷等公卿、列侯百餘人,皆免冠涕泣曰:“陛下功高德厚,曠世少比,往也唐、虞,今則陛下。而頃來以小小不供,亟斬王公;直言忤旨,遽囚大將。此臣等竊所未解,故相與憂之,忘寢與食。”聰慨然曰:“朕昨大醉,非其本心,微公等言之,朕不聞過。”各賜百匹,使恃中持節赦彰曰:“先帝賴君如左右手,君著勳再世,朕敢忘之!此段之過,希君蕩然。君能盡懷憂國,朕所望也。今進君驃騎將軍、定襄郡公,後有不逮,幸數匡之!”[13]劉聰因為魚蟹供應不上,殺死左都水使者襄陵王劉攄。温明、徽光二座宮殿沒有建成,殺死將作大匠望都公靳陵。他到汾水觀看捕魚,黃昏黑夜都不返回。中軍大將軍王彰勸諫説:“近來看到陛下的行動,我實在是痛心疾首。現在愚民們歸附漢的心意並不確定,而思念晉朝的心情還非常濃厚,劉琨虎視眈眈近在咫尺,刺客到處都有。帝王輕率地出行,一個人就能把您刺殺。希望陛下改變過去的作法養成新的習慣,那麼百到非常幸運!”劉聰然大怒,命令殺他,王彰的女兒王夫人在一旁叩頭乞求寬恕,於是把王彰囚起來。太后張氏因為劉聰的刑罰過於嚴苛,三天不吃飯。太弟劉義,單于劉粲帶着棺材冒死懇切地勸諫。劉聰怒衝衝地説:“我難道是暴君桀、紂嗎?你們卻來哭活人!”太宰劉延年、太保劉殷等公卿大臣列侯一百多人,都摘去頭冠哭着説:“陛下功高德厚,從古到今很少有人能與您相比,古代有唐堯、虞舜,今天則是陛下。但近來因為物資稍微供應不上。就殺王公,直言冒犯您的旨意,就馬上囚大將。這是我們心裏所不理解的,所以大家都對此到憂慮,乃至廢寢忘食。”劉聰慨嘆説:”朕昨天大醉,這些事不是我的本意,不是你們説起,朕就聽不到自己的過失了。”每人賜百匹布,派侍中拿着符節赦免王彰説:“先帝劉淵依靠您如同左右手一樣,您立下的再世之功,朕怎敢記掉?這次的過失,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您能夠盡心憂國,正是朕所希望的。現在提升您為驃騎將軍,封定襄郡公。朕將來再有做得不盡如人意的地方,還希望您多多指正。”[14]王彌既死,漢安北將軍趙固、平北將軍王桑恐為石勒所並,引兵歸平陽,軍中乏糧,士卒相食,乃自磽津西渡。劉琨以兄子演為魏郡太守,鎮鄴,桑恐演邀之,遣長史臨深為質於琨。琨以固為雍州刺史,桑為豫州刺史。
[14]王彌死後,漢安北將軍趙固、平北將軍王桑擔心自己的軍隊被石勒併,想帶兵返回平陽。軍中缺少糧食,士卒竟互相宰食。於是從磽津西渡黃河,進攻搶掠黃河以北的郡縣。劉琨任哥哥的兒子劉演為魏郡太守,鎮守鄴城,王桑害怕劉演阻擊,就派長史臨深到劉琨處作為人質。劉琨就任趙固為雍州刺史,王桑為豫州刺史。
[15]賈疋等圍長安數月,漢中山王曜連戰皆敗,驅掠士女八萬餘口,奔平陽。秦王業自雍入於長安。五月,漢主聰貶曜為龍驤大將軍,行大司馬。聰使河內王粲攻傅祗於三渚,右將軍劉參攻郭默於懷;會祗病薨,城陷,粲遷祗子孫並其士民二萬餘户於平陽。
[15]賈疋等人包圍長安幾個月,漢中山王劉曜接連出戰都失敗了,強行驅趕八萬多成年男女逃奔平陽。秦王司馬業從雍州進入長安。五月,漢主劉聰把劉曜貶為龍驤大將軍,行大司馬。劉聰派河內王劉粲在三渚攻打傅祗,派右將軍劉參到懷縣攻打郭默。正遇上傅祗因病去世,三渚城陷落,劉粲把傅祗的子孫以及士人百姓二萬餘户都遷往平陽。
[16]六月,漢主聰立貴嬪劉英為皇后;張太后立貴人張徽光,聰不得已,許之。英尋卒。
[16]六月,漢主劉聰打算立貴嬪劉英為皇后,而張太后要立貴人張徽光,劉聰沒辦法,只好同意。劉英不久就去世了。
[17]漢大昌文獻公劉殷卒。殷為相,不犯顏忤旨,然因事進規,補益甚多。漢主聰每與羣臣議政事,殷無所是非;羣臣出,殷獨留,為聰敷暢條理,商榷事宜,聰未嘗不從之。殷常戒子孫曰:“事君當務幾諫。凡人尚不可面斥其過,況萬乘乎!夫幾諫之功,無異犯顏,但不彰君之過,所以為優耳。”官至侍中、太保、錄尚書,賜劍履上殿、入朝不趨、乘輿入殿。然殷在公卿間,常恂恂有卑讓之,故能處驕暴之國,保其富貴,不失令名,以壽考自終。
[17]漢大昌文獻公劉殷去世。劉殷當丞相,從不冒犯皇帝違反聖旨,但經常就具體的事情進宮規勸,對劉聰補益很多。漢主劉聰每次與大臣們商議政事,劉殷都不表示什麼態度,等大臣們離開,劉殷單獨留下,為劉聰對所議鋪陳發揮再理出頭緒,商討事宜,劉聰從沒有不採納他的建議的。劉殷常常告誡子孫説:“為君主作事應當務求對君主委婉地勸諫。凡人尚且不能當面斥責他的過錯,更何況皇帝呢?委婉勸諫的功效,其實與冒犯君主沒有什麼區別,只是不明説君主的過失,所以是比較好的方法。”劉殷歷任侍中、太保、錄尚書等職,並被賜予可以佩劍穿鞋上宮殿、朝見天子不用快步行走、乘車進入宮殿等特權。但是劉殷在公卿大臣中,常常恭順地帶有卑謙禮讓的神,所以處在驕縱橫暴的國家,能夠保全自己的富貴,不損傷自己的美好聲名,以長壽善終。
[18]漢主聰以河間王易為車騎將軍,彭城王翼為衞將軍,並典兵宿衞。高平王悝為徵南將軍,鎮離石;濟南王驥為徵西將軍,筑西平城以居之;魏王為徵東將軍,鎮蒲子。
[18]漢主劉聰任河間王劉易為車騎將軍,彭城王劉翼為衞將軍,共同統領皇宮衞軍。任高平王劉悝為徵南將軍,鎮守離石;濟南王劉驥為徵西將軍,建築西平城居住;魏王劉為徵東將軍,鎮守蒲子。
[19]趙固、王桑自懷求於漢,漢主聰遣鎮遠將軍梁伏疵將兵之。未至,長史臨深、將軍牟穆帥眾一萬叛歸劉演。固隨疵而西,桑引其眾東奔青州,固遣兵追殺之於曲梁,桑將張鳳帥其餘眾歸演。聰以固為荊州刺史、領河南太守,鎮洛陽。
[19]趙固、王桑從懷縣向漢請求接應,漢主劉聰派鎮遠將軍梁伏疵帶兵接他們。接的軍隊還沒有到達時,長史臨深、將軍牟穆帶領一萬軍隊反叛投歸劉演。趙固隨梁伏疵向西邊進發,王桑卻又帶領所屬軍隊向東奔赴青州,趙固就派兵追擊,在曲梁殺了王桑。王桑的部將張鳳帶領殘餘部眾投歸劉演。劉聰讓趙固擔任荊州刺史,兼河南太守,鎮守洛陽。
[20]石勒自葛陂北行,所過皆堅壁清野,虜掠無所獲,軍中飢甚,士卒相食。至東燕,聞汲郡向冰聚眾數千壁枋頭,勒將濟河,恐冰邀之。張賓曰:“聞冰船盡在瀆中未上,宜遣輕兵間道襲取,以濟大軍,大軍既濟,冰必可擒也。”秋,七月,勒使支雄、孔萇自文石津縛筏潛渡,取其船。勒引兵自棘津濟河,擊冰,大破之,盡得其資儲,軍勢復振,遂長驅至鄴。劉演保三台以自固,臨深、牟穆等復帥其眾降於勒。
[20]石勒從葛陂向北行進。所經過的地方百姓都堅壁清野,因而沒有搶掠到什麼東西,軍中非常飢餓,出現士卒吃士卒充飢的現象。到達東燕,聽説汲郡人向冰聚集了幾千人在枋頭修築了營壘,石勒將要渡黃河,又擔心遭到向冰的阻擊。張賓説:“聽説向冰的船隻全都放在水中沒有抬上岸,應當派遣輕裝兵士抄小道去偷襲奪取這些船,用來渡大部軍隊過黃河,大部軍隊渡河後,一定能擒獲向冰。”秋季,七月,石勒派遣支雄、孔萇從文石津綁紮木筏偷渡,奪取了向冰的船隻。石勒率兵從棘津渡黃河,攻打向冰,把向冰打得慘敗,得到了向冰的全部物資儲備,軍隊士氣重新振作起來,於是長驅直入到達鄴城。劉演防守三台以求自己穩固,臨深、牟穆等人又率領自己的部眾向石勒投降。
諸將攻三台,張賓曰:“演雖弱,眾猶數千,三台險固,攻之未易猝拔,舍而去之,彼將自潰。方今王彭祖、劉越石,公之大敵也,宜先取之,演不足顧也。且天下飢亂,明公雖擁大兵,遊行羈旅,人無定志,非所以保萬全,制四方也。不若擇便地而據之,廣聚糧儲,西稟平陽以圖幽、並,此霸王之業也。邯鄲、襄國,形勝之地,請擇一而都之。”勒曰:“右侯之計是也!”遂進據襄國。
部將們想攻打三台,張賓對石勒説:“劉演雖然兵力微弱,但還有幾千軍隊,三台險峻堅固,攻打不容易很快把它拿下,放棄它而離開,那裏將會自己崩潰。現在王浚、劉琨是您的主要敵人,應當先打他們,劉演不值得注意。再説天下飢餓動亂,您雖然擁有強大的軍隊,但來回行軍長期在旅途中,人心不定,這不是控制四方的萬全之計。不如選擇一個便利的地方佔據它,多多聚集儲備糧食,尊奉平陽以謀取幽州、幷州,這是霸王的功業。邯鄲、襄國,都是好地方,請選一個作為都城。”石勒説:“您的計策是對的!”於是進發佔據了襄國。
賓復言于勒曰:“今吾居此,彭祖、越石所深忌也,恐城塹未固,資儲未廣,二寇至。宜亟收野谷,且遣使至平陽,具陳鎮此之意。”勒從之,分命諸將攻冀州,郡縣壁壘多降,運其谷以輸襄國;且表於漢主聰,聰以勒為都督冀、幽、並、營四州諸軍事、冀州牧,進封上黨公。
張賓又對石勒説:“現在我們駐紮在這裏,是王浚、劉琨深深忌憚的。我擔心城牆塹壕還不堅固,物資儲備還不充分時,他們二人相率兵來了。應當迅速收取野外的糧食,並且派使者到平陽,一一説明我們鎮守此地的意圖。”石勒聽取了這個建議,分別命令諸將攻打冀州,那裏的郡、縣、營壘大多投降,就把這些地方的糧谷運往襄國。並且表奏漢主劉聰,劉聰讓石勒擔任都督冀、幽、並、營四州諸軍事,冀州牧,進封為上黨公。
[21]劉琨移檄州郡,期以十月會平陽,擊漢。琨素奢豪,喜聲。河南徐潤以音律得幸於琨,琨以為晉陽令。潤驕恣,干預政事;護軍令狐盛數以為言,且勸琨殺之,琨不從。潤譖盛於琨,琨收盛,殺之。琨母曰:“汝不能駕御豪傑以恢遠略,而專除勝己,禍必及我。”[21]劉琨向各州郡發佈檄文,約定十月在平陽會合,攻打漢。劉琨平素奢侈豪華,喜歡音樂女。河南人徐潤因為擅長音律而受到劉琨的寵信,劉琨讓他擔任晉陽令。徐潤驕縱放肆,經常干預政事。護軍令狐盛多次對此向劉琨發表看法,並且勸劉琨把他殺了。劉琨不聽。結果徐潤向劉琨説令狐盛的壞話,劉琨就拘捕了令狐盛,把他殺了。劉琨的母親説:“你不能組織駕馭英雄豪傑來完成宏大的謀略,而只知一心清除超過自己的人,這帶來的災禍一定會殃及我。”盛子泥奔漢,具言虛實。漢主聰大喜,遣河內王粲、中山王曜將兵寇幷州,以令狐泥為鄉導。琨聞之,東出,收兵於常山及中山,使其將郝詵、張喬將兵拒粲,且遣使求救於代公猗盧。詵、喬俱敗死。粲、曜乘虛襲晉陽,太原太守高喬、幷州別駕郝聿以晉陽降漢。八月,庚戌,琨還救晉陽,不及,帥左右數十騎奔常山。辛亥,粲、曜入晉陽。壬子,令狐泥殺琨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