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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紀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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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平遊綸、張豺擁眾數萬,據苑鄉,受王浚假署;石勒遣夔安、支雄等七將攻之,破其外壘。浚遣督護王昌帥諸軍及遼西公段疾陸眷、疾陸眷弟匹磾、文鴦、從弟末柸部眾五萬攻勒於襄國。

疾陸眷屯於渚陽,勒遣諸將出戰,皆為疾陸眷所敗。疾陸眷大造攻具,將攻城,勒眾甚懼。勒召將佐謀之曰:“今城塹未固,糧儲不多,彼眾我寡,外無救授,吾悉眾與之決戰,何如?”諸將皆曰:“不如堅守以疲敵,待其退而擊之。”張賓、孔萇曰:“鮮卑之種,段氏最為勇悍,而末柸尤甚,其鋭卒皆在末柸所。今聞疾陸眷刻攻北城,其大眾遠來,戰鬥連,謂我孤弱,不敢出戰,意必懈惰;宜且勿出,示之以怯,鑿北城為突門二十餘道,俟其來至,列守未定,出其不意,直衝末柸帳,彼必震駭,不暇為計,破之必矣。末柸敗,則其餘不攻而潰矣。”勒從之,密為突門。既而疾陸眷攻北城,勒登城望之,見其將士或釋仗而寢,乃命孔萇督鋭卒自突門出擊之,城上鼓以助其勢。萇攻末柸逐之,入其壘門,為勒眾所獲,疾陸眷等軍皆退走。萇乘勝追擊,枕屍三十餘裏,獲鎧馬五千匹。疾陸眷收其餘眾,還屯渚陽。

勒質末柸,遣使求和於疾陸眷,疾陸眷許之。文鴦諫曰:“今以末柸一人之故而縱垂亡之虜,得無為王彭祖所怨,招後患乎!”疾陸眷不從,復以鎧馬金銀賂勒,且以末柸三弟為質而請末柸。諸將皆勸勒殺末柸,勒曰:“遼西鮮卑健國也,與我素無仇讎,為王浚所使耳。今殺一人而結一國之怨,非計也。歸之,必深德我,不復為浚用矣。”乃厚以金報之,遣石虎與疾陸眷盟於渚陽,結為兄弟。疾陸眷引歸,王昌等不能獨留,亦引兵還薊。勒召末柸,與之燕飲,誓為父子,遣還遼西。末柸在塗,南向而拜者三。由是段氏專心附勒,王浚之勢遂衰。

遊綸、張豺請降於勒。勒攻信都,殺冀州刺史王象。浚復以邵舉行冀州刺史,保信都。

是歲大疫。

王澄少與兄衍名冠海內。劉琨謂澄曰:“卿形雖散朗,而內實動俠,以此處世,難得其死。”及在荊州,悦成都內史王機,謂為己亞,使之內綜心膂,外為爪牙。澄屢為杜苾所敗,望實俱損,猶傲然自得,無憂懼之意,但與機夜縱酒博弈,由是上下離心;南平太守應詹屢諫,不聽。

澄自出軍擊杜苾,軍於作塘。故山簡參軍王衝擁眾應詹為刺史,詹以衝無賴,棄之,還南平,衝乃自稱刺史。澄懼,使其將杜蕤守江陵,徙治孱陵,尋又奔沓中。別駕郭舒諫曰:“使君臨州雖無異政,然一州人心所繫,今西收華容之兵,足以擒此小丑,奈何自棄,遽為奔亡乎!”澄不從,將舒東下。舒曰:“舒為萬里紀綱,不能匡正,令使君奔亡,誠不忍渡江。”乃留屯沌口。琅王睿聞之,召澄為軍諮祭酒,以軍諮祭酒周顗代之,澄乃赴召。

顗始至州,建平民傅密等叛杜苾,苾別將王真襲沔陽,顗狼狽失據。征討都督王敦遣武昌太守陶侃、尋陽太守周訪、歷陽內史甘卓共擊苾,敦進屯豫章,為諸軍繼援。

王澄過詣敦,自以名聲素出敦右,猶以舊意侮敦。敦怒,誣其與杜苾通信,遣壯士扼殺之。王機聞澄死,懼禍,以其父毅、兄矩皆嘗為廣州刺史,就敦求廣州,敦不許。會廣州將温邵等叛刺史郭訥,機為刺史,機遂將奴客門生千餘人入廣州。訥遣兵拒之,將士皆機父兄時部曲,不戰降,訥乃避位,以州授之。

王如軍中飢乏,官軍討之,其黨多降;如計窮,遂降於王敦。鎮東軍司顧榮、前太子洗馬衞玠皆卒。玠,瓘之孫也,美風神,善清談;常以為人有不及,可以情恕,非意相干,可以理遣,故終身不見喜愠之

江陽太守張啓,殺行益州刺史王異而代之。啓,翼之孫也,尋病卒。三府文武共表涪陵太守向沈行西夷校尉,南保涪陵。

南安赤亭羌姚弋仲東徙榆眉,戎、夏襁負隨之者數萬;自稱護羌校尉、雍州刺史、扶風公。

孝愍皇帝上◎建興元年癸酉,公元三一三年,正月,丁丑朔,漢主聰宴羣臣於光極殿,使懷帝著青衣行酒。庾珉、王俊等不勝悲憤,因號哭;聰惡之。有告珉等謀以平陽應劉琨者,二月,丁未,聰殺珉、俊等故晉臣十餘人,懷帝亦遇害。大赦,復以會稽劉夫人為貴人。

荀崧曰:懷帝天姿清劭,少著英猷,若遇承平,足為守文佳主。而繼惠帝擾亂之後,東海專政,故無幽、厲之釁而有亡之禍矣!

乙亥,漢太后張氏卒,諡曰光獻。張後不勝哀,丁丑,亦卒,諡曰武孝。

己卯,漢定襄忠穆公王彰卒。

三月,漢主聰立貴嬪劉娥為皇后,為之起皇儀殿。廷殿陳元達切諫,以為:“天生民而樹之君,使司牧之,非以兆民之命,窮一人之慾也。晉氏失德,大漢受之,蒼生引領,庶幾息肩。是以光文皇帝身衣大布,居無重茵,后妃不衣錦綺,乘輿馬不食粟,愛民故也。陛下踐阼以來,已作殿觀四十餘所,加之軍旅數興,餽運不息,饑饉、疾疫,死亡相繼,而益思營繕,豈為民父母之意乎!今有晉遺類,西據關中,南擅江表;李雄奄有巴、蜀;王浚、劉琨窺窬肘腋;石勒、曹嶷貢稟漸疏。陛下釋此不憂,乃更為中宮作殿,豈目前之所急乎!昔太宗居治安之世,粟衍,猶愛百金之費,息台之役。陛下承荒亂之餘,所有之地,不過太宗之二郡,戰守之備,非特匈奴、南越而已。而宮室之侈乃至於此,臣所以不敢不冒死而言也。”聰大怒曰:“朕為天子,營一殿,何問汝鼠子乎,乃敢妄言沮眾!不殺此鼠子,朕殿不成!”命左右:“曳出斬之!並其子同梟首東市,使羣鼠共!”時聰在逍遙園李中堂,元達先鎖而入,即以鎖鎖堂下樹,呼曰:“臣所言者,社稷之計,而陛下殺臣。硃雲有言:‘臣得與龍逢、比干遊,足矣!’”左右曳之不能動。

大司徒任顗、光祿大夫硃紀、範隆、驃騎大將軍河間王易等叩頭出血曰:“元達為先帝所知,受命之初,即引置門下,盡忠竭慮,知無不言。臣等竊祿偷安,每見之未嘗不發愧。今所言雖狂直,願陛下容之。因諫諍而斬列卿,其如後世何!”聰默然。

劉後聞之,密敕左右停刑,手疏上言:“今宮室已備,無煩更營,四海未壹,宜愛民力。廷尉之言,社稷之福也,陛下宜加封賞;而更誅之,四海謂陛下何如哉!夫忠臣進諫者固不顧其身也,而人主拒諫者亦不顧其身也。陛下為妾營殿而殺諫臣,使忠良結舌者由妾,遠近怨怒者由妾,公私困弊者由妾,社稷阽危者由妾,天下之罪皆萃於妾,妾何以當之!妾觀自古敗國喪家,未始不由婦人,心常疾之。不意今身自為之,使後世視妾由妾之視昔人也!妾誠無面目復奉巾櫛,願賜死此堂,以陛下之過!”聰覽之變

任顗等叩頭涕不已。聰徐曰:“朕比年已來,微得風疾,喜怒過差,不復自制。元達,忠臣也。朕未之察。諸公乃能破首明之,誠得輔弼之義也。朕愧戢於心,何敢忘之!”命顗等冠履就坐,引元達上,以劉氏表示之,曰:“外輔如公,內輔如後,朕復何憂!”賜顗等谷各有差,更命逍遙園曰納賢園,李中堂曰愧賢堂。聰謂元達曰:“卿當畏朕,而反使朕畏卿!”西夷校尉向沈卒,眾推汶山太守蘭維為西夷校尉。維帥吏民北出,向巴東。成將李恭、費黑邀擊,獲之。

夏,四月,丙午,懷帝兇問至長安,皇太子舉哀,因加元服。壬申,即皇帝位,大赦,改元。以衞將軍梁芬為司徒,雍州刺史麴允為尚書左僕、錄尚書事,京兆太守索綝為尚書右僕、領吏部、京兆尹。是時長安城中,户不盈百,蒿棘成林;公私有車四乘,百官無章服、印綬,唯桑版署號而已。尋以索綝為衞將軍、領太尉,軍國之事,悉以委之。

漢中山王曜、司隸校尉喬智明寇長安,平西將軍趙染帥眾赴之;詔麴允屯黃白城以拒之。

石勒使石虎攻鄴,鄴潰,劉演奔廩丘,三台民皆降於勒。勒以桃豹為魏郡太守以撫之;久之,以石虎代豹鎮鄴。

初,劉琨用陳留太守焦求為兗州刺史,荀籓又用李述為兗州刺史;述攻求,琨召求還。及鄴城失守,琨復以劉演為兗州刺史,鎮廩丘。前中書侍郎郗鑑,少以清節著名,帥高平千餘家避亂保嶧山,琅王睿就用鑑為兗州刺史,鎮鄒山。三人各屯一郡,兗州吏民莫知所從。

王睿以前廬江內史華譚為軍諮祭酒。譚嘗在壽依周馥。睿謂譚曰:“周祖宣何故反?”譚曰:“周馥雖死,天下尚有直言之士。馥見寇賊滋蔓,移都以紓國難,執政不悦,興兵討之,馥死未逾時而洛都淪沒。若謂之反,不亦誣乎!”睿曰:“馥位為徵鎮,握強兵,召之不入,危而不持,亦天下之罪人也。”譚曰:“然,危而不持,當與天下共受其責,非但馥也。”睿參佐多避事自逸,錄事參軍陳頵言於睿曰:“洛中承平之時,朝士以小心恭恪為凡俗,以偃蹇倨肆為優雅,風相染,以至敗國。今僚屬皆承西台餘弊,養望自高,是前車已覆而後車又將尋之也。請自今臨使稱疾者,皆免官。”睿不從。三王之誅趙王倫也,制《己亥格》以賞功,自是循而用之。頵上言:“昔趙王篡逆,惠皇失位,三王起兵討之,故厚賞以懷向義之心。今功無大小,皆以格斷,乃至金紫佩士卒之身,符策委僕隸之門,非所以重名器,正紀綱也,請一切停之!”頵出於寒微,數為正論,府中多惡之,出頵為譙郡太守。

吳興太守周,宗族強盛,琅王睿頗疑憚之。睿左右用事者,多中州亡官失守之士,駕御吳人,吳人頗怨。自以失職,又為刁協所輕,恥恚愈甚,乃陰與其黨謀誅執政,以諸南士代之。事,憂憤而卒;將死,謂其子勰曰:“殺我者,諸傖子也;能復之,乃吾子也。”石勒攻李惲於上白,斬之。王浚復以薄盛為青州刺史。

王浚使棗嵩督諸軍屯易水,召段疾陸眷,與之共擊石勒。疾陸眷不至,浚怒,以重幣賂拓跋猗盧,並檄慕容廆等共討疾陸眷。猗盧遣右賢王六修將兵會之,為疾陸眷所敗。廆遣慕容翰攻段氏,取徒河、新城,至陽樂,聞六修敗而還,翰因留鎮徒河,壁青山。

初,中國士民避亂者,多北依王浚,浚不能存撫,又政法不立,士民往往復去之。段氏兄弟專尚武勇,不禮士大夫。唯慕容廆政事修明,愛重人物,故士民多歸之。廆舉其英俊,隨才授任,以河東裴嶷、北平陽耽、廬江黃泓、代郡魯昌為謀主,廣平遊邃、北海逄羨、北平西方虔、西河宋奭及封、裴開為股肱,平原宋該、安定皇甫岌、岌弟真、蘭陵繆愷、昌黎劉斌及封弈、封裕典機要。裕,之子也。

裴嶷清方有幹略,為昌黎太守,兄武為玄菟太守。武卒,嶷與武子開以其喪歸,過廆,廆敬禮之,及去,厚加資送。行及遼西,道不通,嶷還就廆。開曰:“鄉里在南,奈何北行!且等為寓,段氏強,慕容氏弱,何必去此而就彼也!”嶷曰:“中國喪亂,今往就之,是相帥而入虎口也。且道遠,何由可達!若俟其清通,又非歲月可冀。今求托足之地,豈可不慎擇其人。汝觀諸段,豈有遠略,且能待國士乎!慕容公修仁行義,有霸王之志,加以國豐民安,今往從之,高可以立功名,下可以庇宗族,汝何疑焉!”開乃從之。既至,廆大喜。陽耽清直沈,為遼西太守。慕容翰破段氏於陽樂,獲之,廆禮而用之。遊邃、逄羨、宋奭,皆嘗為昌黎太守,與黃泓俱避地於薊,後歸廆。王浚屢以手書召邃兄暢,暢赴之,邃曰:“彭祖刑政不修,華、戎離叛。以邃度之,必不能久,兄且盤桓以俟之。”暢曰:“彭祖忍而多疑,頃者民北來,命所在追殺之。今手書殷勤,我稽留不往,將累及卿。且亂世宗族宜分,以冀遺種。”遂從之,卒與浚俱沒。宋該與平原杜羣、劉翔先依王浚,又依段氏,皆以為不足託,帥諸寓同歸於廆。東夷校尉崔毖請皇甫岌為長史,卑辭説諭,終莫能致;廆招之,岌與弟真即時俱至。遼東張統據樂、帶方二郡,與高句麗王乙弗利相攻,連年不解。樂王遵説統帥其民千餘家歸廆,廆為之置樂郡,以統為太守,遵參軍事。

王如餘黨涪陵李運、巴西王建等自襄陽將三千餘家入漢中,梁州刺史張光遣參軍晉邈將兵拒之。邈受運、建賂,勸光納其降,光從之,使居成固。既而邈見運、建及其徒多珍寶,盡取之,復説光曰:“運、建之徒,不修農事,專治器仗,其意難測,不如悉掩殺之。不然,必為亂。”光又從之。五月,邈將兵攻運、建,殺之。建婿楊虎收餘眾擊光,屯於厄水;光遣其子孟萇討之,不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