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紀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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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尊帝為太上皇,改金墉曰永昌宮,廢皇太孫為濮陽王。立世子為皇太子。封子馥為京兆王,虔為廣平王。詡為霸城王。皆侍中將兵。以梁王肜為宰衡,何劭為主宰,孫秀為侍中、中書監、票騎將軍、儀同三司,義陽王威為中書令,張林為衞將軍,其餘黨與,皆為卿、將,超階越次,不可勝紀;下至奴卒,亦加爵位。每朝會,貂蟬盈座,時人為之諺曰:“貂不足,狗尾續。”是歲,天下所舉賢良、秀才、孝廉皆不試;郡國計吏及太學生年十六歲以上皆署吏;守令赦在職者皆封侯;郡綱紀併為孝廉,縣綱紀併為廉吏。府庫之儲,不足以供賜與。應侯者多,鑄印不給,或以白板封之。
丙寅(初十),將惠帝尊為太上皇,把金墉城改名為永昌宮,把皇太孫廢黜為濮陽王。立司馬倫長子司馬為皇太子,兒子司馬馥封為京兆王,司馬虔封為廣平王,司馬翊為霸城王,都為侍中並帶兵。任命梁王司馬肜為宰衡,何劭為太宰,孫秀任侍中,中書監、票騎將軍、儀同三司。義陽王司馬威為中書令,張林為衞將軍,其餘黨羽都任用為列卿以及各種名目的將軍,任意越級提拔的人,多的不可勝數。下到奴僕士卒,也都封官加爵,每當朝會時,戴貂尾、蟬羽等高官飾物的人充斥席位。不時人對這種濫封官爵的情況編謠諺説:“貂不足,狗尾續。”這一年,全國所薦舉的賢良、秀才,孝廉等各名目的侯選官員都沒有經過試考,各郡和封國掌管簿計的官員與十六歲以上的太學生都成為朝廷正式署官,全國大赦這一天在職的郡守縣令都封了侯,郡屬小官吏全都薦舉為孝廉,縣屬小官吏全都薦舉為廉吏。國家府、庫的儲備,都不夠用來分發賞賜。封侯的人眾多,來不及鑄印,有時就用無字光板代替。
初,平南將軍孫之子弼、弟子髦、輔、琰皆附會孫秀,與之合族,旬月間致位通顯。及倫稱帝,四子皆為將軍,封郡侯,以為車騎將軍、開府。以弼等受倫官爵過差,必為家禍,遣幼子回責之,弼等不從,不能制,慟哭而已。
當初,平南將軍孫的兒子孫弼、弟弟的兒子孫髦、孫輔、孫琰等人都依附奉承孫秀,與孫秀合為一族,一個月的工夫就都升任顯要的高位。等到司馬倫稱帝,這四人都升任將軍,封為郡侯。任用孫為車騎將軍,並開設府署。孫認為兒子孫弼等人接受司馬倫的官職爵位超過等級,一定會帶來家禍、派小兒子孫回去責備他們,孫弼等人不聽從,孫沒有辦法,只能痛哭而已。
[3]癸酉,殺濮陽哀王臧。
[3]癸酉(十七),殺濮陽哀王司馬臧。
孫秀專執朝政,倫所出詔令,秀輒改更與奪,自書青紙為詔,或朝行夕改,百官轉易如。張林素與秀不相能。且怨不得開府,潛與太子箋,言:“秀專權不合眾心,而功臣皆小人,撓亂朝廷,可悉誅之。”以書白倫,倫以示秀。秀勸倫收林。殺之。夷其三族。秀以齊王、成都王穎、河間王,各擁強兵,據方面,惡之。乃盡用其親黨為三王參佐,加鎮東大將軍、穎徵北大將軍,皆開府儀同三司,以寵安之。
孫秀專擅把持朝政,司馬倫所下的詔令,孫秀隨意改動增刪,甚至自己寫在青紙上作詔書。有時朝令夕改,百官像水一樣換來換去,張林一直與孫秀不和,加之怨恨沒有得到開建府署的資格。暗地裏給太子司馬一封密信,説:“孫秀專權不能服眾,而功臣都是小人,擾亂了朝廷,應當把他們全部誅殺。”司馬將這封信告訴了司馬倫,司馬倫又把信
給孫秀看。孫秀就勸説司馬倫拘捕了張林,把他殺了,並夷滅三族。孫秀因為齊王司馬、成都王司馬穎,河間王司馬,各自擁有強大的軍隊,獨據一方,而認為他們很危險,便把這三個親王的僚屬全部任用自己的親信黨羽充當,又加封司馬為鎮東大將軍,司馬穎為徵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來優寵安撫他們。
[4]李庠驍勇得眾心,趙浸忌之而未言。長史蜀郡杜淑、張粲説曰:“將軍起兵始爾,而遽遣李庠握強兵於外。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此倒戈授人也,宜早圖之。”會庠勸稱尊號,淑、粲因白以大逆不道,引斬之,並其子侄十餘人。時李特、李皆將兵在外,遣人
撫之曰:“庠非所宜言,罪應死。兄弟罪不相及。”復以特、
為督將。特、
怨,引兵歸綿竹。
[4]李庠驍勇又很得人心,趙逐漸忌恨他,但又沒有説。長史蜀郡人杜淑、張粲勸説趙道:“將軍剛剛起兵、就倉促派李庠在外掌握重兵。他不是我們的族類,一定不會和我們一條心,這是倒轉長矛給別人讓他向我們攻擊,應當儘快設法對付他。”正碰上李庠勸説趙稱帝,杜淑、張粲告訴趙這是李庠大逆不道,便把李庠與他的兒子侄子十餘人一齊殺了。當時李特、李
都在外帶兵,趙派人去安撫告
他們説:“李庠説了不應該説的話,應判死罪。與你們兄弟不相干。”又任命李特、李
為督將。李特、李
怨恨趙,便帶領兵馬迴歸綿竹。
牙門將涪陵許求為巴東監軍,杜淑、張粲固執不許,怒,手殺淑、粲於閣下,淑、粲左右復殺。三人,皆之腹心也,由是遂衰。
趙的牙門將涪陵人許請求擔任巴東監軍,杜淑、張粲堅持不答應,許大怒,親手在趙門前殺了杜淑、張粲,杜淑、張粲的左右隨從又殺了許。這三人都是趙的心腹親信,趙因此而衰敗。
遣長史犍為費遠、蜀郡太守李、督護常俊督萬餘人斷北道,屯綿竹之石亭。李特密收兵得七千餘人,夜襲遠等軍,燒之,死者十八九,遂進攻成都。費遠、李及軍祭酒張微,夜軌關走,文武盡散。獨與乘小船走,至廣都,為從者所殺。特入成都,縱兵大掠,遣使詣洛陽,陳罪狀。
趙派長史犍為人費遠,蜀郡太守李,督護常俊率領一萬餘人截斷北來的道路,駐紮在綿竹的石亭。李特秘密聚集了七千多兵卒,夜襲費遠等人所率的軍隊,用火燒他們,被燒死的十有八九,於是進攻成都。費遠、李以及軍祭酒張微,趁夜奪路而逃,文武官員全部跑散。趙一個人與子乘小船逃走,到廣都時,被隨從殺死。李特進入成都,縱兵大肆搶掠,派遣使者到洛陽,陳述趙的罪狀。
初,梁州刺史羅尚,聞趙反,表:“非雄才,蜀人不附,敗亡可計而待。”詔拜尚平西將軍、益州刺史,督牙門將王敦、蜀郡太守徐儉、廣漢太守辛冉等七千餘人入蜀。特等聞尚來,甚懼,使其弟驤於道奉
,並獻珍玩。尚悦,以驤為騎督。特、
復以牛酒勞尚於綿竹,王敦、辛冉説尚曰:“特等專為盜賊,宜因會斬之;不然,必為後患。”尚不從。冉與特有舊,謂特曰:“故人相逢,不吉當兇矣。”特深自猜懼。
當初,梁州刺史羅尚,聽説趙謀反,曾上表説:“趙不是雄才大略的人,蜀地人們不會歸附他,他的失敗滅亡指可待。”朝廷任命羅尚為平西將軍,益州刺史,督牙門將王敦、蜀郡太守徐儉、廣漢太守辛冉等率七千餘人進入蜀地。李特等人聽説羅尚到來,非常懼怕,派弟弟李驤在路上
接,並獻上珍寶古玩。羅尚非常高興、任用李驤為騎督。李特、李
又在綿竹用牛、酒犒勞羅尚。王敦、辛冉勸羅尚説:“李特等人專會作盜賊,應當趁機殺了,否則一定是後患。”羅尚沒有聽從。辛冉與李特以前雖有過
往,辛冉對李特説:“故人相逢,不是吉祥便是兇險。”李特深深猜疑害怕。
三月,尚至成都。汶山羌反,尚遣王敦討之,為羌所殺。
三月,羅尚到成都。汶山羌人造反,羅尚派王敦征討他們,被羌人殺死。
[5]齊王謀討趙王倫,未發,會離孤王盛、潁川處穆聚眾於濁澤,百姓從之,以萬數。倫以其將管襲為齊王軍司,討盛、穆,斬之。因收襲,殺之,與豫州刺史何勖、龍驤將軍董艾等起兵,遣使告成都王穎、河間王、常山王及南中郎將新野公歆,移檄徵、鎮、州、郡、縣、國,稱:“逆臣孫秀,
誤趙王,當共誅討。有不從命者,誅及三族。”[5]齊王司馬商議征討趙王司馬倫,還沒有動兵,碰上離孤縣人王盛、潁川人王處穆在濁澤聚眾,百姓響應跟隨他們,一天就有萬人。司馬倫派他的屬將管襲任齊王的軍司,征討王盛、處穆,殺死他們。司馬則趁機拘捕並殺死了管襲,與豫州刺史何勖、龍驤將軍董艾等人起兵,派遣使者通告成都王司馬穎、河間王司馬、常山王司馬以及南中郎將新野公司馬歆,向徵、鎮、州、郡、縣、國等各地行政部門傳佈檄文,説:“叛逆之臣孫秀,
惑妨害趙王,應該共同討伐。有不聽從命令的,誅滅三族。”使者至鄴,成都王穎召鄴令盧志謀之。志曰:“趙王篡逆,人神共憤,殿下收英俊以從人望,杖人順以討之,百姓必不召自至,攘臂爭進,蔑不克矣。”穎從之,以志為議參軍,仍補左長史。志,毓之孫也。穎以兗州刺史王彥、冀州刺史李毅、督護趙驤、石超等為前鋒,遠近響應;至朝歌,眾二十餘萬。超,苞之孫也。
使者到鄴縣,成都王司馬穎召集鄴縣令盧志商議計劃,盧志説:“趙王篡權叛逆,神怒人怨,殿下召集英雄俊傑以順從民意、扶持正義征討他,百姓一定會不召而自至,舉起胳臂爭相前來,沒有下成功的道理。
“司馬穎採納了盧志的話,以盧志為諮議參軍,仍補任左長史。盧志是盧毓的孫子。司馬穎以兗州刺史王彥、冀州刺史李毅,督護趙驤、石超等人為前鋒。遠方近處紛紛響應。到達朝歌,人數已達二十多萬人。石超是石苞的孫子。
常山王在其國,與太原內史劉暾各帥眾為穎後繼。
常山王司馬在他的封國,與太原內史劉暾各率人馬作為司馬穎的後續軍隊。
新野公歆得檄,未知所從。嬖人王綏曰:“趙親而強,齊疏而弱,公宜從趙。”參軍孫詢大言於眾曰:“趙王凶逆,天下當共誅之,何親疏強弱之有!”歆乃從。
新野公司馬歆接到司馬的檄文,不知聽從誰合適。他的寵信王綏説:“趙王親近而又強大,齊王疏遠而又微弱,您應該跟隨趙王。”參軍孫詢高聲對眾人説:“趙王兇暴叛逆,天下應當共同討伐他,還講什麼親疏強弱?”於是,司馬歆就跟隨了司馬。
前安西參軍夏侯在始平,合眾數千人以應,遣使邀河間王。用長史李含謀,遣振武將軍河間張方討擒及其黨,斬之。檄至,執使送於倫,遣張方將兵助倫。方至華陰,聞二王兵盛,復召方還,更附二王。
前安西參軍夏侯在始平,聚集幾千人響應司馬,派使者邀請河間王司馬。司馬採用長史李含的計謀,派遣振武將軍河間人張方征伐擒獲並斬夏侯及其黨羽。司馬的檄文傳到,司馬抓住司馬的使者送給司馬倫,派遣張方率兵幫助司馬倫。張方到達華陰,司馬又聽説司馬、司馬穎二王兵勢強大,又召張方回來,改為附隨司馬、司馬穎二王。
檄至揚州,州人皆應。剌史郗隆,慮之玄孫也,以兄子鑑及諸子悉在洛陽,疑未決,悉召僚吏謀之。主簿淮南趙誘、前秀才虞潭皆曰:“趙王篡逆,海內所疾;今義兵四起,其敗必矣。為明使君計,莫若自將
兵,徑赴許昌,上策也;遣將將兵會之,中策也;量遣小軍,隨形助勝,下策也。”隆退,密與別駕顧彥謀之,彥曰:“誘等下策,乃上計也。”治中留寶、主簿張褒、西曹留承聞之,請見,曰:“不審明使君今當何施?”隆曰:“我俱受二帝恩,無所偏助,
守州而已。”承曰:“天下,世祖之天下也;太上承代已久,今上取之,不平,齊王順時舉事,成敗可見。使君不早發兵應之,狐疑遷延,變難將生,此州豈可保也!”隆不應。潭,翻之孫也。隆停檄六
不下,將士憤怨。參軍王邃鎮石頭,將士爭往歸之,隆遣從事於牛渚
之,不能止。將士遂奉邃攻隆,隆父子及顧彥皆死,傳首於。
司馬的檄文到揚州,揚州人都打算響應他。刺史郗隆是郗慮的五世孫,因為哥哥的兒子郗鑑和幾個兒子都在洛陽,而遲疑不定,就召集全體僚屬謀劃此事。主簿淮南人趙誘、前秀才虞潭都説:“趙王篡權叛逆,海內都憎恨他,現在四處都興起舉義兵馬,趙王必敗無疑。為您考慮,不如親率兵,直赴許昌,這是上策。派遣將領率兵響應,是中策。酌量派遣小支兵馬,看形勢而動,是下策。”郗隆退下,又與別駕顧彥密謀此事,顧彥説:“趙誘等人所説的下策,是上策。”治中留寶、主簿張褒、西曹留承聽説後,請求進見,説:“不明白您現在打算怎麼辦?”郗隆説:“我受宣帝、武帝之恩,沒有傾向偏助哪一方,只打算守住我所管轄的揚州而已。”留承説:“天下是文帝打下的天下,太上皇繼承帝位已很長時間,趙王取代他,不公平,齊王順應時勢舉事,成敗能夠想見。您不早些發兵響應他,而狐疑拖延,變故災難就要發生,揚州怎麼能保住呢?”郗隆沒有回答。虞潭是虞翻的孫子。郗隆壓住檄文六天沒有下達,將士官兵
憤怨恨,參軍王邃鎮守石頭城,將士們爭相前去歸附,郗隆派遣從事到牛渚制止他們,沒有效果。將士們就都跟隨王邃攻打郗隆,郗隆父子和顧彥都被殺死,首級傳獻給司馬。
安南將軍、監沔北諸軍孟觀,以為紫宮帝座無他變,倫必不敗,乃為之固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