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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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龍元年癸丑,公元二三三年,正月,甲申,青龍見摩陂井中,二月,帝如摩陂觀龍,改元。
公孫淵遣校尉宿舒、郎中令孫綜奉表稱臣於吳;吳主大悦,為之大赦。三月,吳主遣太常張彌、執金吾許晏、將軍賀達將兵萬人,金寶珍貨,九錫備物,乘海授淵,封淵為燕王。舉朝大臣自顧雍以下皆諫,以為:“淵未可信而寵待太厚,但可遣吏兵護送舒、綜而已。”吳主不聽。張昭曰:“淵背魏懼討,遠來求援,非本志也。若淵改圖,自明於魏,兩使不反,不亦取笑於天下乎!”吳主反覆難昭,昭意彌切。吳主不能堪,案刀而怒曰:“吳國士人入宮則拜孤,出宮則拜君,孤之敬君亦為至矣,而數於眾中折孤,孤常恐失計!”昭
視吳主曰:“臣雖知言不用,每竭愚忠者,誠以太后臨崩,呼老臣於牀下,遺詔顧命之言故在耳。”因涕泣橫
。吳主擲刀於地,與之對泣。然卒遣彌、晏往。昭忿言之不用,稱疾不朝。吳主恨之,土
其門,昭又於內以土封之。
夏,五月,戊寅,北海王蕤卒。
閏月,庚寅朔,有食之。
六月,洛陽宮鞠室災。
鮮卑軻比能誘保鮮卑步度
與深結和親,自勒萬騎
其累重於陘北。幷州刺史畢軌表輒出軍,以外威比能,內鎮步度
。帝省表曰:“步度
已為比能所誘,有自疑心。今軌出軍,慎勿越
過句注也。”比詔書到,軌已進軍屯陰館,遣將軍蘇尚、董弼追鮮卑。軻比能遣子將千餘騎
步度
部落,與尚、弼相遇,戰於樓煩,二將沒,步度
與
歸泥部落皆叛出
,與軻比能合寇邊。帝遣驍騎將軍秦朗將中軍討之,軻比能乃走幕北,
歸泥將其部眾來降。步度
尋為軻比能所殺。
公孫淵知吳遠難恃,乃斬張彌、許晏等首,傳送京師,悉沒其兵資珍寶。冬,十二月,詔拜淵大司馬,封樂公。吳主聞之,大怒曰:“朕年六十,世事難易,靡所不嘗。近為鼠子所前卻,令人氣踴如山。不自截鼠子頭以擲於海,無顏復臨萬國。就令顛沛,不以為恨!”陸遜上疏曰:“陛下以神武之姿,誕膺期運,破
烏林,敗備西陵,禽羽荊州。斯三虜者,當世雄傑,皆摧其鋒。聖化所綏,萬里草偃,方蕩平華夏,總一大猷。今不忍小忿而發雷霆之怒,違垂堂之戒,輕萬乘之重,此臣之所惑也。臣聞之,行萬里者不中道而輟足,圖四海者不懷細以害大。強寇在境,荒服未庭,陛下乘桴遠征,必致闚,戚至而憂,悔之無及。若使大事時捷,則淵不討自服。今乃遠惜遼東眾之與馬,奈何獨
捐江東萬安之本業而不惜乎!”尚書僕
薛綜上疏曰:“昔漢元帝
御樓船,薛廣德請刎頸以血染車。何則?水火之險至危,非帝王所宜涉也。今遼東戎貊小國,無城隍之固,備禦之術,器械銖鈍,犬羊無政,往必禽克,誠如明詔。然其方土寒埆,谷稼不殖,民習鞍馬,轉徙無常,卒聞大軍之至,自度不敵,鳥驚獸駭,長驅奔竄,一人匹馬,不可得見,雖獲空地,守之無益,此不可一也。加又洪
混滉漾,有成山之難,海行無常,風波難免,倏忽之間,人船異勢,雖有堯、舜之德,智無所施,賁、育之勇,力不得設,此不可二也。加以鬱霧冥其上,鹼水蒸其下,善生
腫,轉相洿染,凡行海者,稀無斯患,此不可三也。天生神聖,當乘時平亂,康此民物。今逆虜將滅,海內垂定,乃違必然之圖,尋至危之阻,忽九州之固,肆一朝之忿,既非社稷之重計,又開闢以來所未嘗有,斯誠羣僚所以傾身側息,食不甘味,寢不安席者也。”選曹尚書陸瑁上疏曰:“北寇與國,壤地連接,苟有間隙,應機而至。夫所以為越海求馬,曲意於淵者,為赴目前之急,除腹心之疾也。而更棄本追末,捐近治遠,忿以改規,
以動眾,斯乃猾虜所願聞,非大吳之至計也。又兵家之術,以功役相疲,勞逸相待,得失之間,所覺輒多。且沓渚去淵,道里尚遠,今到其岸,兵勢三分,使強者進取,次當守船,又次運糧,行人雖多,難得悉用。加以單步負糧,經遠深入,賊地多馬,邀截無常。若淵狙詐,與北未絕,動眾之
,
齒相濟;若實孑然無所憑賴,其畏怖遠迸,或難卒滅使天誅稽於朔野,山虜承間而起,恐非萬安之長慮也!”吳主未許。瑁重上疏曰:“夫兵革者,固前代所以誅暴亂、威四夷也。然其役皆在
雄已除,天下無事,從容廟堂之上,以餘議議之耳。至於中夏鼎沸,九域盤互之時,率須深
固本,愛力惜費,未有正於此時舍近治遠,以疲軍旅者也。昔尉佗叛逆,僭號稱帝,於時天下乂安,百姓康
,然漢文猶以遠征不易,告喻而已。今兇桀未殄,疆場猶警,未宜以淵為先。願陛下抑威任計,暫寧六師,潛神嘿規,以為後圖,天下幸甚!”吳主乃止。
吳主數遣人謝張昭,昭因不起。吳主因出,過其門呼昭,昭辭疾篤。吳主燒其門,
以恐之,昭亦不出。吳主使人滅火,住門良久。昭諸子共扶昭起,吳主載以還宮,深自克責。昭不得已,然後朝會。
初,張彌、許晏等至襄平,公孫淵圖之,乃先分散其吏兵,中使秦旦、張羣、杜德、黃強等及吏兵六十人置玄菟。玄菟在遼東北二百里,太守王贊,領户二百,旦等皆舍於民家,仰其飲食,積四十許
。旦與羣等議曰:“吾人遠辱國命,自棄於此,與死無異。今觀此郡,形勢甚弱,若一旦同心,焚燒城郭,殺其長吏,為國報恥,然後伏死,足以無恨。孰與偷生苟活,長為囚虜乎!”羣等然之。於是陰相結約,當用八月十九
夜發。其
中時,為郡中張松所告,贊便會士眾,閉城門,旦、羣、德、強皆逾城得走。時羣病疽創著膝,不及輩旅,德常扶接與俱,崎嶇山谷,行六七百里,創益困,不復能前,卧草中,相守悲泣。羣曰:“吾不幸創甚,死亡無
,卿諸人宜速進道,冀有所達,空相守俱死於窮谷之中,何益也!”德曰:“萬里
離,死生共之,不忍相委。”於是推旦、強使前,德獨留守羣,採菜果食之。旦、強別數
,得達句麗,因宣吳主詔於句麗王位宮及其主簿,給言有賜,為遼東所劫奪。位宮等大喜,即受詔,命使人隨旦還
羣、德,遣皂衣二十五人,送旦等還吳,奉表稱臣,貢貂皮千枚,鶡雞皮十具。旦等見吳主,悲喜不能自勝。吳主壯之,皆拜校尉。
是歲,吳主出兵圍新城,以其遠水,積二十餘
,不敢下船。滿寵謂諸將曰:“孫權得吾移城,必於其眾中有自大之言。今大舉來,
要一切之功,雖不敢至,必當上岸耀兵以示有餘。”乃潛遣步騎六千,伏肥水隱處以待之。吳主果上岸耀兵,寵伏軍卒起擊之,斬首數百,或有赴水死者。吳主又使全綜攻六安,亦不克。蜀庲降都督張翼,用法嚴峻,南夷豪帥劉胄叛。丞相亮以參軍巴西馬忠代翼,召翼令還。其人謂翼宜速歸即罪。翼曰:“不然,吾以蠻夷蠢動,不稱職,故還耳。然代人未至,吾方臨戰場,當運糧積穀,為滅賊之資,豈可以黜退之故而廢公家之務乎!”於是統攝不懈,代到乃發。馬忠因其成基,破胄,斬之。
諸葛亮勸農講武,作木牛、馬,運米集斜谷口,治斜谷邸閣;息民休士,三年而後用之。
◎青龍二年甲寅,公元二三四年,二月,亮悉大眾十萬由斜谷入寇,遣使約吳同時大舉。
三月,庚寅,山陽公卒,帝素服發喪。
己酉,大赦。
夏,四月,大疫。
崇華殿災。
諸葛亮至郿,軍於渭水之南。司馬懿引軍渡渭,背水為壘拒之,謂諸將曰:“亮若出武功,依山而東,誠為可憂;若西上五丈原,諸將無事矣。”亮果屯五丈原。雍州刺史郭淮言於懿曰:“亮必爭北原,宜先據之。”議者多謂不然,淮曰:“若亮跨渭登原,連兵北山,隔絕隴道,搖盪民夷,此非國之利也。”懿乃使淮屯北原。塹壘未成,漢兵大至,淮逆擊卻之。亮以前者數出,皆以運糧不繼,使己志不伸,乃分兵屯田為久駐之基,耕者雜於渭濱居民之間,而百姓安堵,軍無私焉。
五月,吳主入居巢湖口,向合肥新城,眾號十萬;又遣陸遜、諸葛瑾將萬餘人入江夏、沔口,向襄陽;將軍孫韶、張承入淮,向廣陵、淮陰。六月,滿寵率諸軍救新城,殄夷將軍田豫曰:“賊悉眾大舉,非圖小利,
質新城以致大軍耳。宜聽使攻城,挫其鋭氣,不當與爭鋒也。城不可拔,眾必罷怠;罷怠然後擊之,可大克也。若賊見計,必不攻城,勢將自走。若便進兵,適入其計矣。”時東方吏士皆分休,寵表請召中軍兵,並召所休將士,須集擊之。散騎常侍廣平劉邵議以為:“賊眾新至,心專氣鋭,寵以少人自戰其地,若便進擊,必不能制。寵請待兵,未有所失也,以為可先遣步兵五千,
騎三千,先軍前發,揚聲進道,震曜形勢。騎到合肥,疏其行隊,多其旌鼓,曜兵城下,引出賊後,擬其歸路,要其糧道。賊聞大軍來,騎斷其後,必震怖遁走,不戰自破矣。”帝從之。寵
拔新城守,致賊壽
,帝不聽,曰:“昔漢光武遣兵據略陽,終以破隗囂,先帝東置合肥,南守襄陽,西固祁山,賊來輒破於三城之下者,地有所必爭也。縱權攻新城,必不能拔。敕諸將堅守,吾將自往徵之,比至,恐權走也。”乃使徵蜀護軍秦朗督步騎二萬助司馬懿御諸葛亮,敕懿:“但堅壁拒守以挫其鋒,彼進不得志,退無與戰,久停則糧盡,虜略無所獲,則必走;走而追之,全勝之道也。”秋,七月,壬寅,帝御龍舟東征。滿寵募壯士焚吳攻具,
殺吳主之弟子泰;又吳吏士多疾病。帝未至數百里,疑兵先至。吳主始謂帝不能出,聞大軍至,遂遁,孫韶亦退。
陸遜遣親人韓扁奉表詣吳主,邏者得之。諸葛瑾聞之甚懼,書與遜雲:“大駕已還,賊得韓扁,具知吾闊狹,且水乾,宜當急去。”遜未答,方催人種葑、豆,與諸將奕棋、戲如常。瑾曰:“伯言多智略,其必當有以。”乃自來見遜。遜曰:“賊知大駕已還,無所復憂,得專力於吾。又已守要害之處,兵將意動,且當自定以安之,施設變術,然後出耳。今便示退,賊當謂吾怖,仍來相蹙,必敗之勢也。”乃密與瑾立計,令瑾督舟船,遜悉上兵馬以向襄陽城。魏人素憚遜名,遽還赴城。瑾便引船出,遜徐整部伍,張拓聲勢,步趣船,魏人不敢
。行到白圍,託言往獵,潛遣將軍周峻、張梁等擊江夏、新市、安陸、石陽,斬獲千餘人而還。羣臣以為司馬懿方與諸葛亮相守未解,車駕可西幸長安。帝曰:“權走,亮膽破,大軍足以制之,吾無憂矣。”遂進軍至壽
,錄諸將功,封賞各有差。
八月,壬申,葬漢孝獻皇帝於禪陵。
辛巳,帝還許昌。
司馬懿與諸葛亮相守百餘,亮數挑戰,懿不出。亮乃遺懿巾幗婦人之服。懿怒,上表請戰,帝使衞尉辛毘杖節為軍師以制之。護軍姜維謂亮曰:“辛佐治杖節而到,賊不復出矣。”亮曰:“彼本無戰情,所以固請戰者,以示武於其眾耳。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苟能制吾,豈千里而請戰
!”亮遣使者至懿軍,懿問其寢食及事之煩簡,不問戎事。使者對曰:“諸葛公夙興夜寐,罰二十已上,皆親覽焉;所啖食不至數升。”懿告人曰:“諸葛孔明食少事煩,其能久乎!”亮病篤,漢主使尚書僕
李福省侍,因諮以國家大計。福至,與亮語已,別去,數
復還。亮曰:“孤知君還意,近
言語雖彌
,有所不盡,更來亦決耳。公所問者,公琰其宜也。”福謝:“前實失不諮請,如公百年後誰可任大事者,故輒還耳。乞復請蔣琬之後,誰可任者?”亮曰:“文偉可以繼之。”又問其次,亮不答。
是月,亮卒于軍中。長史楊儀整軍而出。百姓奔告司馬懿,懿追之。姜維令儀反旗鳴鼓,若將向懿者,懿斂軍退,不敢。於是儀結陳而去,入谷然後發喪。百姓為之諺曰:“死諸葛走生仲達。”懿聞之,笑曰:“吾能料生,不能料死故也。”懿案行亮之營壘處所,嘆曰:“天下奇才也!”追至赤岸,不及而還。
初,漢前軍師魏延,勇猛過人,善養士卒。每隨亮出,輒請兵萬人,與亮異道會於潼關,如韓信故事,亮制而不許。延常謂亮為怯,嘆恨己才用之不盡。楊儀為人幹
,亮每出軍,儀常規畫分部,籌度糧谷,不稽思慮,斯須便了,軍戎節度,取辦於儀。延
矜高,當時皆避下之,唯儀不假借延,延以為至忿,有如水火。亮深惜二人之才,不忍有所偏廢也。
費禕使吳,吳主醉,問禕曰:“楊儀、魏延,牧豎小人也,雖嘗有鳴吠之益於時務,然既已任之,勢不得輕。若一朝無諸葛亮,必為禍亂矣。諸君憒憒,不知防慮於此,豈所謂貽厥孫謀乎!”禕對曰:“儀、延之不協,起於私忿耳,而無黥、韓難御之心也。今方掃除強賊,混一函夏,功以才成,業由才廣,若舍此不任,防其後患,是猶備有風波而逆廢舟楫,非長計也。”亮病困,與儀及司馬費禕等作身歿之後退軍節度,令延斷後,姜維次之;若延或不從命,軍便自發。亮卒,儀秘不發喪,令禕往揣延意指。延曰:“丞相雖亡,吾自見在。府親官屬,便可將喪還葬,吾當自率諸軍擊賊;云何以一人死廢天下之事!且魏延何人,當為楊儀之所部勒,作斷後將乎!”自與禕共作行留部分,令禕手書與己連名,告下諸將。禕紿延曰:“當為君還解楊長史。長史文吏,稀更軍事,必不違命也。”禕出門,奔馬而去。延尋悔之,已不及矣。
延使人覘儀等,案亮成規,諸營相次引軍還,延大怒,攙儀未發,率所領徑先南歸,所過燒絕閣道。延、儀各相表叛逆,一
之中,羽檄
至。漢主以問侍中董允、留府長史蔣琬,琬、允鹹保儀而疑延。儀等令槎山通道,晝夜兼行,亦繼延後。延先至,據南谷口,遣兵逆擊儀等,儀等令將軍何平於前御延。平叱先登曰:“公亡,身尚未寒,汝輩何敢乃爾!”延士眾知曲在延,莫為用命,皆散。延獨與其子數人逃亡,奔漢中,儀遣將馬岱追斬之,遂夷延三族。蔣琬率宿衞諸營赴難北行,行數十里,延死問至,乃還。始,延
殺儀等,冀時論以己代諸葛輔政,故不北降魏而南還擊儀,實無反意也。諸軍還成都,大赦,諡諸葛亮曰忠武侯。初,亮表於漢主曰:“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頃,子弟衣食自餘饒,臣不別治生以長尺寸。若臣死之
,不使內有餘
,外有贏財,以負陛下。”卒如其所言。丞相長史張裔常稱亮曰:“公賞不遺遠,罰不阿近,爵不可以無功取,刑不可以貴勢免,此賢愚之所以僉忘其身者也!”陳壽評曰:諸葛亮之為相國也,撫百姓,示儀軌,約官職,從權制,開誠心,布公道;盡忠益時者,雖讎必賞,犯治怠慢者,雖親必罰,服罪輸情者,雖重必釋,遊辭巧飾者,雖輕必戮;善無微而不賞,惡無纖而不貶;庶事
練,物理其本,循名責實,虛偽不齒。終於邦域之內,鹹畏而愛之,刑政雖峻而無怨者,以其用心平而勸戒明也。可謂識治之良才,管、蕭之亞匹矣!
初,長水校尉廖立,自謂才名宜為諸葛亮之副,常以職位遊散,怏怏怨謗無已,亮廢立為民,徙之汶山。及亮卒,立垂泣曰:“吾終為左衽矣!”李平聞之,亦發病死。平常冀亮復收己,得自補復,策後人不能故也。
習鑿齒論曰:昔管仲奪伯氏駢邑三百,沒齒而無怨言,聖人以為難。諸葛亮之使廖立垂泣,李嚴致死,豈徒無怨言而已哉!夫水至平而者取法,鑑至明而醜者忘怒;水鑑之所以能窮物而無怨者,以其無私也。水鑑無私,猶以免謗,況大人君子懷樂生之心,
矜恕之德,法行於不可不用,刑加乎自犯之罪,爵之而非私,誅之而不怒,天下有不服者乎!
蜀人所在求為諸葛亮立廟,漢主不聽。百姓遂因時節私祭之於道陌上,步兵校尉習隆等上言:“請近其墓,立一廟於沔陽,斷其私祀。”漢主從之。
漢主以左將軍吳懿為車騎將軍,假節,督漢中;以丞相長史蔣琬為尚書令,總統國事,尋加琬行都護,假節,領益州刺史。時新喪元帥,遠近危悚,琬出類拔萃,處羣僚之右,既無戚容,又無喜,神守舉止,有如平
,由是眾望漸服。吳人聞諸葛亮卒,恐魏承衰取蜀,增巴丘守兵萬人,一
以為救援,二
以事分割。漢人聞之,亦增永安之守以防非常。漢主使右中郎將宗預使吳,吳主問曰:“東之與西,譬猶一家,而聞西更增白帝之守,何也?”對曰:“臣以為東益巴丘之戍,西增白帝之守,皆事勢宜然,俱不足以相問也。”吳主大笑,嘉其抗盡,禮之亞於鄧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