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紀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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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加杜佑度支及諸道鹽鐵轉運使。以浙西觀察使李錡為鎮海節度使,解其鹽轉運使。錡雖失利權而得節旄,故反謀亦未發。
戊子,名徐州軍曰武寧,以張愔為節度使。
加彰義節度使吳少誠同平章事。
以王叔文為度支、鹽鐵轉運副使。先是叔文與其黨謀,得國賦在手,則可以結諸用事人,取軍士心,以固其權,又懼驟使重權,人心不服,藉杜佑雅有會計之名,位重而務自全,易可制,故先令佑主其名,而自除為副以專之。叔文雖判兩使,不以簿書為意,夜與其黨屏人竊語,人莫測其所為。以御史中丞武元衡為左庶子。德宗之末,叔文之黨多為御史,元衡薄其為人,待之莽鹵。元衡為山陵儀仗使,劉禹錫求為判官,不許。叔文以元衡在風憲,使附己,使其黨誘以權利,元衡不認,由是左遷。元衡,平一之孫也。侍御史竇羣奏屯田員外郎劉禹錫挾亂政,不宜在朝。又嘗謁叔文,揖之曰:“事固有不可知者。”叔文曰:“何謂也?”羣曰:“去歲李實怙恩挾貴,氣蓋一時,公當此時,逡巡路旁,乃江南一吏耳。今公一旦復據其地,安知路旁無如公者乎!”其黨逐之,韋執誼以羣素有強直名,止之。
上疾久不愈,時扶御殿,羣臣瞻望而已,莫有親奏對者。中外危懼,思早立太子,而王叔文之黨專大權,惡聞之。宦官俱文珍、劉光琦、薛盈珍等皆先朝任使舊人,疾叔文、忠言等朋黨專恣,乃啓上召翰林學士鄭絪、衞次公、李程、王涯入金鑾殿,草立太子制。時牛昭容輩以廣陵王淳英睿,惡之;絪不復請,書紙為“立嫡以長”字呈上,上頷之。癸巳,立淳為太子,更名純。程,神符五世孫也。
賈耽以王叔文黨用事,心惡之,稱疾不出,屢乞骸骨。丁酉,諸宰相會食中書。故事,宰相方食,百寮無敢謁見者。叔文至中書,與執誼計事,令直省通之,直省以舊事告,叔文怒,叱直省。直省懼,入白。執誼逡巡慚赧,竟起叔文,就其閤語良久。杜佑、高郢、鄭珣瑜皆停箸以待,有報者雲:“叔文索飯,韋相公已與之同食閤中矣。”佑、郢心知不可,畏叔文、執誼,莫敢出言。珣瑜獨嘆曰:“吾豈可復居此位!”顧左右,取馬徑歸,遂不起。二相皆天下重望,相次歸卧,叔文、執誼等益無所顧忌,遠近大懼。
夏,四月,壬寅,立皇弟諤為欽王,誠為珍王;子經為郯王,緯為均王,縱為漵王,紓為莒王,綢為密王,總為郇王,約為邵王,結為宋王,緗為集王,絿為冀王,綺為和王,絢為衡王,纁為會王,綰為福王,紘為撫王,緄為嶽王,紳為袁王,綸為桂王,繟為翼王。
乙已,上御宣政殿,冊太子。百官睹太子儀表,退,皆相賀,至有泣者,中外大喜。而王叔文獨有憂,口不敢言,但杜甫題《諸葛亮祠堂》詩曰:“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聞者哂之。先是,太常卿杜黃裳為裴延齡所惡,留滯台閣,十年不遷,及其婿韋執誼為相,始遷太常卿。黃裳勸執誼帥羣臣請太子監國,執誼驚曰:“丈人甫得一官,奈何啓口議中事!”黃裳然曰:“黃裳受恩三朝,豈得以一官相買乎!”拂衣起出。戊申,以給事中陸淳為太子侍讀,仍更名質。韋執誼自以專權,恐太子不悦,故以質為侍讀,使潛伺太子意,且解之。及質發言,太子怒曰:“陛下令先生為寡人講經義耳,何為預他事!”質惶懼而出。
五月,辛未,以右金吾大將軍範希朝為左、右神策京西諸城鎮行營節度使。甲戌,以度支郎中韓泰為其行軍司馬。王叔文自知為內外所憎疾,奪取宦官兵權以自固,籍希朝老將,使主其名,而實以泰專其事。人情不測其所為,益疑懼。
辛卯,以王叔文為户部侍郎,依前充度支、鹽鐵轉運副使。俱文珍等惡其專權,削去翰林之職。叔文見制書,大驚,謂人曰:“叔文時至此商量公事,若不得此院職事,則無因而至矣。”王伾即為疏請,不從。再疏,乃許三五一入翰林,去學士名。叔文始懼。
六月,己亥,貶宣歙巡官羊士諤為汀州寧化尉。士諤以公事至長安,遇叔文用事,公言其非。叔文聞之,怒,下詔斬之,執誼不可;則令杖殺之,執誼又以為不可,遂貶焉。由是叔文始大惡執誼,往來二人門下者皆懼。先時,劉闢以劍南支度副使將韋皋之意於叔文,求都領劍南三川,謂叔文曰:“太尉使闢致微誠於公,若與某三川,當以死相助;若不與,亦當有以相酬。”叔文怒,亦將斬之,執誼固執不可。闢尚遊長安未去,聞貶士諤,遂逃歸。執誼初為叔文所引用,深附之,既得位,掩其跡,且迫於公議,故時時為異同,輒使人謝叔文曰:“非敢負約,乃曲成兄事耳!”叔文詬怒,不之信,遂成仇怨。
癸丑,韋皋上表,以為:“陛下哀毀成疾,重勞萬機,故久而未安,請權令皇太子親監庶政,俟皇躬痊癒,復歸宮。臣位兼將相,今之所陳,乃其職分。”又上太子箋,以為:“聖上遠法高宗,亮陰不言,委政臣下,而所付非人。王叔文、王伾、李忠言之徒,輒當重任,賞罰縱情,墮紀紊綱。散府庫之積以賂權門。樹置心腹,遍於貴位;潛結左右,憂在蕭牆。竊恐傾太宗盛業,危殿下家邦,願殿下即奏聞,斥遂羣小,使政出人主,則四方獲安。”皋自恃重臣,遠處西蜀,度王叔文不能動搖,遂極言其。俄而荊南節度使裴均、河東節度使嚴綬箋表繼至,意與皋同,中外皆倚以為援,而黨震懼。均,光庭之曾孫也。
王叔文既以範希朝、韓泰主京西神策軍,諸宦者尚未寤。會邊上諸將各以狀辭中尉,且言方屬希朝。宦者始寤兵柄為叔文等所奪,乃大怒曰:“從其謀,吾屬必死其手。”密令其使歸告諸將曰:“無以兵屬人。”希朝至奉天,諸將無至者。韓泰馳歸白之,叔文計無所出,唯曰:“奈何!奈何!”無幾,其母病甚。丙辰,叔文盛具酒饌,與諸學士及李忠言、俱文珍、劉光琦等飲於翰林。叔文言曰:“叔文母病,以身任國事之故,不得親醫藥,今將求假歸侍。叔文比竭心力,不避危難,皆為朝廷之恩。一旦去歸,百謗至,誰肯見察以一言相助乎?”文珍隨其語輒折之,叔文不能對,但引滿相勸,酒數行而罷。丁巳,叔文以母喪去位。
秋,七月,丙子,加李師古檢校侍中。
王叔文既有母喪,韋執誼益不用其語。叔文怒,與其黨夜謀起復,必先斬執誼而盡誅不附己者,聞者忷懼。自叔文歸第,王伾失據,詣宦官及杜佑請起叔文為相,且總北軍;既不獲,則請以為威遠軍使、平章事,又不得。其黨皆憂悸不自保。是,伾坐翰林中,疏三上,不報,知事不濟,行且卧,至夜,忽叫曰:“伾中風矣!”明,遂輿歸不出。己丑,以倉部郎中、判度支案陳諫為河中少尹。伾、叔文之黨至是始去。
癸巳,橫海軍節度使程懷信薨,以其子副使執恭為留後。
乙未,制以“積疢未復,其軍國政事,權令皇太子純句當。”時內外共疾王叔文黨與專恣,上亦惡之。俱文珍等屢啓上請令太子監國,上固厭倦萬機,遂許之。又以太常卿杜黃裳為門下侍郎,左金吾大將軍袁滋為中書侍郎,並同平章事。俱文珍等以其舊臣,故引用之。又以鄭珣瑜為吏部尚書,高郢為刑部尚書,並罷政事。太子見百官於東朝堂,百官拜賀。太子涕泣,不答拜。
八月,庚子,制“令太子即皇帝位,朕稱太上皇,制敕稱誥。”辛丑,太上皇徙居興慶宮,誥改元永貞,立良娣王氏為太上皇后。後,憲宗之母也。
壬寅,貶王伾開州司馬、王叔文渝州司户。伾尋病死貶所。明年,賜叔文死。
乙巳,憲宗即位於宣政殿。
丙午,昇平公主獻女口五十。上曰:“上皇不受獻,朕何敢違!”遂卻之。庚戌,荊南獻龜二,上曰:“聯所寶惟賢。嘉禾、神芝,皆虛美耳,所以《秋》不書祥瑞。自今凡有嘉瑞,但準令申有司,勿復以聞。及珍禽奇獸,皆毋得獻。”癸丑,西川節度使南康忠武王韋皋薨。皋在蜀二十一年,重加賦斂,豐貢獻以結主恩,厚給賜以撫士卒。士卒婚嫁死喪,皆供其資費,以是得久安其位而士卒樂為之用,服南詔,摧吐蕃。幕僚歲久官崇者則為刺史,已復還幕府,終不使還朝,恐其所為故也。府庫既實,時寬其民,三年一復租賦,蜀人服其智謀而畏其威,至今畫像以為土神,家家祀之。支度副使劉闢自為留後。
郎州武陵、龍陽江漲,萬餘家。
壬午,奉義節度使伊慎入朝。
辛卯,夏綏節度使韓全義入明。全義敗於溵水而還,不朝覲而去,上在籓邸,聞其事而惡之。全義懼,乃請入朝。
劉闢使諸將表求節鉞,朝廷不許。己未,以袁滋為劍南東、西川、山南西道安撫大使。
度支秦裴延齡所置別庫,皆減正庫之物別貯之。請並歸正庫,從之。
辛酉,遣度支、鹽鐵轉運副使潘孟陽宣江、淮,行視租賦、榷税利害,因察官史否臧,百姓疾苦。
癸亥,以尚書左丞鄭餘慶同平章事。
九月,戊辰,禮儀使奏:“曾太皇太皇沈氏歲月滋深,訪理絕。案晉庾蔚之議,尋求三年之外,俟中壽而服之。伏請以大行皇帝啓攢宮,皇帝帥百官舉哀,即以其為忌。”從之。
壬申,監修國史韋執誼奏,始令史官撰《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