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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紀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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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魏廢皇后馮氏。初,文明太后其家貴重,簡馮熙二女入掖庭,其一早卒,其一得幸於魏主,未幾,有疾,還家為尼。及太后殂,帝立熙少女為皇后。既而其姊疾愈,帝思之,復入宮,拜左昭儀;後寵浸衰。昭儀自以年長,且先入宮,不率妾禮。後頗愧恨,歸儀因譖而廢之。後素有德,遂居瑤光寺為練行尼。

魏主以久旱,自癸未不食至於乙酉,羣臣皆詣中書省請見。帝在崇虎樓,遣舍人辭焉,且問來故。豫州刺史王肅對曰:“今四效雨已霑洽,獨京城微少。庶民未乏一餐而陛下輟膳三,臣下惶惶,無復情地。”帝使舍人應之曰:“朕不食數,猶無所。比來中外貴賤,皆言四郊有雨,朕疑其相寬勉,未必有實。方將遣使視之,果如所言,即當進膳;如其不然,朕何以生為!當以身為萬民咎耳!”是夕,大雨。魏太子恂不好學,體素肥大,苦河南地熱,常思北歸。魏主賜之衣冠,徇常私著胡服。中庶子遼東高道悦數切諫,恂惡之。八月,戊戌,帝如嵩高,恂與左右密謀,召牧馬輕騎奔平城,手刃道悦于中。領軍無儼勒門防遏,入夜乃定。詰旦,尚書陸琇馳以啓帝,帝大駭,秘其事,仍至汴口而還。

甲寅,入宮,引見恂,數其罪,親與咸陽王禧等更代杖之百餘下,扶曳出外,囚於城西;月餘乃能起。

丁巳,魏相州刺史南安惠王楨卒。

九月,戊辰,魏主講武於小平津;癸酉,還宮。

冬,十月,戊戌,魏詔:“軍士自代來者,皆以為羽林、虎賁。司州民十二夫調一,吏以供公私力役。

魏吐京胡反,詔朔州刺史元彬行汾州事,帥並、肆之眾以討之。彬,楨之子也。彬遣統軍奚康生擊叛胡,破之,追至車突谷,又破之,俘雜畜以萬數。詔以彬為汾州刺史。胡去居等六百餘人保險不服,彬請兵二萬以討之,有司奏許之,魏主大怒曰:“小寇何有發兵之理!可隨宜討治。若不能克,必須大兵者,則先斬刺史,然後發兵!”彬大懼,督帥州兵,身先將士,討去居,平之。

魏主引見羣臣於清徽堂,議廢太子恂。太子太傅穆亮、少保李衝免冠頓首謝。帝曰:“卿所謝者私也,我所議者國也!‘大義滅親’,古人所貴。今恂違父逃叛,跨據恆、朔,天下之惡孰大焉!若不去之,乃社稷之憂也。”閏月,丙寅,廢恂為庶人,置於河陽無鼻城,以兵守之,服食所供,免飢寒而已。

戊辰,魏置常平倉。

戊寅,太子寶卷冠。

初,魏文明太后廢魏主,穆泰切諫而止,由是有寵。及帝南遷洛陽,所親任者多中州儒士,宗室及代人往往不樂。泰自尚書右僕出為定州刺史,自陳久病,土温則甚,乞為恆州;帝為之徙恆州刺史陸睿為定州,以泰代之。泰至,睿未發,遂相與謀作亂,陰結鎮北大將軍樂陵王思譽、安樂侯隆、撫冥鎮將魯郡侯業、驍騎將軍超等,共推朔州刺史陽平王熙為主。思譽,天賜之子;業,丕之弟;隆、超,皆丕之子也。睿以為洛陽休明,勸泰緩之,泰由是未發。

頤偽許泰等以安其意,而密以狀聞。行吏部尚書任城王澄有疾,帝召見於凝閒堂,謂之曰:“穆泰謀為不軌,扇誘宗室。或必然,今遷都甫爾,北人戀舊,南北紛擾,朕洛陽不立也。此國家大事,非卿不能辦。卿雖疾,強為我北行,審觀其勢。儻其微弱,直往擒之;若已強盛可承製發並、肆兵擊之。”對曰:“秦等愚惑,正由戀舊,為此計耳,非有深謀遠慮;臣雖駑怯,足以制之,願陛下勿憂。雖有犬馬之疾,何敢辭也!”帝笑曰:“任城肯行,朕復何憂!”遂授澄節、鉛虎、竹使符、御仗左右,仍行恆州事。

行至雁門,雁門太守夜告雲:“泰已引兵西就陽平。”澄遽令進發。右丞孟斌曰:“事未可量,宜依敕召並、肆兵,然後徐進。”澄曰:“泰既謀亂,應據堅城;而更陽平,度其所為,當似勢弱。泰既不相拒,無故發兵,非宜也。但速往鎮之,民心自定。”遂倍道兼行。先遣治書侍御史李煥單騎入代,出其不意,曉諭泰黨,示以禍福,皆莫為之用。泰計無所出,帥麾下數百人攻煥,不克,走出城西;追擒之。澄亦尋至,窮治黨與,收陸睿等百餘人,皆繫獄,民間貼然。澄具狀表聞,帝喜,召公卿,以表示之曰:“任城可謂社稷臣也。觀其獄辭,正復皋陶何以過之!”顧謂咸陽王禧等曰:“汝曹當此,不能辦也。”魏主謀入寇,引見公卿於清徽堂,曰:“朕卜宅土中,綱條舉;唯南冠未平,安能效近世天子下惟於深宮之中乎!朕今南征決矣,但未知早晚之期。比來術者皆雲,今往必克。此國之大事,宜君臣各盡所見,勿以朕先言而依違於前,同異於後也。”李衝對曰:“凡用兵之法,宜先論人事,後察天道。今卜筮雖吉而人事未備,遷都尚新,秋谷不稔,未可以興師旅。如臣所見,宜俟來秋。”帝曰:“去十七年,朕擁兵二十萬,此人事之盛也,而天時不利。今天時既從,復去人事未備,如僕之言,是終無征伐之期也。寇戎咫尺,異將為社稷之憂,朕何敢自安!若秋行不捷,諸君當盡付司寇,不可不盡懷也。”魏主以有罪徙邊者多逋亡,乃制一人逋亡,闔門充役。光州刺史博陵崔上書諫曰:“天下善人少,惡人多。若一人有罪,延及闔門,則司馬牛受桓魋之罰,柳下惠嬰盜蹠之誅,豈不哀哉!”帝善之,遂除其制。

段譯高宗明皇帝中建武二年(乙亥、495)齊紀六齊明帝建武二年(乙亥,公元495年)[1],正月,壬申,遣鎮南將軍王廣之督司州、右衞將軍蕭坦之督徐州、尚書右僕沈文季督豫州諸軍以拒魏。

[1]季,正月壬申(初二),南齊派遣鎮南將軍王廣之、右衞將軍蕭坦之、尚書右僕沈文季分別督率司州、徐州、豫州三地的軍隊,抵抗北魏的入侵。

癸酉,魏詔:“淮北之人不得侵掠,犯者以大辟論。”乙未,拓跋衍攻鍾離,徐州刺史蕭惠休乘城拒守,間出襲擊魏兵,破之。惠休,惠明之弟也。劉昶、王肅攻義陽,司州刺史蕭誕拒之。肅屢破誕兵,招降萬餘人。魏以肅為豫州刺史。劉昶褊躁,御軍嚴暴,人莫敢言。法曹行參軍北平陽固苦諫;昶怒,斬之,使當攻道。固志意閒雅,臨敵勇決,昶始奇之。

癸酉(初三),北魏孝文帝頒發詔令:“不得搶劫掠奪淮河以北的居民,違犯者處以死刑。”乙未(二十五),北魏拓跋衍率部進攻鍾離,南齊徐州刺史蕭惠休據城抗守,並且不時地派兵出城襲擊北魏軍隊,終於將其擊敗。蕭惠休是蕭惠明的弟弟。北魏劉昶、王肅率軍進攻義陽,遇到司州刺史蕭誕的抵抗。王肅多次擊敗蕭誕的軍隊,招納降兵一萬餘人,因此北魏任命王肅為豫州刺史。劉昶格暴躁,剛愎自用,對待下屬官兵非常嚴酷殘暴,部下都敢怒而不敢言。法曹行參軍北平人陽固多次懇切地規勸劉昶,劉昶大怒,想殺掉陽固,便命令陽固做攻城先鋒。陽固這個人平時格優雅,風度悠閒,誰知臨陣遇敵卻表現的十分勇猛果敢,使劉昶到非常驚奇。

丁酉,中外纂嚴。以太尉陳顯達為使持節、都督西北討諸軍事,往來新亭、白下以張聲勢。

丁酉(二十七),南齊舉國上下戒備森嚴,嚴防以待。又派遣太尉陳顯達為使持節、都督西北討諸軍事,來往巡視於新亭、白下一帶,以壯大聲勢。

已亥,魏主濟淮;二月,至壽陽,眾號三十萬,鐵騎彌望。甲辰,魏主登八公山,賦。道遇甚雨,命去蓋;見軍士病者,親撫之。

已亥(二十九),北魏孝文帝率大軍渡過淮河;二月,抵達壽陽,三十萬大軍浩浩蕩蕩,鐵甲騎兵多的一眼望不到頭。甲辰(初五),孝文帝登上八公山,乘興而作詩。途中突然遇上傾盆大雨,孝文帝便命令去掉自己的傘蓋,與兵士一起淋雨共苦。他看到軍隊中有生病的士兵,還親自去安撫問。

魏主遣使呼城中人,豐城公遙昌使崔慶遠出應之。慶遠問師故,魏主曰:“固當有故!卿我斥言之乎,我含垢依違乎?”慶遠曰:“未承來命,無所含垢。”魏主曰:“齊主何故廢立?”慶遠曰:“廢昏立明,古今非一,未審何疑?”魏主曰:“武帝子孫,今皆安在?”慶遠曰:“七王同惡,已伏管、蔡之誅;其餘二十餘王,或內列清要,或外典方牧。”魏主曰:“卿主若不忘忠義,何以不立近親,如周公之輔成王,而自取之乎?”慶遠曰:“成王有亞聖之德,故周公得而相之。今近親皆非成王之比,故不可立。且霍光亦舍武帝近親而立宣帝,唯其賢也。”魏主曰:“霍光何以不自立?”慶遠曰:“非其類也。主上正可比宣帝,安得比霍光!若爾,武王伐紂,不立微子而輔之,亦為苟貪天下乎?”魏主大笑曰:“朕來問罪。如卿之言,便可釋然。”慶遠曰:“‘見可而進,知難而退’,聖人之師也。”魏主曰:“卿吾和親,為不乎?”慶遠曰:“和親則二國歡,生民蒙福;否則二國惡,生民塗炭。和親與否,裁自聖衷。”魏主賜慶遠酒淆、衣服而遣之。

北魏孝文帝派人去傳喚壽陽城中的南齊官員出來對話,豐城公蕭遙昌便派崔慶遠前去應對。見面,崔慶遠先質問北魏出師來犯的理由,孝文帝回答説:“當然有原因。你想讓我直接數落你們的罪過呢?還是顧及情面而含含糊糊地説呢?”崔慶遠説:“我實在不明白你們的來意,所以還是直截了當地説吧!”孝文帝便問道:“你們君主為什麼要連續廢去兩個皇帝而自立為君呢?”崔慶遠答道:“廢去昏君,另立明主,這種事情古今常見,並非只有我朝最近發生的這麼一樁,所以不知道你對此又有何不理解之處呢?”孝文帝再反問道:“武帝的子孫們,現在都在哪兒?”崔慶遠接着答道:“七位藩王亂國同罪,已經和周朝的管叔鮮和蔡叔度一樣被殺掉了,其餘的二十多位藩王,有的在朝廷中擔任清要職位,有的在外面擔任州郡長官。”孝文帝又問道:“你們現在的君主蕭鸞如果沒有忘掉忠義之德,為什麼不從前帝近親中選擇一人立為新帝,如當年周公輔佐成王那樣,而要自取皇位呢?”崔慶遠回答:“周成王有亞聖的品德,所以周公立他為君而自己輔佐之。可是,如今本朝前帝近親中沒有能比得上週成王這樣的人物,所以不能嗣立。況且,漢代霍光也曾經捨棄漢武帝的近親而崐立漢宣帝劉詢,只是因為他賢德呀。”孝文帝再問道:“那麼,霍光為什麼不自己登上皇位呢?”崔慶遠再次答道:“因為霍光是外姓,不是皇族。本朝當今皇上正可比做漢宣帝劉詢,怎麼能拿他與霍光比呢?如果按照你説的那樣,那麼當年武王伐紂,沒有立紂王庶兄微子為君而自己輔佐之,也就是貪求天下了吧?”孝文帝大笑着説道:“聯前來本是問罪於你們,但是聽了你剛才所講的那些,心裏也就明白了。”崔慶遠説:“‘見可而進,知難而退’,這樣就是聖人之師。”孝文帝又問道:“您希望與我和睦友好呢?還是不希望?”崔慶遠回答説:“相睦友好則兩國互相慶賀,人民大眾承受好處。否則的話,兩國關係惡化,互相戰,致使生靈塗炭,離失所。能否和睦友好,完全由您來決定。”孝文帝賜賞崔慶遠酒菜和衣服,送他回壽陽城。

戊申,魏主循淮而東,民皆安堵,租運屬路。丙辰,至鍾離。

戊申(初九),北魏孝文帝放棄攻打壽陽城沿着淮河而東下,所到之處,百姓安居,無有擾犯,前來納供糧草的民眾絡繹不絕,擠滿道路。丙辰(十七)孝文帝到了鍾離。

上遣左衞將軍崔慧景、寧朔將軍裴叔業救鍾離。劉昶、王肅眾號二十萬,塹柵三重,併力攻義陽,城中負2908而立。王廣之引兵救義陽,去城百餘里,畏魏強,不敢進。城中益急,黃門侍郎蕭衍請先進,廣之分麾下兵配之。衍間道夜發,與太子右率蕭誄等徑上賢首山,去魏軍數里。魏人出不意,未測多少,不敢。黎明,城中望見援軍至,蕭誕遣長史王伯瑜出攻魏柵,因風縱火,衍等眾軍自外擊之,魏不能支,解圍去。已未,誕等追擊,破之。誄,諶之弟也。

南齊明帝派遣左衞將軍崔慧景、寧朔將軍裴叔業去援救鍾離。劉昶、王肅二人率領二十萬大軍。安營駐紮,在營盤周圍挖掘樹立三層塹溝柵欄,合力攻打義陽城,箭石齊發,使守城的南齊兵士不得不以盾牌來蔽身。王廣之引兵來援救義陽,但是到了離義陽城百餘里的地方,因畏懼北魏兵力之強,就不敢再向前開進了。城中頻頻告急,黃門侍郎蕭衍請求先去增援,王廣之把自己麾下的兵分給他一部分,由他率領前去。蕭衍抄小道連夜出發,與太子右率蕭誄等人,徑直登上賢首山,來到距北魏軍隊僅數里的地方。北魏軍隊沒有料到這點,不知道蕭衍一共有多少兵力,不敢近。黎明時分,義陽城中的守軍望見援兵到了,士氣大增。蕭誕派遣長史王伯瑜出城攻進北魏陣營,借大風放火焚燒了周圍的柵欄,而蕭衍等率領的士兵則從外圍合擊之,北魏軍隊不能抵抗,只好撤退。己未(二十),蕭誕等率兵追擊北魏軍隊,破敵獲勝。蕭誄是蕭諶的弟弟。

先是,上以義陽危急,詔都督青、冀二州諸軍事張衝出軍攻魏以分其兵勢。衝遣軍主桑系祖攻魏建陵、驛馬、厚丘三城,又遣軍主杜僧護攻魏虎坑、馮時、即丘三城,皆拔之。青、冀二州刺史王洪範遣軍主崔延襲魏紀城,據之。

早先,因為義陽情況危急,明帝特詔令都督青、冀兩州諸軍事張衝出兵攻打北魏本國,從而分散其兵力。張衝派遣軍主桑系祖去攻打北魏的建陵、驛馬、厚丘三城,又派遣軍主杜僧護去攻打北魏的虎勣、馮時、即丘三城,都攻破佔領了。青州和冀州刺史王洪範派遣軍主崔延襲擊北魏的紀城,也佔領了。

魏主南臨江水,辛酉,發鍾離。司徒長樂元懿公馮誕病,不能從,魏主與之泣訣,行五十里,聞誕卒。時崔慧景等軍去魏主營不過百里,魏主輕將數千人夜還鍾離,拊屍而哭,達旦,聲淚不絕。壬戌,敕諸軍罷臨江之行,葬誕依晉齊獻王故事。誕與帝同年,幼同硯席,尚帝妹樂安長公主。雖無學術,而資淳篤,故特有寵。丁卯,魏主遣使臨江,數上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