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紀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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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代王拓跋什翼犍讓白部、獨孤部在南面抵禦前秦的軍隊,都沒有取勝。又讓南部大人劉庫仁統領十萬騎兵去抵禦。劉庫仁與劉衞辰同族,是拓跋什翼犍的外甥。他與前秦的軍隊在石子嶺戰,劉庫仁大敗。拓跋什翼犍患病,不能親自帶兵上陣,於是率領眾部族逃奔到陰山以北。高車的各部族全都反叛,四面攻劫掠奪,由於無法牧養牲畜,拓跋什翼犍又到了沙漠以南。聽説前秦的軍隊逐漸撤退,十二月,拓跋什翼犍回到雲中。
初,什翼犍分國之半以授弟孤,孤卒,子斤失職怨望。世子及弟翰早卒,子圭尚幼,慕容妃之子閼婆、壽鳩、紇、地幹、力真、窟咄皆長,繼嗣未定。時秦兵尚在君子津,諸子每夜執兵警衞。斤因説什翼犍之庶長子君曰:“王將立慕容妃之子,
先殺汝,故頃來諸子每夜戎服,以兵繞廬帳,伺便將發耳。”君信之,遂殺諸弟,並弒什翼犍。是夜,諸子婦及部人奔告秦軍,秦李柔、張蠔勒兵趨雲中,部眾逃潰,國中大亂。圭母賀氏以圭走依賀訥。訥,野幹之子也。
當初,拓跋什翼犍分出國土的一半授與弟弟拓跋孤,拓跋孤死後,兒子拓跋斤失去了繼承的職位,因而心懷不滿。拓跋什翼犍的長子拓跋及弟弟拓跋翰早年死亡,拓跋的兒子拓跋年齡尚幼,慕容妃的兒子拓跋閼婆、拓跋壽鳩、拓跋紇、拓跋地幹、拓跋力真、拓跋窟咄全都年長,由誰來繼位還未確定。當時前秦的軍隊尚在君子津,慕容妃的兒子們每到夜晚都手持兵器警衞。拓跋斤藉機勸説拓跋什翼犍的庶長子拓跋君説:“國王將要立慕容妃的兒子為繼承人,想要先殺掉你,所以近來慕容妃兒子們每到夜晚都全副武裝,領兵環繞廬帳,窺探好時機後就要動手了。”拓跋君信以為真,於是殺掉了弟弟們,把拓跋什翼犍也殺了。當晚,慕容妃兒子們的
子以及部屬跑去向前秦的軍隊報告,前秦的李柔、張蠔率兵開赴雲中,代國的部屬兵眾潰逃,國內大亂。拓跋的母親賀氏帶着拓跋投奔了賀訥。賀訥是賀野乾的兒子。
秦王堅召代長史燕鳳,問其所以亂故,鳳具以狀對。堅曰:“天下之惡一也。”乃執君及斤,至長安,車裂之。堅遷於長安,鳳固請曰:“代王初亡,羣下叛散,遺孫衝幼,莫相統攝。其別部大人劉庫仁,勇而有智,鐵弗衞辰,狡猾多變,皆不可獨任。宜分諸部為二,令此兩人統之;兩人素有深讎,其勢莫敢先發。俟其孫稍長,引而立之,是陛下有存亡繼絕之德於代,使其子子孫孫永為不侵不叛之臣,此安邊之良策也。”堅從之。分代民為二部,自河以東屬庫仁,自河以西屬衞辰,各拜官爵,使統其眾。賀氏以歸獨孤部,與南部大人長孫嵩、元佗等皆依庫仁。行唐公洛以什翼犍子窟咄年長,遷之長安。堅使窟咄入太學讀書。
前秦王苻堅召見代國長史燕鳳,問他導致代國大亂的原因,燕鳳把實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苻堅説:“天下的醜惡都是一樣的。”於是就將拓跋君及拓跋斤押解到長安,車裂了他們。苻堅想把拓跋遷移到長安,燕鳳堅持請求説:“代王拓跋什翼犍剛剛死亡,羣臣、部屬背叛離散,留下來的孫子年幼,沒有人再統領代國。代國的別部大人劉庫仁,勇猛而有智謀,劉衞辰則狡猾多變,他們都不宜獨擔重任。應該將眾部族一分為二,讓這兩人分別統領。他們兩人歷來有深仇,勢必都不敢首先發難。等到拓跋逐漸長大,再將他立為王,這樣陛下對代國有存亡繼絕的恩德,從而使他們子子孫孫永遠成為不侵犯、不背叛的臣屬,這才是安定邊境的良第。”苻堅聽從了燕鳳的意見。把代國的百姓分為兩部分,自黃河以東屬於劉庫仁,自黃河以西屬於劉衞辰,各授官職爵位,讓他們統領自己的部眾。賀氏帶着拓跋返回了獨孤部,與南部大人長孫嵩、元佗等都歸依了劉庫仁。行唐公苻洛考慮到拓跋什翼犍的兒子拓跋窟咄年長,把他遷移到了長安。苻堅讓拓跋窟咄進入太學讀書。
下詔曰:“張天錫承祖父之資,藉百年之業,擅命河右,叛換偏隅。索頭世跨朔北,中分區域,東賓穢貊,西引烏孫,控弦百萬,虎視雲中。爰命兩師,分討黠虜,役不淹歲,窮殄二兇,俘降百萬,闢土九千,五帝之所未賓,周、漢之所未至,莫不重譯來王,懷風率職。有司可速班功受爵,戎士悉復之五歲,賜爵三級。”於是加行唐公洛徵西將軍,以鄧羌為幷州刺史。
苻堅下達詔書説:“張天錫繼承了先輩的成果,憑藉着延續百年的功業,擅自在黃河以西發號施令,偏居一隅飛揚跋扈。索頭部族世代橫跨朔北,在中部,分割地域,在東部,結貊,在西部,召引烏孫,士兵百萬,虎視雲中。於時命令苟萇、苻洛二軍,分別討伐狡詐的敵虜,征戰不到一年,就徹底消滅了這兩個頑兇,俘獲多達百萬,開羣領土九千。五帝所沒有結
周朝、漢朝所沒能到達的地方的人,全都經過輾轉翻譯前來朝見,
念我們的恩德,克盡職守。有關部門應當迅速依功授爵,軍中將士全都免除賦税五年,賞賜爵位三級。”於是讓行唐公苻洛擔任徵西將軍,任命鄧羌為幷州刺史。
陽平國常侍慕容紹私謂其兄楷曰:“秦恃其強大,務勝不休,北戍雲中,南守蜀、漢,轉運萬里,道相望,兵疲於外,民困於內,危亡近矣。冠軍叔仁智度英拔,必能恢復燕祚,吾屬但當愛身以待時耳!”陽平國常侍慕容紹私下裏對他的哥哥慕容楷説:“前秦自恃強大,求勝不止,北面駐守雲中,南面鎮守蜀、漢,輾轉運輸,遙遙萬里,道旁墳冢相望。軍隊疲憊在外,百姓困苦在內,危亡之時已經臨近了。冠軍叔父慕容垂的仁愛、智謀、氣度出類拔萃,一定能宏揚光復燕國的國統,我們只需要多多保重以等待時機!”初,秦人既克涼州,議討西障氐、羌,秦王堅曰:“彼種落雜居,不相統一,不能為中國大患,宜先撫諭,徵其租税,若不從命,然後討之。”乃使殿中將軍張旬前行宣,庭中將軍魏曷飛帥騎二萬七千隨之。曷飛忿其恃險不服,縱兵擊之,大掠而歸。堅怒其違命,鞭之二百,斬前鋒督護儲安以謝氐、羌。氐、羌大悦,降附貢獻者八萬三千餘落。雍州士族先因亂
寓河西者,皆聽還本。
當初,前秦人攻克了涼州以後,商議討伐西方邊境上的氐族、羌族部落。前秦王苻堅説:“他們不同種族部落混雜而居,並不統一,不能構成中原之國的大患,應該先加以安撫勸諭,徵收他們的田租賦税,如果不服從命令,然後再去討伐他們。”於是就讓殿中將軍張旬前往安撫,讓庭中將軍魏曷飛率領騎兵二萬七千人緊隨其後。魏曷飛對他們憑藉險要的地勢拒不降服非常氣憤,就發兵對他們展開攻擊,大肆搶掠以後返回。苻堅對他違背命令十分憤怒,打了他二百鞭,殺掉了前鋒督護儲安以向氐族、羌族人謝罪。氐族、羌族人十分高興,向前秦投降歸附進獻貢奉的有八萬三千多個部落。雍州士族先前因為戰亂而落寓居河西的人,全都聽憑他們返回故土。
劉庫仁招撫離散,恩信甚著,奉事拓跋恩勤周備,不以廢興易意,常謂諸子曰:“此兒有高天下之志,必能恢隆祖業,汝曹當謹遇之。”秦王堅賞其功,加廣武將軍,給幢麾彭蓋。
劉庫仁招納安撫叛離逃散的百姓,恩德與信義十分明顯,事奉拓跋殷勤周到,不因為他的廢興而改變主意,常對兒子們説:“這孩子有高於天下人的志向,一定能弘揚昌隆祖先的業績,你們應當謹慎小心地對待他。”前秦王苻堅獎賞劉庫仁的功績,任命他為廣武將軍,並給予他旌族、戰鼓、傘蓋。
劉衞辰恥在庫仁之下,怒殺秦五原太守而叛。庫仁擊衞辰,破之,追至陰山西北千餘里,獲其子。又西擊庫狄部,徙其部落,置之桑乾川。久之,堅以衞辰為西單于,督攝河西雜類,屯代來城。
劉衞辰對位居劉庫仁之下到恥辱,憤怒地殺掉了前秦的五原太守後反叛。劉庫仁攻打劉衞辰,攻破了他,一直追擊到陰山西北一千多里的地方,俘獲了他的
兒。又向西攻擊庫狄部,遷徙他們的部落,安置在桑乾川。過了許久,苻堅任命劉衞辰為西單于,督率統領河西的各部族,駐紮在代來城。
[11]是歲,乞伏司繁卒,子國仁立。
[11]這一年,乞伏司繁去世,兒子乞伏國仁繼位。
二年(丁丑、377)二年(丁丑,公元377年)[1],高句麗、新羅、西南夷皆遣使入貢於秦。
[1]季,高句麗、新羅、西南夷全都派遣使者來向前秦進獻貢奉。
[2]趙故將作功曹熊邈屢為秦王堅言石氏宮室器玩之盛,堅以邈為將作長史,領將作丞,大修舟艦、兵器,飾以金銀,頗極巧。慕容農私言於慕容垂曰:“自王猛之死,秦之法制,
以頹靡,今又重之以奢侈,殃將至矣,圖讖之言,行當有驗。大王宜結納英傑以承天意,時不可失!”垂笑曰:“天下事非爾所及!”[2]原後趙國的將作功曹熊邈向前秦王苻堅講述石氏宮室、器物古玩的華麗豐盛,苻堅任命熊邈為將作長史,兼尚方丞,大規模地修整舟船、兵器,用金銀裝飾,
巧之極。慕容農私下裏對慕容垂説:“自從王猛死後,前秦的法律制度,
益荒廢,如今再加上奢侈,災禍快要臨頭了,圖讖中的話,行將應驗。大王應該結
招納勇武傑出之人以稟承天意,時機不可喪失!”慕容垂笑着説:“天下大事不是你所能預知的。”[3]桓豁表兗州刺史朱序為梁州刺史,鎮襄陽。
[3]桓豁上表請求任命兗州刺史朱序為梁州刺史,鎮守襄陽。
[4]秋,七月,丁未,以尚書僕謝安為司徒,安讓不拜;復加侍中、都督揚·豫·徐·兗·青五州諸軍事。
[4]秋季,七月,丁未(疑誤),東晉任命尚書僕謝安為司徒,謝安辭讓不予接受。又任命謝安為侍中,都督揚、豫、徐、兗、青五州諸軍事。
丙辰,徵西大將軍、荊州刺史桓豁卒。冬,十月,辛丑,以桓衝都督江、荊、梁、益、寧、、廣七州諸軍事,領荊州刺史;以衝子嗣為江州刺史。又以五兵尚書王藴都督江南諸軍事,領徐州刺史;徵西司馬領南郡相謝玄為兗州刺史,領廣陵相,監江北諸軍事。
丙辰(疑誤),徵西大將軍、荊州刺史桓豁去世。冬季,十月,辛丑(十一),任命桓衝都督江、荊、梁、益、寧、
、廣七州諸軍事,兼荊州刺史。任命桓衝的兒子桓嗣為江州刺史。又任命五兵尚書王藴都督江南諸軍事,兼徐州刺史,任命徵西司馬兼南郡相謝玄為兗州刺史,兼廣陵相,監長江以北諸軍事。
桓衝以秦人強盛,移阻江南,奏自江陵徙鎮上明,使冠軍將軍劉波守江陵,諮議參軍楊亮守江夏。
桓衝考慮到前秦人威勢強盛,想移師固守長江以南,奏請從江陵移鎮上明,讓冠軍將軍劉波戍守江陵,諮議參軍楊亮戍江夏。
王藴固讓徐州,謝安曰:“卿居後父之重,不應妄自非薄,以虧時遇。”藴乃受命。
王藴堅持辭讓徐州刺史的職務,謝安説:“你居皇后之父的重要身份,不應該妄自菲薄,以損害一時的恩遇。”王藴於是接受任命。
初,中書郎郗超自以其父位遇應在謝安之右,而安入掌機權,優遊散地,常憤邑形於辭,由是與謝氏有隙。是時朝廷方以秦寇為憂,詔求文武良將可以鎮御北方者,謝安以兄子玄應詔。超聞之,嘆曰:“安之明,乃能違眾舉親;玄之才,足以不負所舉。”眾鹹以為不然。超曰:“吾嘗與玄共在桓公府,見其使才,雖履屐間未嘗不得其任,是以知之。”當初,中書郎郗超自認為他的父親郗的職位待遇應該在謝安之上,然而謝安入朝掌握了重要的權力。郗卻在一些閒散的職位上悠閒無事,所以郗超的憤恨抑鬱之情時常溢於辭
,因此與謝氏產生了隔閡。這時朝廷正對前秦的侵擾深以為憂,下達詔書在文武良將中尋求可以鎮守戍衞北方領土的人,謝安薦舉他哥哥的兒子謝玄應詔。郗超聽説以後,慨嘆道:“謝安賢明,才能夠違背凡俗薦舉他的親戚;謝玄的才能,足以不辜負謝安的薦舉。”眾人全都認為並非如此。郗超説:“我曾經與謝玄同在桓温的幕府共事,見他施展才能,雖然是履屐間的小事也從來不失職,所以我瞭解他。”玄募驍勇之士,得彭城劉牢之等數人。以牢之為參軍,常領
鋭為前鋒,戰無不捷。時號“北府兵”敵人畏之。
謝玄招募捷勇猛之人,得到了彭城的劉牢之等數人。任命劉牢之為參軍。他經常統領
鋭部隊作為前鋒出戰,戰無不勝。當時的人稱他們為“北府兵”敵人對他們很害怕。
[5]壬寅,護軍將軍、散騎常侍王彪之卒。初,謝安增修宮室,彪之曰:“中興之初,即東府為宮,殊為儉陋。蘇峻之亂,成帝止蘭台都坐,殆不蔽寒暑,是以更營新宮。比之漢、魏則為儉,比之初過江則為侈矣。今寇敵方強,豈可大興功役,勞擾百姓
!”安曰:“宮室弊陋,後人謂人無能。”彪之曰:“凡任天下之重者,當保國寧家,緝熙政事,乃以修室屋為能
!”安不能奪其議,故終彪之之世,無所營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