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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繞過的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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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記得有幾次對身邊的人説過,我好想一個人去過自己最想過的子,不管所選擇的生活將會過得怎樣艱辛。

如去浩瀚無邊的大草原做一個牧羊人,躺在柔軟的草地上,閒望湛藍的天空,聽着咩咩的羔羊叫聲,盡情享受那“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現牛羊”的至美生活畫面。或去遙遠的青藏高原雖貧窮落後卻民風淳樸的山旮旯裏,做一輩子的小學教師,看着窮人家的孩子端坐在瓦可漏月門不避風的教室裏,我手捧課本聽着琅琅書聲來回踱步。或是去荒涼的大戈壁做一個守衞邊疆的哨兵,每天晚上數着星星,想着親人,偶爾自個裂開嘴笑笑----囿於種種原因,這樣“最想過的子”終究無法成為現實,僅能是想想而已。於是,我很羨慕那些不惜一切代價勇於聽從自己的心靈呼喚,敢於追求自己生活理想的古今賢人。

古希臘哲學家戴奧基尼斯,靠乞討為生,寄居在一隻木桶裏,被市民稱作狗。如此令常人難以忍受的生活環境,他卻能視之淡然,處之泰然,因為他早已超然物外,完全活在自己的神生活當中。他就是在這樣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物質世界裏放出閃爍智慧的哲思光芒。

“竹林七賢”之一的劉伶,不滿於紛亂世局,隱居山野,放形骸,終飲酒澆愁,時常醉卧路旁。他經常叫一個人拿着鐵鍬跟在他後面,吩咐説“死便埋我”!

先賢們追求自己的理想生活能夠做到如此果訣,甚至肆意妄行,這令我佩服之至。但有個疑團也始終困擾着我,令我納悶不解。

我不知道當戴奧基尼斯和劉伶自個“快活”的時候,他們有沒有想過他們的親人,他們的父母?

當戴奧基尼斯的父母看見自己的孩子遍地乞討,棲身木桶,被人喚做狗兒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心理?當戴奧基尼斯蜷縮在木桶裏對着太陽“痴痴”地自言自語的時候,他的父母會不會搖頭嘆息,無可奈何暗自垂淚呢?

當劉伶的老母親看見兒子瘋狂酗酒,徹夜不歸時,會不會擔憂得寢食難安,甚至踮着顫巍巍的小腳去呼喚兒子的歸來?當劉伶吩咐別人拿着鐵鍬跟在後面,灑的説“死便埋我”的時候,我想他的老母親心都碎了吧?

他們得以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是他們的親人會理解並支持嗎?我想這不大可能吧。就是在現在的社會,也只是“老人不圖兒女為家做多大貢獻,一輩子就希望個平平安安”何況在古代封閉的農耕社會里,他們的父母想的更應該是兒女承歡膝下,盡享天倫之樂吧。在父母的眼裏,他們的非凡之舉或許只是令人傷透心的“墮落”行為!

或許他們知道父母的苦衷,但是為了實現理想,也只能無奈做了痛苦抉擇。因他們明白“男兒千年志,吾生未有涯”為了心中那遠大志向,他們必須得繞過親情!

照現在看來,他們能夠“千載有人知”跟當年毅然決然的繞過親情,毫無後顧之憂的奔赴理想生活有很大關係,或許這也是成就偉大事業所必須的吧。

但是對於我來説,做事情總會有太多的顧慮,無法做出那種不惜一切代價去追求理想的英雄之舉。

每當我向人説出自己想要過的理想生活時,人們就會説了,既然目標有了,那你為什麼不勇敢地去追求呢?這時我卻是搖頭嘆息,“唉!要不是考慮到父母親,我還真就放棄一切而去了。”所以當親情橫亙在我面前時,我是無法繞過去了。

可以想像,要是我奔赴遠方,為實現理想多年不歸,常生活三餐不繼窮困潦倒時,我的父母將會是怎樣的傷心絕?再説,自己也放不下心來,因為年邁、體弱多病的他們更是需要我贍養的時候啊!

記得還在唸書時,有一次大哥跟我閒聊説到父母老了之後的贍養問題,當時我信口開河:“以後我一個人來照顧爸媽就可以了,不用你心。”現在一想起這句話就非常的慚愧,因為畢業多年的我,不僅沒有為家裏做什麼事情,反而讓父母兄長為我擔憂了。

上個週末,母親給我打了個電話,這個電話也是我們之間通話時間最長的一次。她叫我回去看女孩子,而我不願意。

“你就聽大人們的話吧,回來看看那女孩子。”母親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了,“我為了你的事最近都睡不好呀。知道嗎?你爸也非常急了,近來也經常去燒香祈禱。”我在電話裏怪她,到處跑好像要讓所有人知道我找不到老婆似的。我堅決不回去,並對她説:“我自己會安排,不用你心。你和爸爸就好好的呆在家裏養好身體就可以了。你要再到處找媒人,你就自己去看好了。”見我如此執拗,母親只能焦急,無奈,甚至泣了,最後語氣低緩地説道:“那好吧,我不心,你自己也不要有太多負擔。”當天晚上,我接到了姨媽的電話。原來,是母親叫姨媽好好勸我的,但我最後還是沒答應回家看那女孩子。我不回去除了其他原因之外,或許還有點賭氣的味道吧。

我是真得很不想讓父母親到現在還為我擔心。我想,要是沒辦法為父母分憂解愁,至少也要能解決好自己的事情。於是這幾年來,我不管過得多麼辛苦,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對於家裏,我都是報喜不報憂,儘量讓父母親少一些來自我的煩惱。

很喜歡讀李密的《陳情表》,文章敍述與祖母相依為命的情形,言辭懇切,悲惻動人,其孝心一片“皇天后土,實所共鑑”令我非常動,唏噓不已。

百善孝為先。對於父母,我的內心無疑是孝順的。但實際行動呢?我很慚愧,可是這才是最關鍵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