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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家醜難言寧抗命門牆羞列豈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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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丘生天資聰穎,通本派武功之後,潛心研究,一理通百理融,把本門失傳的武功,自己參悟出來的,和原來的驚神指法不盡相同,但卻是青出於藍了。他把驚神指法化為劍法,劍指合一,用來刺,威力重大。即使崆峒派歷代的大師復生,只怕也是比不上他。

但陽繼孟是武林怪魔孟神通的衣缽傳人,如今本領更勝從前,當然亦是非同小可!

鬥到緊處,只見掌風呼呼,砂飛石走,劍花錯落,耀眼生輝。寒光冷氣,竟似凝成一團實質的似霧非霧的東西,楊華此時已是受不起,只能站到距離二十步之外旁觀了。

陽繼孟不但修羅陰煞功厲害而已,他的步法也是極為奇妙。他固然打不着丹丘生,但丹丘生那樣飄忽的劍法亦是刺他不着。原來他的師祖孟神通武學最雜,陽繼孟會的不過三成,但在他所會的各種怪異武功之中,有一種“天羅步法”用之於閃避快刀快劍,如是最有奇效。

玄子看到百招開外,鬆了口氣,心裏想道:“看來久戰下去,陽繼盂大概是可以取勝了。他只須瞭解丹丘生的劍招,丹丘生除了應付招數,還要抵禦身上所受的修羅陰煞功的奇寒。他的功力不見得比我還高,那麼再過百招。他就將抵受不住了!”段仇世亦是放下心上一塊石頭,想道:“陽繼盂的修羅陰煞功雖然厲害,不過丹丘生所練的內功屬於純陽一路,看來也足以抵禦得來。繆長風的太清氣功亦不過如是。”兩個武學行家的看法不同,或許是由於他們都是希望自己的朋友得勝,故而看法各有偏頗。若然僅就目前的形勢看來,則是旗鼓相當,難分高下。

楊華武學造詣較淺,看不出其中奧妙之處,但卻是看得手舞足蹈,最為緊張。有一招丹丘生使得極險,楊華失聲叫道:“好呀,看你這魔頭還能夠躲開?可惜,可惜,只差半寸。”原來那一劍還是刺不着陽繼孟。

玄子忽地冷冷説道:“小鬼頭吵什麼,乖乖的給我躺下吧!”他認為陽繼孟已是可以穩勝算,用不着再有顧慮,於是找個藉口,就來難為楊華了。

段仇世喝道:“欺侮孩子,你要不要臉!”聲到人到,玄子剛向楊華一抓抓下,陡見寒光一閃,段仇世的長劍己是截他的手腕,玄子慌忙縮手,喝道:“我處置本門弟子,關你什麼事?”段仇世喝道:“他也是我的徒弟,你不知道麼?再者,丹丘生都已給你們逐出了崆峒派,楊畢還焉能算是你的本門弟子?”玄子氣得面鐵青,喝道:“他曾經學過崆峒派的功夫,我就有權將他的功夫廢掉!”段仇世冷笑道:“你要廢他武功那也不難,可得問過我這口劍答不答應!”段仇世這兩句話説得強硬之極,競是完全不把玄子放在眼內的口氣。玄子好歹也是武林前輩,雖然明知段仇世不容易對付,卻怎咽得下他這口氣?當下暴跳如雷,喝道:“段仇世,你好無禮,你以為老夫不敢教訓你嗎?”段仇世冷笑道:“你可不是我的師叔,擺什麼長輩架子?哼,有理敢打太公,我還要教訓你呢!”這麼一説,玄子當然更是下不了台,登時出手!左手拂塵,石手長劍,塵劍兼施。左手是一招“拂雲見”右手是一招“度劫金針”!

按兵器的能來説,拂塵主柔,刀劍主剛,不同能的兵器同時使用,最是困難。但玄子如能剛柔兼濟,相輔相成,兩招同時使出,攻中有守,守中有攻。

段仇世冷笑道:“臭賊道,你的功夫可比你的師侄差得太遠!”身形疾起,以攻對攻,雖然沒有兩般兵器,卻也是劍掌兼施,雙手使出不同的招數。

玄子左手拂塵摟頭罩下,段仇世一掌拍去,輕飄飄的好似並不用力,那拂塵的萬縷千絲,卻已給他的掌力盪開。原來段仇世以前練的是毒掌功夫,後來覺得毒掌功夫不夠光明正大,改而苦練綿掌,練了七年,綿掌功夫亦已到了“擊石成粉”的境界了。也好在他練成綿掌,以柔勁化解柔勁,方能對付得了玄子這柄拂塵,在盪開拂塵的同時展仇世右手的長劍刺出,“鐺”的一聲,兩柄長劍碰個正着。火花飛濺之中,兩人的身形都是不晃了一晃,虎口也都是隱隱到一陣痠麻。誰都沒有佔到便宜,剛好功力悉敵。

玄子哼了一聲,拂塵再起,這一次塵絲卻沒散開,而是聚成一束,拿來當作判官筆使,畢自指向段仇世的道。而右手的長劍則是劍走輕靈,用來輔助拂尖的攻擊。

段仇世心頭一凜,想道:“這臭賊道列名崆峒三老,倒也不是得虛名。這剛柔互換的功夫,使得似他這樣巧妙的,在武林中恐怕也是寥寥可數了。”原來段仇世剛才那樣的奚落他,用意乃是要把他怒的。其實玄子的本領雖然比不上師侄丹丘生,但決不至於像段仇世説的那樣“相差太遠”若然只論本派功夫的純和火候,丹丘生恐怕也還稍不如他。

玄子是老狐狸,給段仇世那麼一,雖是氣恨,卻沒動怒。他深知高手搏鬥,決不可氣躁心浮,當下沉住了氣,攻守兼施,和段仇世展開惡鬥!

劍影縱橫,拂塵飛舞。段仇世和玄子這場惡鬥,也是各有千秋,鬥得難分難解。

楊華如在山陰道上,目不暇接,一會兒看看這邊,一會兒看看那邊。兩個師父都是他極之關心的人,他的一顆心也隨着形勢的變化起落。看到緊張之處,情不自的便是高聲喝彩,或者大叫可惜。

楊華年紀雖輕,但從五歲開始練武,也已練了十一年了,不過平練武,只是師父和他“喂招”卻未有過實戰經驗。此時得有機會目睹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命相搏,不覺便拿來與自己的平所學印證。

“二師父這招推窗望月,我只道是一招普通的入門掌法,卻原來也可以變化得如此妙。”

“三師父的這一招玄鳥劃砂,先慢後快,和我的一出手便力求快捷不同,敢情這就是後發制人的義?”看了百數十招,不知不覺領悟了許多武學的訣竅。

正在看得出神,忽聽到段仇世喝道:“華兒,提防惡狗!”楊華驀然一驚,只見歐陽業已是到了他的身邊。

歐陽業哈哈一笑。説道:“小鬼頭看得心癢難熬是麼,我和你玩楊華一躍而起,剛要拔劍,説時遲,那時快,歐陽業已是驕指倏的向地點來。指頭還未碰着他,已是令他到一股熾熱的氣

楊華腳踏躡雲步法,百忙中一閃閃開。歐陽業道:“小鬼頭倒很溜滑。”變指為掌,一掌劈出,熱風呼呼,原來他是家傳的“雷神掌”功夫,發出的掌風,就似從鐵匠的鼓風爐中噴出來似的。

丹丘生叫道:“走乾門,轉坎位,反戳勞宮!”楊華依法施為,一指戳出,指尖果然是恰好對準了敵人掌心的“勞宮”歐陽業練的雷神掌,最怕是勞宮給人點着,一給點着,真氣就會渙散,連忙縮手。

可是丹丘生指點徒弟,稍稍分神,登時便給陽繼孟乘機反攻,搶了先手。第八重的修羅陰煞功非同小可,攻勢猛壓下來,饒是丹丘生內功深厚,也不打了一個寒噤。

段仇世叫道:“快劍攻他下盤!”略一分神,也是給玄子乘機進擊,險險給他拂塵掃着。

楊華早已拔劍出鞘,避招、出劍、進招,一氣呵成。唰唰唰連環三劍,就和對手搶攻,叫道:“兩位師父放心,徒兒不怕這條惡狗!”段仇世哈哈大笑,説遺:“對,初生之犢不畏虎!”丹丘生道:“不對,應該説是初生之犢不畏惡狗!”他們看到徒弟力鬥強敵,應付得居然不錯,都是大為得意,也就不顧自己也是正在對付強敵,不該分神了。

玄子和陽繼孟豈是易與小輩,攻勢一搶到手,便如剝繭絲,綿綿不絕,段仇世和丹丘生想要空指點徒弟,已是不可能了。

楊華的真實本領,自是遠遠不如對方,但他的躡雲步法迅捷輕靈,這卻是歐陽業比不上他的。所以段仇世教他用快劍攻歐陽業的下盤,叫歐陽業無法凝聚真氣以雷神掌傷他。但雖然如此,由於雙方的本領相去甚遠,而且形勢瞬息百變,即使楊華的兩位師父有空指點他,也是不可能和現場的變化絲絲吻合的。故此楊華在開頭數十招還能勉強支持,百招之後,卻難免有了力不從心之了。

丹丘生猛的急攻三招,把陽繼盂退一步,緩過口氣,叫道:“華兒聽着,你要目中有敵,心中無敵!”這兩句話乃是提綱契領的武學義,平丹丘生對楊華説過不止一遍的,楊華一聽,登時心領神會,心適:“不錯,這兩句話我怎麼忘了?”

“目中有敵,心中無敵”那就是既要重視敵人,又要輕視敵人的意思。你看到眼前的敵人,要注視他的一舉一動,認真的對付他,但心裏卻不必畏懼強敵,到了最高境界甚至可以當作無敵人正在與你命相搏,那你就可以無雜念的把你所有的本領發揮得淋漓盡致了。

楊華一悟義,便即見招解招,見式拆式,把生死榮辱勝負等等雜念拋之腦後,不求克敵反能克敵,果然劣勢漸漸扭轉過來。歐陽業只覺得楊華的劍法招招凌厲,每一劍都似乎是指向自己的要害,饒是他本領高出楊華許多,也是不有點提心吊膽了。

不知不覺,又過了一百多招,在這段時間裏,丹丘生業已搶回攻勢,稍占上風,段仇世也和玄子扳成了平手。但到了一百多招之後,楊華卻又漸漸到力不從心。他不覺暗暗叫了一聲慚愧,想道:“我得了師父的提點,但還是打不過這廝。”他可不知,歐陽業本是江湖一霸,能夠和他打成平手的武林中總共也不過十多個人,如今他能夠和這樣的強手鬥到將近三百招,這已經是十分之難能可貴了!

歐陽業久戰不下,心中焦躁,掌力越發加強。

楊華悶熱難當,汗如雨下。他已在全神應付敵人了,但熱得實在難受,招數發出,不知不覺已是不依章法。

歐陽業一看時機已到,驀地一聲大喝,右掌震歪楊華的劍尖,左掌五指如鈎,立即向他當頭抓下。這一抓正是歐陽業的殺手絕招,一抓下來,把楊華的身形籠罩在他掌勢之下,叫楊華決計躲閃不開!

丹丘生和陽繼孟的惡鬥,已經略佔上風,他眼觀四面,耳聽八方,一見徒弟不妙,立即也是一聲大喝:身形疾起!

陽繼孟忽覺眼前白茫茫一片,酒氣薰人,噁心嘔,原來丹丘生在飛身躍起之際,大口一張,把剛才喝迸肚裏的一罈烈酒全都噴了出來,陽繼孟連忙閉了眼睛,雙掌護身。酒花雨點般落在他的身上,饒是他差不多已可説是練成了鐵骨銅皮,亦自到火辣辣作痛。他想不到丹丘生還有這門絕枝,不由得心頭大駭。

殊不知丹丘生這一噴看似惡作劇,實是他畢生功力之所聚。陽繼盂的道給熱酒一燙。陰煞氣消,威力大減,但丹丘生自己亦是頗傷元氣了。要知他們二人功刀相若,本領相當,丹丘生若非如此,可也很難擺陽繼孟的纏鬥。

那邊廂段仇世也是驀地一聲長嘯,長劍一揮,用足了十成功力向玄子劈下。玄子吃了一驚,喝道:“要拼命麼?”只聽得“咔嚓”一聲,雙劍相,竟是斷為四截。

段仇世把手中的半截斷劍一擲,不理會玄子的後着如何,立即便向徒弟那邊跑去。他和丹丘生是一樣心思,要救楊華命。這一擲名為“神龍掉尾”正是段家劍法中敗中求勝的最後一招絕招。玄子閃避不開,“波”的一聲,斷劍進他的口。玄子紅了眼睛,伸指點了口旁邊的三處道。這是崆峒派的封止血法子,可令傷者,不至因為失血過多,便即昏倒。俗也只是僅能急救一時而已。

玄子情知命難保,他要爭的就是這一時片刻,他嘶啞着聲音喝道:“段仇世,你也休想活命!”斷劍在他的口,他居然還是能夠如影隨形地追上了段仇世。段仇世對他的恫嚇,恍似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他門兩人來得正是時候,歐陽業那一抓堪堪抓到了楊華的頂門,丹丘生先到,反下一拿,扣着他的手腕,歐陽業沉脖縮時,掌力急吐,雙方硬碰硬接,力強者勝,力弱者敗,只聽得“蓬”的一聲,有個人摔出三丈開外!

倒下去的是歐陽業。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陽繼孟、段仇世、玄子三人,都是捷如飛烏般的疾撲過來,差不多在同一時間來到。

楊華已是力竭糟疲,歐陽業那一抓雖沒抓着他的腦門,但雷神掌的掌力亦已震得他頭昏目眩,腦門就好像給燒紅的烙鐵突然烙了一下似的!一時間他還未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忽覺身子一輕,段仇世已是將他拉出圈子。

丹丘生把歐陽業擊倒,自己亦是到十分難受。要知他和陽繼孟的一場惡鬥,已是元氣大傷,此時又再硬接了歐陽業的雷神掌,雷神掌的熱毒和修羅陰煞的寒毒同時在他體內發作,一忽兒如墜冰窟,一忽兒如陷烘爐。饒是他功力深湛,亦自抵受不了這種煎熬。牙關格格作響。

歐陽業倒在地上,嘶聲叫道:“丹丘生已受內傷,你們快快把他幹掉!”陽繼孟喝道:“好,我給你報仇,定叫這廝難逃公道:“雙掌開推,向丹丘生猛撲過來。把修羅陰煞功的威力發揮得淋漓盡致!

丹丘生打了兩個盤旋,腳步未曾站穩,一覽背後風生,反手便是一掌。喝道:“好,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掌力盪,發出鬱雷般的聲響,丹丘生只覺冷入骨髓!全身的血都好像凝結起來了。陽繼孟也不好過,中氣血翻騰,五臟六腑都好像轉移了方向。

段仇世把楊華拉出圈子,也是剛一轉身,便即碰上了面撲來的玄子。

玄子給他的半截斷劍膛,情知已是命難保,這一招誓與對方同歸於盡,當真是狠辣無比!

楊華陡覺勁風襲來,剛要出招應敵,段仇世忽地一掌將他推開,叫道:“華兒,快走!”這一推用的乃是巧勁,楊華身不由己的直往前奔,跑出了十步開外,方才穩往身形。他身形一穩,便即回過頭來,心道:“二師父,請恕徒兒這次不聽你的説話。”想要施展輕功跑回去幫他師父動手,忽覺一口真氣提不起來,竟是無法施展輕功。這才知道自己已是受了內傷,怪不得師父不許他幫手。

就在他回過頭來的時候,剛好看見玄子與段仇世以命相搏的最兇險的一招。直子的拂塵凌空擊下,段仇世掌影翻飛,卻是不出拂塵的籠罩。陡然間兩條人影倏的分開,只聽得玄子發出一聲裂人心肺的懼叫,倒在地上。但段仇世也是血滿面,有如風中之燭,搖搖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