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得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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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這會心緒混亂,地朝陳午的方向望了一眼,心道這一年來沒有白給陳家父子忙活,只是陳午肯為他説話不算,天子都説了“擬”字,還需要旁人支持,這煮的鴨子可不能飛了。該章節由網提供在線閲讀就在這個時候,竇嬰躬身道:“陛下,田中丞是因何封侯?”陳珏暗道一聲壞了,若是以外戚封侯,王那段歷史不怎麼光彩,若是從功勞來看,這點查私鹽的功勞實在算不上什麼。
劉徹淡淡掃了竇嬰一眼,道:“田中丞是太后親弟,封侯有何不妥?”竇嬰心中一顫,略一猶豫的工夫,劉徹已經目光一轉,徵詢其他朝臣的意見。
朝堂上的眾大臣的目光一下子變了,王當初拋夫棄女是不對,但她替景帝生下今上總是鐵一般的事實,今時不同往,天子打定主意啓用母族,竇丞相又不反對,眾人心思一轉,七嘴八舌地誇起田的賢能來。
田聽得滿面紅光,跪着的姿勢也好看了不少,陳珏瞥了他一眼,作為同查私鹽案的同僚也了言,照舊是肯定田的言辭。
若非天子當面,田巴不得立馬衝到陳珏父子面前致謝,從前太皇太后和天子都偏向陳家,田只覺有力沒處使,渾身無力,今總算天子向着他了,這覺真不錯。
竇彭祖氣得渾身抖,陳珏他們幾人一唱一和,得丞相在宣室殿上一言不,田是什麼東西,不過一個當年在魏其侯府給他敬茶的小人,也能跟他平起平坐,當一個大漢列侯?
“陛下,有功則賞,天經地義,只是據臣所知。田中丞經辦私鹽一案時,屢次受賄,實在是有愧於陛下。”竇彭祖慨然道。
田一張臉一下子白了,陳珏也心中一跳,雖説劉徹當默認他收下那些禮金,但這事在朝上被挑出來。陳珏和田萬不能説這是經過天子同意的,竇彭祖這招也太昏了。
劉徹本已聽得不耐煩。看見田地表現又多了些不快。但他今封田為侯是封定了。後悔也不在這個時候。他道:“太常。田中丞是朝廷眾臣。無憑無據。總不能平白將其定罪。朕既然用了田中丞徹查私鹽。就是因為朕信任他。私鹽一案早已經塵埃落定。今不用拿這個説事。”竇彭祖閉了閉眼。不再説話了。但有些重視禮法勝於一切地老臣卻不能同意。王地過去畢竟不光彩。她地弟弟又沒有貨真價實地大功。哪能隨便封侯?
劉徹有些厭惡地看了看竇彭祖。又淡淡掃了田一眼。理都不理那些反對地老臣。
今地朝會到這裏就可以結束了。劉徹揮手不經意地一壓。止住了幾個臣子上奏地動作。他身邊地人旋即知意地宣佈散朝。
朝議一散。諸人已經看清了劉徹對田地迴護之意。紛紛朝田身邊圍過來。做了列侯就有機會問鼎三公。田這周陽侯可以今非昔比了。
陳珏攙着陳午往外走。陳尚站在另一邊。陳午瞧見田神清氣同人應酬地樣子。搖頭道:“他也太得意了。”少府莊青翟從後面走過來。陳珏鬆開陳午,站在他身後半步的地方,只聽莊青翟道:“田中丞莫不是要高升了,怎麼不先來拜見陳大夫?”莊青翟儘量説得委婉,但看向田的時候還是滿眼地不可思議,方才陳午雖然只是淡淡地説了一句話,但已經足夠堵住不少反對的嘴,這田怎麼説也該來謝一番。
陳午微笑道:“周陽侯只是走不開罷了。”莊青翟又説了幾句話,這才跟廷尉張歐搭伴朝外面走。陳午聽得竇彭祖路過的一聲冷哼。苦笑道:“今後得記着一句話,寧得罪竇嬰十次。也莫惹他一句不快。”陳珏笑笑,道:“我倒覺得是他陰魂不散。”陳尚也幫腔道:“阿父,子瑜不是好爭尖的,甚少見他得罪什麼人,就是數得過來的那幾個總不安分。”陳午呵呵一笑,緩緩地搭着陳珏的手朝宮門的方向走,他年歲大了,換季之時受了風寒,確實有點體力不支。
臨到東闕時,一個眉清目秀的小黃門從後面追上來,他朝陳珏父子鞠了個躬,隨後就説了劉徹召見的事情,陳珏只得將陳午給陳尚,跟着小黃門一起走回頭路往宣室殿去。
陳午這邊只有兩個人,比之田那邊地眾星捧月,顯得冷清許多,陳尚皺眉道:“好一個周陽侯,當真是小人得志了。”陳午面上波瀾不驚,淡淡地道:“別人家的事,你管那麼多做什麼,我幫他説話本來也沒指望他。”陳尚微微一愕,旋即泛出一臉的敬服之意,切不知陳午心中卻是在想,他們父子把田推在最前面當箭靶子,總不能再要求人家誠心誠意不是。
穿過幾條小路,陳珏原路返回了宣室殿,這會劉徹已經在宮人地服飾下換了一身常服,陳珏進門的時候,小宦官正在一邊替劉徹研磨,劉徹則背手看着一幅上林苑行獵圖,神不明。
陳珏走進門的時候出了聲,劉徹揮揮手示意不必多禮,旋即笑問道:“散朝之後,外面熱鬧不熱鬧?”
“周陽侯意氣風,幾位同僚都上前恭喜致賀,若説多熱鬧倒也談不上。”陳珏老老實實地道。
劉徹哈哈一笑,指了指陳珏道:“就是你這麼實在,不肯説旁人一句是非,周陽侯那樣哪叫意氣風,分明就是意得志滿。”
“臣只是覺得,得封大漢列侯是極大的喜事,周陽侯高興些也是理所應當。”陳珏雖説正在微低着頭找座,卻能覺到劉徹話語中的一絲絲不愉。
劉徹搖了搖頭,不再提田的事,轉而道:“朕今找你是因為另外一件事,司馬相如被人在章台街外面下了黑手,這會兒因為斷了幾骨頭在家休養,你知道麼?”陳珏心中微震,正道:“臣沒有聽説這件事。”頓了頓,陳珏似笑非笑地道:“怎麼,司馬長卿得罪什麼人了?”劉徹仔細看了看,見陳珏臉上只有驚訝和微微的快意,笑道:“行了,朕知道你跟司馬相如有些不愉快,但是不管怎麼説,他和你是同殿之臣,司馬受傷了你也不能這麼高興啊。”陳珏面上殊無異。只稍稍低了低頭,劉徹走回御案前,出一封明晃晃的奏表,朗聲道:“子瑜看看罷。”陳珏在宣室殿看奏章不是一次兩次了,順手接過那奏表,陳珏隨意地翻看了幾眼,奏表中指桑罵槐,盡是衝陳珏來的句子。
劉徹看陳珏讀得認真,又不疾不徐地出六七本,陳珏一抬頭地時候他就一起遞了過去,他不説話,陳珏也默契地不説話,只接過幾封奏表默默地看着。
從私鹽案陳珏收禮開始,一直到司馬相如被人堵在街巷裏面狠打,好像一系列不雅的事都能跟陳珏拉上關係,陳珏一封一封地讀來,心驚之餘不免一肚子無奈,他自問從來沒有主動去害過誰,怎麼那麼多人都好像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楊得意趁陳珏出神的工夫上了兩盞茶,劉徹淺淺地飲了幾口,看陳珏抬,他才笑呵呵地道:“你方才説司馬相如得罪人了,朕看你的仇家也有不少,司馬是受皮之苦,你這是慘遭暗算,若不是朕心血來看了看,這些奏表就在宣室殿上被尚書官讀出來了。”陳珏心中卻是一涼,御史大夫以下,幾乎都被陳午和田掌握在手心裏,這幾封奏表能暗度陳倉不被陳午察覺,只能是許昌做的手腳。想到這裏,陳珏不由地眯了眯眼,他給人留後路,不忍心趕盡殺絕,不想人家卻不肯安分。
劉徹往大得嚇人的御座上一仰,道:“這次的事情多了些,朕也不好壓着,他們見朕這邊沒有動靜,下次朝會必定親自進言,你回去之後先準備着怎麼自辯,其餘的事朕護着你。”陳珏一臉恭謹地答應了一聲,旋即猶豫着道:“陛下,那禮…臣確實收着了。”劉徹一怔之後就明白了他地意思,沉聲道:“你怎麼跟朕説這事?”陳珏心中湧起無數念頭,卻只是笑道:“但是臣可不敢徇私枉法,那些禮金,臣和芷晴都已經在各家紅白事裏還回去了,一錢都沒有歸為己有。”劉徹揮了揮手,示意陳珏不必多言,他心裏對這些事都有數,仔細説來,倒是他對這件事情知道的清楚些。一樣的錢財,陳珏如數地還了回去,田卻是廣置田宅奴婢,倒是張湯有趣,他收的最少,卻分文未用在自己身上,全部都給了家境貧寒的賓客。
陳珏笑了笑,就着司馬相如開始與劉徹閒聊,説到司馬相如的畫藝,劉徹輕嘆道:“你那一雙手,文之琴道書法,武之刀劍弓弩,樣樣都不輸於人,十全的陳四公子只缺了這畫之一途,怎麼就不能補上?”陳珏搖頭苦笑道:“都是外人把臣抬得太高了,再説陛下身邊已經有了畫功無雙的司馬長卿,何必非要讓臣出醜?”劉徹聞言卻是大搖其頭,道:“那不一樣,司馬能跟你比嗎?他比你和王孫差遠了,就説他平裏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