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一二心一百六十九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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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陛下所命,微臣無有不從。”陳珏朗聲道,心裏飛快地盤算開來這一舉的得失。
劉徹沒有料到陳珏會答應的這樣痛快,先是一怔,隨後才想明白陳珏在説什麼。
陳珏接旨了,陳珏果真敢冒着被太皇太后苛責、百官不滿的危險,不懼其餘諸侯王把他當成第二個晁錯那樣罵為佞臣,接了這道旨!
劉徹心裏一輕,原先平靜的表情也起了波瀾,他連道了幾個好字,親手把陳珏扶起來,這才平靜了一下急促地呼,道:“虎符雖不在朕手中,但你説,你要哪些人助你辦事,朕給你調人。”陳珏忍不住了口冷氣,劉徹這回果真是決心已定,不然絕不至於連虎符都搬出來,他搖了搖頭,温聲道:“陛下若有心,可否聽臣一言。”劉徹欣然道:“你儘管説。”陳珏理了理思路,和聲道:“臣請陛下仔細想想,太皇太后那邊再也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嗎,陛下是太皇太后嫡親之孫,淮南王卻連孝文皇帝的後裔都不是,太皇太后果真不能站在陛下這邊嗎?”劉徹哼了一聲。拂袖道:“子瑜,你想地太簡單了,就算不是血親。淮南王有那麼一部《鴻烈》不就行了?”陳珏一笑,耐心地道:“陛下請再想一想,建元元年之前,陛下初登基,長安城中有傳言要選一位諸侯王效周公舊事、輔佐新皇,那時臣就覺太皇太后已經疑心到淮南王身上,如今太皇太后又怎麼會真心親近他?”劉徹聞言心中一動,竇太后的心裏在想些什麼。他也不是全然不知,淮南王有這樣的前科,竇太后地確不大可能還會把他當一個乖順的尋常諸侯王。
記起淮南王入京以來,竇太后常找博學之士入宮談論《鴻烈》,卻甚聽説她少召見淮南王入宮談經論道,劉徹面上喜一閃。這是不是説竇太后看重的只是《鴻烈》這一本書,她對淮南王一樣沒有什麼好呢?
陳珏看出劉徹的心動,微微一笑,道:“陛下無法任意問罪淮南王,不過是因為他是一國藩王。陛下是天下之主,不能失了宗室之心。”劉徹點了點頭,嘆道:“可不正是如此,父皇當年就是因為心急,那場吳楚七國之亂險些動搖了江山國本。”劉徹語畢也不由一陣唏噓,大漢自開國以來,皇帝和藩王之間地爭鬥一來數文帝和淮南厲王、劉安的先人劉長,另一個例子便是景帝和他的弟弟梁王劉武。這兩場爭鬥都是天子取勝,輪到劉徹這裏,他依然會那麼順利嗎?
陳珏做出一副言又止的樣子。劉徹見狀道:“子瑜,你有什麼話就對朕説。”陳珏又遲疑了一下,這才道:“陛下,臣這裏有個不是主意地主意。”
“不是主意的主意?”劉徹重複了一遍。抬手道:“你説來聽聽。”他對於陳珏一直頗有信心,這份信心來自於陳珏過去為他出的幾個主意均一一奏效。
“臣有個取巧的法子,只是不知管不管用。”陳珏徐徐道,正看向劉徹,“如果陛下用了這個法子,便勉強有了個理由,這還需要太皇太后鼎力支持。”劉徹心中一動,他方才雖氣竇太后在旁掣肘。讓他不得伸展抱負。但若是能祖孫相安一世,他也不是不可能等幾年。畢竟。這幾年來除了淮南王這回事,竇太后從來不曾反對過他。
按照陳珏所説,這法子無疑可以緩和些竇太后和他之間的矛盾,劉徹思及此處,立刻神一振,道:“子瑜儘管説,就算你説錯了,朕還會怪你不成?”建元二年夏中,天下數郡國不雨。天有異像,乃朝中有逆天理之事的徵兆。朝廷博士公孫弘上書,博引秋之言和淮南王《鴻烈》篇中陰陽五行等內容,深得天子讚許。
按照常理來説,天有異象地有大災,説明天子失德,但劉徹這皇帝做的不錯,邊關李廣對匈奴人時有小勝,新農具遍及天下有利萬民,天祿閣校書也有利於教化百姓。
若説是丞相擋災,魏其侯竇嬰那個顯赫的姓氏就足以讓人卻步。不管旁人怎麼想,本就對淮南王滯留長安不滿地竇嬰毫不猶豫地上書,請求天子賜淮南王歸國。
同月,天子下詔,命淮南王即刻歸國,至歲諸侯王大朝時方可再入長安,淮南王劉安天下注目地獻書之行終於告一段落,復攜王太子劉遷及門客歸國。
灞上自古是離別地,劉陵站在淮南王車駕前,皺眉道:“只可惜這次父王無功而返,所幸《鴻烈》不負父王所望,終於還是名揚天下。”
“陰差陽錯。”劉安想起王地死不由扼腕,他同王合作,原本是想着即使天子現,他也可以藉着同情皇嫂獨居陽陵地理由推託責任,畢竟先皇孝景皇帝待淮南一脈恩重,淮南王經不住王太后的請求,慷慨相助也無不可。
“誰能想到好好的一件事之後又出了這麼多差錯。”劉遷嘆道。
劉安搖了搖頭,嘴角忍不住出一絲笑意,道:“這樣的情形也沒有什麼不好。孤臨行前已經鼓勵平陽長公主為天子獻美人。陳皇后何等驕傲地一個女子,館陶大長公主又是何等的跋扈,只要天子厭棄陳皇后。陳皇后再無子,太皇太后能輕易繞過皇帝?”劉遷笑道:“宮裏的探子説皇帝曾同太皇太后大吵一架,説不定便是為了父皇地事,這樣看來,父皇在太皇太后心中的地位頗高。”頓了頓劉遷又笑着道:“難怪,諸侯王中像父王一樣博學多才、又通黃老學問地人可再無其他。”淮南王摸了摸鬍鬚,心裏卻是在想大漢連年天有異象,是否天意便是天子帝星黯淡。另有賢人應登天子寶座呢?
劉陵言又止,她在長安待的時間長些,知道陳阿嬌和劉嫖並不像淮南王所想象的那樣不堪,只是離別在即,劉陵也不好對父兄多説什麼,只得在心裏計劃着應當同平陽公主的關係再好些。
話別一番,天子下令賜食酒之後,淮南王地車隊終於浩浩蕩蕩地起行,帶着天子和太皇太后竇氏的厚賞迴歸淮南國。
因為清晨時耽擱了地緣故,淮南王的車駕並未行到預定的宿處。所幸夏天黑得晚,淮南王也不大介意,反而在馬車中興致地同幾個門客商議道之所在,一時間説到興頭上,劉安高興的連晚膳都忘記了吃。
一個時辰後,車隊休息的時候,淮南王太子劉遷縱身下了馬,他活動了一下手臂,只覺得身體有種奇怪的**。
正難受地工夫,劉遷忽地聽得一陣若有若無地馬蹄聲。他縱目遠望,這件不遠處的山坡上有一些小黑點,這些黑點不多時便漸漸地近了,劉遷疑惑地一看。赫然看清為之人眉目清俊、甲冑在身,一騎如風地朝車隊奔馳而來。
“陳子瑜!”劉遷低聲道。
馬車內,淮南王地目光落在幾位他最看重地賓客身上,忽地面遺憾,道:“可惜伍被先生不在此處。”一個名喚蘇非的賓客不屑地道:“伍被庸人也,既不能配合王爺大事,走了也沒有什麼可惜。”劉安微微一笑,正要説幾句寬大仁慈的話。忽地聽見車隊外圍傳來一陣喧鬧之聲。隱約還聽得劉遷的怒罵聲。
劉安一向心疼愛子,連忙下車查看。一眼便看見陳珏一身輕甲,昂然跨於馬上,神冷然。
陳珏身側還跟着幾十騎,俱是一樣的裝扮,此時動作整齊劃一地舉弓上弦,彷彿只待陳珏一聲令下,一輪箭雨便要釋放出來,劉安認得那是羽林兒郎的服飾。
地上橫豎不一地躺了一地死屍,方才劉遷就是因此與陳珏生爭執,這些人被劉安父子千里迢迢地帶來長安,自然是親信中的親信。
“陳子瑜。”劉安忽地覺得周身一陣冷,喝道,“你偷襲我孤王車駕,是何用意?”陳珏定定地看着劉安,不考慮私人恩怨,劉安作為政治家和學都有他的長處,然而既然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他也絕不會手軟。
面對劉安的問,陳珏一字一字地朗聲道:“借君一命,送你昇仙!”劉安又驚又怒,一邊地劉遷連忙扶住他,劉安道:“你大膽,論公孤是大漢藩王,你不過是個小小關內侯羽林中郎將,論私孤與你母親同輩,哪容你小輩如此無理?”劉安説話的時候頗有些厲內荏,的他已經有所懷疑,難不成這是天子劉徹下決心要收拾他不成?
陳珏一笑,取出一個卷抖開,朗聲將貨真價實的聖旨念出來,等到最後一個“可”字唸完,陳珏含笑道:“淮南王爺,天子賜食味道如何?”劉安臉一變,驚道:“有毒?”陳珏不置可否,抬起右手又忽地落下,一輪劍雨便騎而出,陳珏信奉要殺人便不必與死多話地原則,省得這工夫讓要殺的人跑了。
陳珏身後的箭手其實並不是羽林軍,他們是劉徹撥給陳珏用的兵士,個個都是百裏挑一的箭好手,為了不打草驚蛇惹人疑心,這些人才穿了羽林軍的服飾在郊外遊蕩。
箭如暴雨,鋪天蓋地。
箭手人並不多,但是淮南王身邊可用的人更少,劉徹先前的賜食已經悄無聲息地起了作用,義所推薦地一種草藥確實可以減少人身體地靈程度。
箭手們的箭術極好,陳珏在馬上幾乎不必費心指揮,一波又一波地弓箭便收割了不知多少條命,陳珏騎在馬上平靜地注視着,目光深邃,眼看着淮南國的人越來越少。
“陳珏!”劉遷淒厲地叫道,他身體不穩,好不容易砍翻了一匹馬,總算着氣來到陳珏身前不遠處,劉遷自幼錦衣玉食,對天子賜食並不怎麼在意,因而身體上的力氣還殘存了大部分。
陳珏不理他,對身側的一個壯漢道:“一個都不要跑了。”那壯漢領命調轉馬頭,劉遷聽見淮南王在身後驚呼了一聲,悲憤地道:“陳珏,你好狠的陳珏眯了眯眼,道:“不及淮南王爺。”陳珏説着,躲過劉遷刺來的一劍,劉遷見一次不中,立刻朝陳珏**馬匹的要害刺去。
陳珏鏘地拔劍出鞘,唰唰幾下得劉遷後退,這時年紀大些的淮南王劉安手臂已中了一箭,劉遷憤然道:“陳珏,你敢不敢與我單獨一戰?”
“不戰。”陳珏搖了搖頭,匹夫之勇要不得,若他是劉遷,此時必定先求身為要務,只是劉遷如此,他在外圍的佈置倒是做了無用功。
一眨眼的工夫,劉遷不住叫罵的聲音戛然而止,左上一支還在顫抖的羽箭處漸漸地滲出鮮血,陳珏看了劉遷緩緩倒下的身軀一眼,從箭壺中取出一支箭,利落地上弦,尋覓着劉安所在的方向。
“嗖!”一箭命中,陳珏身邊的箭手們心下閃過一絲讚賞,陳珏渾然不覺地收回弓箭,下馬行至劉安身前,周遭慘呼聲漸少,陳珏伸手闔上了劉安猶睜的雙眼,心道一切都結束了。
軍士們有序地將數袋木炭、硫磺搬到場中,復又將屍聚在一處,等到一切就緒,照名冊點明人數再無漏網之魚,陳珏沉聲道:“後退!”一眾軍士們聽命齊齊後退,陳珏勒馬行至遠處,又道:“放箭,再後退。”這次眾人放的是火箭,箭矢落在成堆的易燃物中,陳珏則目不轉睛地看着,他這回不求什麼安全火藥,只要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湊在一起果真能爆炸便好。
陳珏微微閉上眼,不多時的聲音輕輕響起,不多時便是“轟”的一聲巨響,縱是王侯,盡付一炬。
陳珏睜開眼,眼見黑煙滾滾,自語道:“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