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一二心一百六十九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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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太后的話讓劉徹皺了皺眉,但他中卻湧上一股興奮之情,陳珏卻暗自鬆了一口氣,退到長信殿外不遠處。
殿沿中未乾的雨滴落在陳珏臉上,陳珏輕輕抹了一把,心情有幾分沉重:帝后相爭站隊的事他早有準備,這回終於是攔不住了。自淮南王入長安,竇太后極力推崇《鴻烈》以來,竇太后和劉徹之間的那弦便崩得緊緊,時刻都有斷裂的危險。
東方鴻算計淮南王的時候,他們不是沒有考慮到這可能會在劉徹和竇太后之間製造矛盾,但是淮南王滯留長安不走,竇太后一味默許,劉徹心裏早就有所不滿。
陳家所做的,不過是在帝后必然的分歧中為自己謀得最大的好處而已…陳珏思及此處,忽地想念起椒房殿中天真無的劉來。
只不過,陳珏會允許竇太后和劉徹果真反目成仇,得劉徹不得不像歷史那樣將對外戚的猜忌全部挪到堂邑侯陳家身上麼?
陳珏微微一笑,腦海中的思緒更加清晰,大漢的天空還是和諧一些來得好。
“舅舅!”陳珏聽見這聲音驀地一驚,難道長安城中果然不能胡亂説話,果真他一想劉,劉就到?
“舅舅!”劉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她睜開阿嬌的懷抱下地,邁着小短腿朝陳珏跑過來。地面路滑,陳珏怕她摔倒了,連忙上前將她抱起來。連她腳底下地泥水碰到自己衣服上也不在意。
阿嬌走上前,皺着秀氣的黛眉,擔憂地道:“阿弟,我聽説徹兒怒氣衝衝地上長樂宮來了?”原來阿嬌這回是帶着劉來救火,然而這次的事情可沒那麼簡單。陳珏點了點頭,道:“阿姐先不要進去,這次你我都攔不下來,待會陛下出來了。你再帶着阿去看太皇太后娘娘。”阿嬌眉宇微舒,旋即又道:“自從淮南王進京,我就知道有些事不對了,時刻擔心着他…”
“阿姐。”陳珏柔聲道,“你已經做地很好。”陳珏這不是沒事説好話,阿嬌比從前成了許多,她為了不讓敬愛的外祖母和丈夫失和,已經做了一個女子所能做的所有努力。
“一會你進去的時候,什麼都不要問,時刻繞着阿説話就是。最好講些陛下疼愛阿的事。”陳珏説着,捏了捏劉的小鼻子,劉五官皺成包子狀,圓圓的眼一轉,道:“舅舅,你再欺負阿,阿就不告訴你秘密。”
“哦?”陳珏心神緊張了這幾,此刻也想輕鬆一下,於是笑道:“小公主有什麼秘密要告訴微臣啊?”劉撅了撅嘴,她年紀還小。不懂什麼君臣之分,只知道一向温和的舅舅笑着自稱“微臣”地時候便是要欺負她的前兆。
“下次告訴你。”大漢公主劉如是説。
陳珏和阿嬌一起逗了劉一會,一眾人中間輕輕的笑聲不斷,皇后親信宮女綺羅也滿臉的幸福。只有自小在未央宮中當差的李青覺到了皇后娘娘和陳侍中眉宇間的陰霾。
竇太后和劉徹在長信殿中談了什麼,陳珏不知道,陳珏只知道劉徹大步邁出來的時候神陰沉,還是看見陳珏、阿嬌、劉三人在一起的時候才緩和了些。
“父皇…”劉看見一向和顏悦的父皇半黑着臉,地覺到了幾分不對。
劉徹摸了摸劉的臉頰,扯了扯嘴角,卻沒有選擇抱她過來,他看向阿嬌道:“你怎麼在這?”阿嬌擔憂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來給皇祖母請安。”陳珏欣地看了看阿嬌。皇祖母,是作為劉徹地子而叫。外祖母卻是天之驕女陳阿嬌的叫法,阿嬌適時的改口着實稱得上一個妙字。
陳珏猜的不錯,劉徹心洶湧一時間沒有想清楚那麼多,但心裏不知怎地就是一陣熨帖,道:“快去罷,替朕…陪陪皇祖母。”阿嬌點了點頭,沒有多説什麼便帶着劉走進長信殿,陳珏目送着的她和依依不捨舅舅離開的劉消失在殿門口,這才跟上面沉如水的劉徹。
劉徹沒有選擇立刻回宣室殿,而是屏退了楊得意等人,帶着陳珏一起從長樂宮走到未央宮,隨後直直地朝郎中令所轄宮衞平望的高台走去。
郎中令,可不是那個自誤的儒生趙綰了,而是竇太后中意的石建,陳珏揮手製止了要跟上來地衞士,徑自跟着劉徹登上了高台。
這時雨後初晴,但放眼望去,天邊還有幾分烏雲未散,最近旱災的危機惱人,長安降一場小雨本是好事,但是劉徹卻疏無喜意。
“子瑜。”劉徹忽地開口道,“你看這大好江山。”陳珏從高處向下望去,地面的衞士身影也小了些,未央之巔睥睨人世沉浮便是這種覺了,這時劉徹又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説昔周天子果真是天下共主嗎?”秋戰國數百載,諸侯勢大,周天子不過是名義上的共主罷了,陳珏心裏這麼想着,嘴上卻道:“是不是天下之主,全由天子而定,周室並非一而衰,歷代周天子竟不能力挽狂瀾,方有秋,若是天子英明神武,自然無虞。”劉徹霍然轉身,竟是笑道:“縱然天子英明神武,若是有強權掣肘,天子壯志難酬又如何?”
“那就等。”陳珏斬釘截鐵地道。
“天子風華正茂,掣肘強權卻如黃昏殘陽,此消彼長之下。用不了多久便是月換新天。”劉徹神微動,竇太后已經年近七十了,他卻還不滿二十,然而太皇太后不是一個人,她身後有外戚列侯、甚至劉姓諸侯王地利益,如果沒有這些人巴在她身上,太皇太后一個深宮婦人又能有什麼作為?
“子瑜。”劉徹一字一字地道,“母仇不報。枉為人子,朕更枉為天子!不錯,朕是沒有人贓並獲,但淮南王的心思朕知道的一清二楚。”陳珏靜靜地聽着,並不輕易嘴,王陰差陽錯之下死去,同陳家沒有什麼關係,陳珏心中那絲對劉徹地愧疚也煙消雲散,因而聽得心平氣和。
劉徹説着,深了一口氣道:“皇祖母有《鴻烈》有利於朝廷施政教化百姓。淮南王是國之賢王,不能輕動,但我身為大漢天子,若是連為亡母復仇的勇氣都沒有,還談什麼驅匈奴於外、鎮諸越於南疆?”陳珏順着劉徹的意思道:“淮南一脈並非孝文皇帝之後,陛下既有意盡人子之道,亦非不可,只是如今幾國藩王老病,眼看便是推恩令見奇效的好時機,陛下確定要在這個時候問罪淮南王嗎?”劉徹點了點頭。話鋒一轉道:“天下數地大旱,實乃天地異兆,朕昨問過太史司馬談,這是君臣不明的表現。方才皇祖母也同意了,命淮南王歸國。”歸國就是放淮南王離開長安,陳珏正不解地工夫,劉徹神微肅,目光膠着在陳珏地臉上,朗聲道:“陳珏接旨!”陳珏微微一怔,劉徹以前從前沒有用這樣純粹的君臣地口氣對他説過話,隨後陳珏便反應過來。依禮下拜。
劉徹接着道:“淮南王安。居心叵測,離間天家骨。陰害孝景皇后,平目無天子,更有不軌謀反之相,今着羽林中郎將陳珏代天子賜死!”陳珏心頭一震,劉徹這一番話説的平淡又有失條理,然而淡淡的語氣其中藴含的殺機陳珏卻已經聽了出來。
“算算時辰,淮南王出長安約莫便在數後,朕要你在長安郊外把他殺了,讓他跟淮南厲王一個下場。”劉徹説着,雙眼還在盯着陳珏不放,“子瑜,朕不勉強你,這道旨,沒有經過長樂宮和三公九卿,你接不接?”長樂宮三字,劉徹咬得極重,劉徹面如常,心裏卻在一遍一遍地問:子瑜,這道旨,你接不接?
劉徹甚至已經在心裏打算好,只要陳珏毫不猶豫地站在他這邊,就算朝野質疑就算竇太后震怒,他也絕不會像景帝對待晁錯和郅都那樣退縮不前,必定和陳珏共進退。
陳珏只覺得劉徹的目光空前地人,這道旨接了,無疑便是同正看重《鴻烈》的竇太后作對,陳珏心中不由苦笑,他早就料到該站隊了,卻不曾提防劉徹這麼簡單而直白地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