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雙手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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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是犯了錯的弟子被罰到這裏思過?小星略一思忖,便覺不對,思過反省,自然沒必要設下這種防備,而這種院牆,又防不住任何懂輕功的人,思來想去,只可能是在裏面關着什麼不懂武功的人。
堂堂暮劍閣,這麼一處私刑般的所在,所為何事?見小星駐足觀望,崔冰也只好停在原地,這地方着實陰氣人,讓她不由自主抖了兩下,不住微微皺了皺眉。
看不出什麼,也聽不到裏面有什麼動靜,小星只好壓下好奇,準備轉身離開。這時有個僕人恰好匆匆忙忙跑了過來,一見他們兩個站在院門口,臉登時變得有些難看,一連聲道:“兩位貴客,怎麼轉悠到這兒來啦,快躲遠些吧,免得惹上晦氣。”他口中説着,一溜小跑到了那大門前,接下上的鑰匙,開了門上那個小口,小心翼翼的往裏張望了兩下,才飛快的把胳膊探到裏面,扯出一條鏈子,用鏈子拉出一個木製托盤,盤上的碗碟釘的結結實實,一併被撈了出來。
“這位小哥,這裏頭還關着人麼?”小星好奇心起,上前問道。那僕人嘆了口氣,閉口不答,只是搖了搖頭,匆匆把小口鎖好,用手扯了幾下鎖頭,才吁了口氣,站起身走了兩步,停下來看了一眼崔冰,忍不住叮囑道:“女人絕不能靠近這邊,暮劍閣裏,只有這兒是絕對進不得的。你們快走吧。”小星看出問不到什麼,便點了點頭,笑道:“好好,我這就帶我家姑娘往別處轉轉,小哥您忙。”那僕人拎着托盤大步星走遠,一直到一位中年婦人身前,才停下步子點頭躬身説了些什麼,那婦人低頭嘆了口氣,怔怔的看了眼那木盤上的碗碟,才擺了擺手,讓那僕人去了。
看那婦人衣着打扮,絕不是什麼婆子下人,雖説神態憔悴,形容卻依舊甚美,只是眉眼間帶着一股揮之不去的風塵氣息,即便一臉愁苦,仍是媚態橫生,如猜得不錯,應該白家長輩中某人的小妾。
小星迴頭望了一眼那院子,這麼一來,那裏面關的莫非是她的子女?女子不能接近,那八成是白家的一個兒子就被關在裏面。
這倒真是從未聽過的新鮮事,小星微微一笑,暗暗記在心裏,看崔冰已經壓不住心裏的厭煩,忙帶在前面,往陽光明媚處去了。
有人的地方,兩人就隨便逛逛,沒人的時候,小星便調笑兩句幫崔冰解解煩悶,如此一天,時光倒也過得飛快,只是折騰着崔冰要在兩種神情間變來變去,到了晚飯之前,角都變得有些發僵。
大婚前的謝客宴並不是什麼習俗規矩,純粹是因為成親當天的水席上繁忙紛亂,這幫江湖豪客難得聚在一起,白家又非不通世故,自然會上這麼一場,叫這幫人彼此之間打個照面,至少也能混個臉。
諾大的練武場,被一眾武林人士得熱熱鬧鬧,白家佈置的時候顯然費了心思,一些有名的怪人或是內向不擅言談的客人,都被聚到一桌上,讓這桌酒菜周遭,真是安靜無比。
不過這氛圍正合崔冰心意,她只消小心壓住肚裏的饞蟲,小口慢慢品嚐這些不曾吃得起的珍饈美味便是,女兒家用餐應有的儀態,她幼時被着學了不少,此刻恰恰派得上用場,即使有那麼幾分錯漏,也不妨事,桌上這些終行走江湖的,又有幾個親眼見過大家閨秀如何進食。
小星揹着小廝名頭,沒有上席資格,被安置在唐門帶來的腳伕堆裏,在最偏遠的角落擺了一桌,離崔冰倒也不算太遠,飯菜酒水,也相差無幾。
白家長輩依舊是上午來的那四人,不見白天雄出現,大哥白天英用一串場面話開了頭,閣主白天武跟着向羣豪道謝,而隨他一同站起來的年輕人,便是風傳為暮劍閣下任閣主、白家此代領軍之人,白若雲。
潘安父無武大子,白若雲的相貌,也是他這一代中最出類拔萃的那個,劍眉入鬢,星眸有神,那緊繃的角若是微微一笑,當是人至極,只是不知是否有些緊張,他始終是那一副平平淡淡的模樣,好像明即將大婚的新郎官並不是他似的。
白天武的確很寵女兒,白若蘭白若萍這姐妹二人不光名字帶了男丁輩分,此時列席,竟也沒在女眷偏桌,而是坐在白若雲左右,顯得頗為扎眼。
只不過江湖豪傑不拘小節,也沒幾個人會特別留意。只有小星,頗為玩味的打量着並排坐下的兄妹三人,微微一笑。
崔冰不敢飲酒,只在白天武領杯的時候淺淺抿了一口,她食量也不算大,其他桌上酒未過得一巡,她這邊到已菜過五味不止,即便一直盡力而為的不去大口吃喝,不多時也已經吃飽喝足。
她既不與人攀談,也沒興趣看着幫素不相識的生人,再加上遠遠看到酒肆裏的陳家兄弟竟也來了,心下有些煩躁,便起身往住處走去。
不必她叫,小星自然緊緊跟了過來,只是他停得匆忙,一邊走一邊忙不迭抬起袖子蹭了蹭嘴角油花,不忘順手抄走一條雞腿,把這小廝還真是扮的活靈活現。
回去路上,恰好和給新娘子伴嫁兩人送飯的丫頭走到一起,那邊的飯菜自然是單爐獨灶,這時才準備妥當實屬正常。
那兩個丫頭本就年紀不大愛笑愛聊,小星長的討喜笑的又格外親人,三兩句就閒扯起來。
“那新娘子模樣長的如何?”
“哎呀哪裏看得到咯,就是我們不守規矩想偷摸瞧上一眼,也過不了人家儐相那關不是。”
“既然人家五個姐妹那麼要好,長的肯定不會差太多,峨嵋女俠喲,肯定配得上雲少爺。”
“雲少爺要成親,咱們鄰房的那個丫頭還嚶嚶哭了大半宿。”
“是啊是啊,也不看看自己那副樣子,笑死人咧。”
“嫁給雲少爺這麼歡天喜地的事,換我不得高興死。”
“你知道人家峨嵋女俠不高興咯?”
“我咋個不知道,白就是我給送的飯,新娘子那份剩了一半還多咧。”
“就不許人家飯量小,就不許人家思鄉,都跟你似的,吃成小豬,可沒人敢娶啦。”小星本想隨便問些什麼,結果到後來不進話,説笑一陣,就已到了小築院門。
那兩個丫頭笑呵呵的和小星道了個別,將飯菜端了進去,小星側頭略略探了一眼,田靈筠聽到聲音了出來,她換下了那套伴嫁裝束,也穿上了黃衫青裙,微笑着接過飯食,便掩上了房門。
新娘子要到房之夜才掀蓋頭,想要與她認識一下,看來還要等到大禮次才行。也罷,這麼一個新過門的大嫂,結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小星微微一笑,心裏思索着白若蘭方才酒席上從始至終的不悦神情,快步趕向獨個走到前面的崔冰。
練武場上熱鬧,客房這邊自然就冷冷清清,只有幾個不願拋頭面的女子還留在房中單獨用飯,不過她們一來不出門,二來也和崔冰不在一個園子,三來管事的不在,小星也就樂得大大咧咧跟了進去。
到了屋裏,説話總算方便了許多,崔冰長長舒了口氣,靠着窗户坐下,把背後包袱一放,看着園裏沒人,這才有氣無力的開口:“累死人家了,在這鬼地方扮一天,比別處裝十幾天都要命,背背,得我肩膀都痛了。”
“誰叫你功夫底子差,不使勁擺出個花架子,一眼就讓人看出是個草包,豈不麻煩。”小星笑嘻嘻了她的頭頂,道“不過你扮的很好,有模有樣,我要不仔細端詳,也看不出什麼岔子。”
“説得好像你仔細看就能看出來似的。”崔冰頗不服氣,鼻子一哼頂了一句。
“那是當然,我又不像外面那些蠢材,”小星悠然一笑,站在崔冰身後雙手一搭,幫她起痠痛肩頭“他們沒一個見過碧姑娘,光靠傳聞認人,好騙的很。”
“咦?那…那你見過她?”崔冰登時瞪圓了烏溜溜的大眼,好奇的仰頭盯住小星的下巴。小星左手一推,將她頭按低下去,右掌一捏,按着她僵硬脖頸,熱力緩緩透入肌膚,倒真是舒無比“我要沒見過,也完全不認得,會叫你扮她?”
“嗯…她就是我扮的這副樣子麼?”崔冰被的筋酥骨軟,不住輕哼兩聲,仍不忘開口追問。
“怎會如此拖沓。”小星啞然失笑“她時不時被人追殺,穿成你這副打扮,早死過十次八次了。不過她確實愛穿綠,不然也不會換來個碧姑娘的綽號。”崔冰心下隱隱有些失望,又摸着桌上包袱道:“那這劍也是你自己的鬼主意咯?反正那幫人也沒一個見過真的碧痕。”小星道:“對也不對。這種帶劍的法子,確實是我的鬼主意,因為我一個前輩就喜歡這樣揹着包袱行走江湖,我覺得不錯,這次就借來用用。
但裏面的劍,可貨真價實一模一樣,你就是讓碧姑娘自己來看,也只能拍着脯説‘對對對,這就是我的碧痕’。”最後那段他故意拔尖了聲音,學着東南口音,逗得崔冰咯咯嬌笑,忍不住啐道:“人家才不會像你這麼説話。對哦,她真的成天不吭聲麼?不會悶麼?”小星笑着嘆了口氣,雙手一分,順着她脊柱按捏而下,道:“你既然知道她八子打不出一個來,我又要從哪兒問出來她悶不悶?”
“你這麼説她,小心她知道了一劍刺死你。”崔冰笑着反手捶他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