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又危險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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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炫絲毫不懷疑肖情有能力照顧自己,她像只野貓,靜起來可以柔軟温婉,而跳起來時,也總是會安全的四腳落地。
他由衷希望肖情在追求那個姓李的胖老頭上能夠心想事成。唐炫揮手招來站在院角的一個夥計,別看他仍在千金樓,可這裏院子眾多,要是沒個路的,到柳朝定的包間不知要繞多少時間。
果然夥計帶着他左拐右拐,半盞茶的工夫才在一個院子停住腳。
“唐爺,您往前走就是了。這個院子小的進不去,不過邁過門就有伺候的會上來。”唐炫點點頭,順手扔給夥計一點兒碎銀子,腦中已經不再有肖情的影子。
只看柳朝一眼唐炫就知道事有蹊蹺。單看樣子,柳朝不過一個與世無爭的紈絝,悉心修飾的髮髻被一墨玉頭簪高高豎起,一襲繡着青竹的月白長袍華麗尊貴,間繫着一絲質帶子,兩邊垂着香囊和環佩,襯得他文弱俊秀,本看不出是個殺人於談笑之間、抬手就能取人命的沙場干將。
雖然現在不過是從五下的偏將,可有個就快封侯的鎮軍將軍當爹,他將來的前途只會是無限光明。
一直順風順水的柳朝此刻卻顯得有些心神不寧,不住玩手上的一個扳指,唐炫很悉這個動作,非常清楚它的意思。麻煩。唐炫料到柳朝送信找他肯定不是為了敍舊閒聊、品茗論酒,很可能是一件棘手的事情需要幫助。
他不排斥幫忙,事實上,他經常受人之託解決麻煩。只不過,剛完成一樁特別艱苦的差事,就算是他,也想好好休息休息。唐炫自行拉開椅子,暢地坐到柳朝對面,抬手摸着下巴向後靠去,懶洋洋道:“説吧。”柳朝快速打量他一番,很是慶幸面前這個人是朋友而非對手。唐炫還是老樣子,儘管臉上帶着淡淡疲憊,強健碩壯的雙肩仍出堅毅、毫不鬆懈的氣勢,施施然然往那兒一坐,談不上風華絕代卻從容穩重,漫不經心的態度好像周圍嘈雜和他沒有絲毫關係,然而眉眼一動卻又透着明徹和專心。柳朝彎彎嘴角,笑着蹙起眉尖“好久不見,還好?”唐炫一副別客套的樣子“得啦。”柳朝也不計較,揮手示意伺候的人外面守着,然後親自為他斟滿一杯酒。
“你一天到晚四處遊蕩,真擔心你哪天把小命丟了。”唐炫放鬆下來,伸展一雙長腿。
“我有給你擔心的理由嗎?”
“可能。只是你比其他人更擅長掩飾。”唐炫嗤笑“誰説不是呢。”
“嗨,我沒玩笑。你現在事兒是越攬越大,暮劍閣的劍奴也去招惹,殺人可是個辛苦活兒。”唐炫掂起酒杯,舌未沾,不過嗅了一嗅。他並不意外柳朝知道此事,雖説柳朝已不算江湖中人,但卻一直留心江湖發生的事情,或者説尤其關心他這個朋友。
唐炫心裏一暖,卻也不抬起視線,只是雲淡風輕帶過“殺人從來不輕鬆。”柳朝以犀利的眼睛打量他“唐門現在亂七八糟,心裏會不會不好受?”唐炫撫平衣袖上一處並不存在的褶痕,臉上掛着淡淡的微笑,幾乎無法辨識。
柳朝是個老成持重的人,在他們多年情中,唐炫從未見過柳朝對他的任有過任何微詞,但此刻他發現自己無意向柳朝袒心事。
他知道柳朝一直想幫他,無論是回唐門也好,還是出唐門也罷,他毫不懷疑柳朝願意貢獻他的力量,或柳家的力量,對此他也有考慮但卻沒覺得要到那一步。
“從來都是,區別不大。”唐炫説得太過輕描淡寫,柳朝不眉一揚,緊盯着他的朋友。素來不慣於打探他人隱私的他只能按耐住好奇,問道:“還是不願意回去?你可在外面遊蕩了不少時候。”柳朝的口氣似乎無關緊要,但唐炫卻覺得另有文章。
“你到底要不要把壞消息告訴我?我應付得來。”
“我得用你幾天時間。”柳朝面嚴肅起來,接着道:“若非事關重大,我不會找你幫忙。這事兒出不得錯。”唐炫不以為然,奚落道:“你哪件事兒出得了錯。”柳朝莞爾,温雅又不失嚴厲地説道:“北面太平幾天,最近又要打起來了。”唐炫點點頭。我朝疆界以北地形複雜、部落眾多,雖然幾個強大好戰的部落已經附庸,但彼此之間卻水火不容、針鋒相對,不時為了綠洲、水源引發鬥爭。
朝廷對此聽之任之,只要沒有任何一方坐大,沒有越過邦土界限,也就任憑他們去搶去鬧。這些部落誰輸誰贏無所謂,重要的是打完之後勢力更加均衡。這些年朝廷都是以亂制衡,效果也頗為顯著。
唐炫暗付北面混戰的消息並不新鮮,這麼多年下來,大大小小的戰事數不勝數,柳家父子應付起來早就輕車路,但柳朝卻現在找到自己。唐炫放下酒杯“這次有什麼不同?”柳朝出讚許之。
唐炫雖然總是一副玩世不恭、浮華公子的蕩樣兒,但他心思鋭聰明絕頂,唐門出了這麼個人物本是幸運至極的事情。
“這次要打起來的蠻薩和亥硤已經有了自己的軍隊,以前他們打仗,無非是搶人搶東西、讓對方害怕服從,可這次兩邊大有佔奪土地、殺人滅族的意圖,贏了就有定疆稱國的可能。”柳朝停頓一下緩緩道:“仗一定要讓他們打,但結果只希望兩敗俱傷才行。”唐炫猜測這是想一邊幫人一幫傷人,總之不是自己人沒什麼顧忌,可以不用心慈手軟。他嘆口氣“我什麼也沒有答應,不過基於好奇,到底什麼事兒?”柳朝拿出一張紙,謹慎展開後推到他面前。
唐炫仔細看了看“像一種火銃?”柳朝點點頭“蠻薩繞過我朝疆界從西域手裏得來的玩意兒。我們的人只能據描述略畫出這個樣子,細節不得而知。
這東西殺傷距離遠不説,破壞力也很大,尤其是一馬平川的草原,別看亥硤兵多馬多,可這種火銃一出手,他們沒的玩。”唐炫很快理解“我們要毀了它?”
“不,這東西有點兒意思,對行軍打仗很是有用。”這點沒有異議。
“偷出來麼?或者換身亥硤的衣服直接搶?”柳朝搖搖頭“將軍不希望打草驚蛇,我們這邊從來都是怕和不怕亂,趁着這個機會削弱兩邊的實力才是最重要的。
現在只需要知道怎麼造出來就好,他們打起來再廢不遲。火器這種東西,造起來費事費時,可變成一堆廢物的方法不要太多。”唐炫心底瞭然,柳朝這麼張狂不是沒有原因。柳家本是做火器出身,在江湖中原本名氣很大,只是到柳朝他爹這輩兒漸漸了江湖。
柳家現在投軍依靠朝廷,家族興衰和這些在疆域邊境的外族勢力關係非常緊密。真要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定、四方朝拜八面來賀,那也沒柳傢什麼事兒了。
這會兒唐炫已完全明白柳朝的盤算。潛到蠻薩軍營,將火銃信息記下,悄無聲息來,悄無聲息離開。雖説他還沒表態,可在蠻薩軍營裏安安靜靜兜一圈然後全身而退是個不小的挑戰,多少有點兒刺他想一較高下的好強心裏。
“唐炫,你覺得如何?”唐炫審視前方的圖畫,既然不能佔為己有,這似乎是唯一方法。
“我不是説不可行,但顯然不是通常做法。”柳朝道:“很好,通常方法誰都會。”唐炫點點頭,問道:“我們什麼時候走?”柳朝聞言很是高興,唐炫這麼説便是答應出手相助,可眼裏又閃過一絲猶豫,他不由自主摸了摸扳指。
“嗯,有個麻煩。”是啊,哪有容易的事兒。
“現在裏裏外外、上上下下明着暗着的細作、眼線不知道有多少潛伏在我們周圍,所以不能是軍中的人。
“位子坐得越高,越是顧慮重重,更不能隨心所。
邊境這兩個外族開戰在即,但他們父子卻不在前線就可見一斑。這些年柳家在疆北的影響越來越大,名聲留着、勢力不動、封號更是越賞越高,但柳將軍本人卻被召回朝中,別想輕易回去了。
唐炫明白其中關節,再次瞄了瞄案几上的圖。
“我知道你無所不能,但這事兒複雜,又危險重重,怎麼也不能讓你單獨涉險。我們有個人可以幫忙,和你一起去。”柳朝説的輕鬆,但語氣裏卻有一絲察覺不到的緊繃。唐炫挑起眉、看看周圍“人呢?”***唐炫自認也算是能吃苦的人,但讓他連着三天不沐浴不換衣,在杳無人煙的山林裏風餐宿實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更糟糕的是他還要警惕隨時出現的柳家人,要知道這會兒已經進入千竹莊地,柳家人不用打招呼就可以直接要他命。這千竹莊多植竹子,因有“月印竹成千個字”一説而故此得名。
千竹莊現已不是江湖門派,但仍然是柳朝的父親、當朝鎮軍將軍柳昌的家族基之所。這柳昌之前也是江湖中人,年輕時闖出些薄名,然而江湖中高手多如過江之鯽恆河沙數,混出名堂的可謂少之又少。
柳昌看得真切便投了軍,那時候北方几個外族部落正攪和的邊界不得安寧,柳昌混江湖沒什麼大作為,但在行軍打仗中竟然大放異彩,二十來年的時間已經官拜二品鎮軍將軍,不僅在軍中威望極高,而且在北疆異族的心中也敬若殺神。
唐炫來之前知道人是藏在千竹莊後山的山林裏,那一定會在離水源近的地方。這裏野獸出沒,有點腦子就該知道離水源不僅近還得是安全的地方才行,這讓尋找範圍縮小很多,唐炫自認不是難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