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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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一鳴陡然聽見沈子成的叫聲,以為沈子成中了暗器,嚇了一跳,急忙回頭看去,卻見沈子成毫髮無損,只是口中叫苦連天。唐一鳴幡然醒悟,他之前抓到的那兩個漢子,倒是每人口都着一支短箭。那箭身濃黑如墨,竟然是純鐵打造,實在是讓人詫異,而從那兩人口出來的血跡看,鮮血已經成了黑,想必也是淬了劇毒。
“奇怪!”唐一鳴收了劍,嘟囔道:“為什麼會在這裏遇到兩個人?他們又為什麼非要殺你們不可?”沈子成也正想這個問題,如今他看得明白,之前那兩個人雙戰蝶衣也不怕沈子成逃走,就是因為他們知道前方還有人,也就是放暗器的人,能攔住沈子成,自然是有恃無恐。而幕後的主使之人,算得上是心狠手辣,手下一旦失手,馬上殺人滅口,絕不留下罪證。並且至少安排了兩撥人伏擊沈子成,那就是一定要沈子成到不了杭州,這到底是什麼人呢?
蝶衣仔細看了看那兩人的傷口,粉嘟嘟的小臉上出一絲笑意:“這次,鎮撫大人,你還得看我的呢!”
“怎麼?你看出什麼來了嗎?”沈子成大喜,急忙追問道。
蝶衣繞着那兩具屍體踱着步,緩緩的説道:“鎮撫大人,這兩人被短弩一擊而死。這種短弩威力非常強大,並非是江湖中人常用的暗器,倒像是軍中的武器。這也就罷了,不過屬下覺得比較奇怪的是,假若他們是軍中的人,來這兒伏擊我們。那…”蝶衣收了口沒有再説下去,但是沈子成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沈子成只不過是官場新人,還不至於有很多人認識,這一路從揚州南下,或許得罪了一些人,比如李雍的老部下之類的,可能就會對自己恨之入骨。可要是出動這樣的人手來謀殺自己,好像又説不過去,隱約中跟那對老闆夫也有些關係,沈子成越想越是不對,面前的兩名刺客已經被人滅了口,想問也無從問起,心中憋悶,忍不住往地上踢了兩腳。
唐一鳴見沈子成煩惱,便安道:“沈公子也不必多慮,你是要去何處,不如在下送你一程?”沈子成一聽這話,心中稍稍安定了下來,有唐一鳴這樣的大高手護送,自然是好的。就算敵人有什麼陰謀詭計,也算不到自己這邊多了一個能以一敵百的高手。沈子成看了看蝶衣,輕聲吩咐道:“蝶衣,你且走開一會,看看那馬是不是有什麼損傷?”蝶衣詫異的看着沈子成,心道那兩匹馬能有什麼事,但是看沈子成蹲了下來,抓住那兩具屍體的領子,用力一分,眼見是要檢查屍體,臉上頓時飛紅一片,牽着馬兒遠遠的走開,讓他們吃草去了。
這伏擊的兩個人,身上什麼都沒有帶,只有一些零碎銅錢,實在是讓沈子成大失所望。唐一鳴也不擅長這些推理論證的工作,便閉口不言。沈子成忽然説道:“唐公子,我倒是有個想法,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試一試?”
“沈公子有什麼儘管説好了,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在下自當盡力而為!”唐一鳴簡直是説得慷慨昂了。
沈子成笑道:“既然他們已經殺人滅口,也就是説應該還有人在附近監視我們。如果我繼續往杭州去的話,很有可能還會遇到暗殺。要是他們用這樣的短弩暗殺我,我只怕是逃不過去。所以我有個主意,想請唐公子幫忙!”唐一鳴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子成,只聽他説到:“唐公子咱們身材相仿,你比我健碩一點,但是遠遠的看,也看不清楚。我是想,咱們換了衣服,你和蝶衣一起騎馬前去杭州,而我就在小鎮上等你們。路上若是遇到刺客,以唐公子的身手自然可以護得蝶衣周全。要是能抓到一個活口,就馬上折返小鎮來找我。這個計劃,風險頗大,唐公子不是我們錦衣衞的人,若是不願意做的話,在下絕不勉強。”
“沈公子説哪裏話來,嗯?錦衣衞是什麼?”唐一鳴顯然對京中的改制並不知道。
沈子成忽然起了招攬之心,便問道:“唐公子一路北上,是否有什麼打算?”唐一鳴微笑道:“今年開之後,禮部有會試,在下想去碰碰運氣,本來是想投筆從戎的。可是家人都説亂世習武,盛世習文。非要我去考取功名,將來博個一官半職,能光耀門楣。其實在下對於做官也沒多大興致…”唐一鳴還沒有説完,沈子成就忽然話道:“既然唐公子對做官沒有什麼興趣,不知道對於抓貪官污吏有沒有興趣?”自古以來都是這樣,年輕人總是熱血沸騰的,年輕人的眼裏總是不得沙子,他們敢於犧牲,願意為理想付出一切。唐一鳴一聽説是要去抓貪官污吏,就像豬八戒吃了人蔘果似的,渾身上下的孔都舒坦了起來,大聲説道:“在下正有此意,若是能考取功名的話,在下就向皇上請求,在御史台做事,督查官員…”沈子成差點沒噎着,急忙拉住情緒動的唐一鳴:“我不是叫你去考進士去御史台,你來錦衣衞吧!”沈子成把錦衣衞的結構職能大概挑些重點跟唐一鳴説了,唐一鳴喃喃道:“這麼説,就是不去考功名了?”
“你…你…”沈子成嘆息道:“考功名是為了做官,現在進了錦衣衞也是做官,雖然官階不高,但是實權極大,督查天下官吏。這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你爹孃就算知道了,也決計不會怪你不去考功名的,説不定還要好好誇獎你一番呢!”唐一鳴想了想,朗聲説道:“男兒志在四方,區區功名又算得了什麼?在下沒説的,跟沈公子一起幹了!”沈子成微微一笑,將自己的牌摸了出來遞給唐一鳴:“要回到京都之後才能給你刻制象牙牌,你先拿着我的去用,要是有人問你,就説你是錦衣衞百户好了,隸屬於督查風聞司。回到京都之後,我便將你登記入籍。”唐一鳴這時急忙規規矩矩的抱拳道:“多謝大人!”沈子成樂呵呵的拍了拍唐一鳴的肩膀:“什麼大人不大人的。人前是要叫一聲鎮撫大人,私下裏,咱們還是兄弟相稱好了。”唐一鳴頗為喜歡沈子成這樣沒有什麼架子的官兒,當即取了牌,拿了長劍,跟蝶衣分説一番,兩人先是將沈子成送到小鎮上,找了個安全的客棧安頓下來,跟着兩人就縱馬朝杭州方向跑去。
沈子成叫了一壺小酒,幾個小菜,自己坐在客棧的房間裏,獨自飲酒。心中也是慨萬千,只不過是短短几個月的功夫,自己的人生就起了這麼大的變化。現在在錦衣衞裏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又有了蝶衣、唐一鳴這樣的專業人才,將來未嘗不能做出一番大事業。這錦衣衞的事也就罷了。之前朱元璋口口聲聲説要將開中之法推行下去,邊軍那裏,米糧等必須物資的價格必然暴漲,加上可以換取鹽引,這便是極大的利潤在中間。自己有心去開中之法裏撈一筆,可是自身卻無法出面,想要找什麼人去,一時間也沒有合適的人選,越想越是心亂如麻,索抱着枕頭小睡了一會。
果然不出沈子成所料,到了晚上的時候,蝶衣和唐一鳴回來的時候,果真是帶了一個人回來。唐一鳴押着那個人留在小鎮的土地廟裏,叫蝶衣回來找沈子成。
沈子成和蝶衣打起兩個燈籠,朝土地廟走去,此時已經接近深夜,月影婆娑,光禿禿的樹丫上還沒有長出多少新枝,在月照應下,顯得就像是張牙舞爪的怪獸一般,夜風許許吹過,帶來一絲絲的涼意,還好,畢竟是已經開了,寒意卻是不重了。
這個土地廟已經荒廢了很久,唐一鳴將一柄明亮如秋水般的長劍握在手中,警惕的看着四周,看到沈子成和蝶衣兩人打着燈籠走了過來,他才鬆了一口氣,倒提着長劍,抱拳對沈子成説道:“大人,果然不出你所料,我和蝶衣姑娘兩人直奔杭州而去,大約奔出去有三十多里路,忽然就有人在樹上用短弩狙擊我們。”蝶衣添油加醋的説道:“大人,你是不知道有多威脅,那種短弩速度極快,樹上埋伏了兩人,一人瞄準一個,我聽到風聲的時候,那短弩幾乎就到了面前,嚇得我連眼睛都不敢睜,不過唐公子的身手實在是了得,他長劍一揮,居然能在電光火石之間將那兩支短弩都給打落,跟着跳上馬背,雙足一點,居然就那樣飛上樹梢。我一直覺得自己飛檐走壁的本事算是不錯了,沒想到跟唐公子一比,實在是無地自容。他們就在樹上打了起來,我想上去幫忙,可是也不知道如何幫忙,還怕幫了唐公子的倒忙,急的在樹下轉來轉去,只聽唐公子叫我説,蝶衣,準備繩索抓人。我便從馬背上取下繩索,只見唐公子飛起一腳,一個人就摔了下來,哼哼唧唧卻是動彈不得,想必是給唐公子踢中了道,我就拿繩子把他綁了。那一個人見勢不妙,想要逃走,沒想到腳下踩了個空,居然將一樹枝踩斷,自己頭輕腳重的摔了下來,倒是笑得我不行!”
“那為何這裏只有一個人?”沈子成問道。
唐一鳴嘆了口氣:“其中一個人從樹上摔下來之後,咬破口中蠟丸,服毒自殺了。在下一看不妙,急忙將另一人的下巴打落,用繩子將他的口綁住,仔細搜查了一番,這才將他帶了回來。”沈子成笑道:“好,做的好,只要抓回來一個就好辦,還怕他不招麼?”沈子成拎着燈籠走了進去,看到那人戰戰兢兢的癱坐在地上,忽然從破敗的房樑上落下一隻壁虎掉在那人的肩膀上。那人急忙一抖肩膀,將壁虎摔在地上。沈子成吩咐道:“將他鬆綁吧。”
“大人,小心他自殺!”蝶衣急忙説道。
“不會的,他現在還不想讓壁虎在身上,坐在地上,也選了一塊頗為乾燥的地方,又怎麼會是敢去尋死的人呢?放了吧!”沈子成淡淡的説道。
唐一鳴長劍出手,急如閃電,接連幾下,將那人身上的繩索都給割斷。跟着搶上去,抓住那人的下巴,用力一推,將他的下巴合上。那人鬆了口氣,抬頭看着沈子成,急忙叫道:“我什麼也不會説,你不要我。你若是我,我只有服毒自殺!”沈子成哈哈大笑:“真是好笑,你本來就是死路一條,謀殺朝廷命官,襲擊錦衣衞鎮撫。這罪名你覺得小麼?服毒自殺説不定還是好的,你還能死的快點。不然的話,帶你去錦衣衞去,十八般酷刑,保證你每樣都有機會嘗試一次。咱們錦衣衞的刑房裏,高手如雲,説吊住你一口氣,就決計不會讓你死去。你有大把機會慢慢享受…”那人聽沈子成説得惡毒,臉漸漸緊張起來,顫聲道:“你這是我去死!我…我…我就是説了,死的照樣痛快不堪。”
“哦,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你若是肯坦白告訴我的話,錦衣衞或許能留你一條命。就算充軍去邊,或者放去嶺南,至少是條活路。指使你的人,自然有我們錦衣衞去對付,到時候他是不是還有機會去對付你這個漏網之魚…想來他也沒那個功夫了!”沈子成自信的説道。
那人慘笑道:“你以為錦衣衞就了不起麼?跟他一比,錦衣衞又算得了什麼?”沈子成心中一動,這句話就已經很有成分在裏邊了。錦衣衞現在的權力是眾所周知的大,要是説錦衣衞也動不了的人。也就是胡惟庸等少數幾個大臣,或者是徐達、藍玉這樣的大將,再不然就是秦王燕王這樣的藩王,掰着手指頭也數不出二十個人來。總不至於是朱元璋要對付自己吧?那不是開玩笑麼!
“當然,你可以選擇不説。我只要加強保護,必要的時候出示錦衣衞的牌,調動鎮上或者附近州府的官兵護送,料想你們也奈何不了我。我是能繼續活下去,但是你…你是個聰明人。要知道,多活哪怕一天也好過現在就死,是也不是?”沈子成抓住那人怕死的心理,一而再再而三的訛詐道。
“除非你答應,錦衣衞能保護我不死,給我一個新的身份,讓我遠走高飛…”那人想了一會,小心翼翼的提出了條件。
“那就要看你説的是不是值得這個條件了!”沈子成笑眯眯的説道。
那人慘然一笑:“其實沈大人,你就算知道了對你也未嘗是好事。罷了罷了,我就告訴你吧。你可記得你這次南下帶的錦衣衞之中有個叫做段虎的人?”
“段虎?”沈子成應該是有些印象的,或許是在名冊上看到過段虎的名字。便説道:“應該有這個人。你説罷!”那人接着説道:“其實你不知道,這次大內親軍都督府改製為錦衣衞,許多人都盯上了錦衣衞,表面上是常森帶着五百親軍加入了錦衣衞。可是大人你要知道,常森並不是經常在京都的人,他手下的兵叫什麼他都不知道,所以很多人趁這個機會,把自己的親信安進了沈鎮撫你的督查風聞司。”
“那個段虎,也是其中一位大人派來的人物。不妨直説了吧,段虎和我一樣,都是晉王爺的人。沈鎮撫現在明白了麼?”那人緩緩的説道。
沈子成心裏一陣茫然,這和晉王朱棡有什麼關係?只聽那人接着説道:“那一,沈鎮撫和一個村姑説話,剛巧段虎坐的頗近,聽到了幾句話,説到什麼珍珠翡翠白玉湯,這幾個字落在段虎的耳朵裏還得了?皇上當年派人秘密查訪會做珍珠翡翠白玉湯的人的下落。也吩咐秦王晉王燕王去查,這件事,幾位王爺都是知道的。段虎當年在晉王麾下的時候,也查訪過這件事。於是便留了心眼,暗中通知了咱們這些在晉王麾下,在江南的暗樁。連夜將那對夫抓走,至於帶去哪裏了,我就不知道了。我們是接到命令,要在路上伏擊沈鎮撫你,不可讓你活着到杭州和錦衣衞匯合。”沈子成心中頓時瞭然,晉王朱棡知道珍珠翡翠白玉湯,就知道這件事其實是朱元璋的死之一。要是他能夠找到做珍珠翡翠白玉湯的人,無疑就能在朱元璋面前邀功,加重自己的分數。而這件事,自己沒有和錦衣衞的人説過,也就是説,這一行人裏只有自己才知道那對夫背後的秘密。殺死了自己,就否決了任何人可能追查到珍珠翡翠白玉湯的秘密。到時候,晉王朱棡自然可以利用這件事,為他自己博取一個有利的局勢。
“你想當皇帝,不關我的事!但是你想殺老子,就別怪老子不客氣了!”沈子成的眼中閃過一道厲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