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夜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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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饒龍這般詫異的表情,蕭明朗輕描淡寫的笑道:“今年和往常不同,那時候錦衣衞只有我在太原坐鎮,雖然知道一些黑幕,但是我也沒法動手去處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些貪官污吏隨心所。不過,現在你也應該聽説過,錦衣衞同知沈子成大人已經到了太原親自坐鎮。他名為我們錦衣衞的第二把椅,其實已經是錦衣衞第一號人物。不是誇口的説一句,有沈大人在此,就算是再大的官員,也要給沈大人幾分面子,絕對不敢胡亂惹是生非。今年的投標,會公平許多,你們這些商家也是有希望的。”饒龍大喜,笑呵呵的湊了過來,低頭道:“既然蕭鎮撫都已經這麼説的,小人也就放心了,稍候小人就去聯絡晉城的綢布老闆周海,臨汾的鐵器老闆匡如山,大同的騾馬行老闆陳賢泰。大家湊足了標底的銀錢,再做打算。”
“不用。”蕭明朗一揮手,斬釘截鐵的説道:“你這麼做也不好,我給你一個機會,這兩,你們四人不要到處亂走,就算出去,也要能和我聯絡得上。我會安排沈大人和你們見一面。若是運氣好的話,沈大人會幫你們選擇一個十拿九穩的標底。”
“當然!”蕭明朗笑道:“這也需要你們有足夠的實力,我説過,這一次招標,沈大人的原則是,價高者得。你若是拿不出那許多銀錢來,丟了標底,也怪不得任何人。不過我想,你們四大老闆一起聯手,就算不如喬家向家,要博得一個標底,也不是什麼難事吧?”饒龍底氣十足的説道:“大人莫要小看了我們,雖然我們家底不能和向家喬家相比,他們他們四面出擊,各個標底都要搶。一二來去,手裏的本錢反而分散了,我們四大家子聯手只要一個標底,就不信鬥不過他們?”蕭明朗微微一笑:“只要你有這個自信就好,稍候我會給你消息的。”蕭明朗起身朝門外走去,走到門口,忽然轉身説道:“饒掌櫃的,別説我沒提醒你,你們這麼多人來到太原城,身邊的人是不是都信得過?四位掌櫃的就算是沒有問題,你們帶來的人呢?既然是要做這麼大的買賣,總不能用一些讓人不放心不踏實的人吧?你們可要仔細小心,不要在自己人的身上出現什麼紕漏。”饒龍連連點頭,身上出了一身冷汗,人家到底是錦衣衞出身,有道是錦衣衞無孔不入,説到在別人身邊埋下什麼暗樁,這是錦衣衞的拿手好戲,若不是如此,錦衣衞也不可能擁有那麼多的消息渠道了。
目送着蕭明朗走遠,饒龍嘆息一聲,心裏不知道是喜歡還是哀愁,是擔憂還是緊張,一顆心,患得患失,在房間裏坐立不安,等着那三位掌櫃的回來。
珍味樓裏,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沈子成也喝了好幾杯,頭腦有些暈暈沉沉的。蘇坦妹見他喝得多了,便説道:“沈大人有些不勝酒力,如今天也不早了,不如就送沈大人回去休息好了。”沈子成做主要請人吃飯,如今蘇坦妹説,要送沈子成回去,別的人還怎麼坐得住?便都嘻嘻哈哈的道了別。
蘇坦妹扶着沈子成一路走下樓,唐一鳴和新佑衞門護在身後,四個人到了樓下,珍味樓的掌櫃一看沈子成走了下來,就陪着笑臉説道:“呦,沈大人下來了,今兒個還吃得滿意嗎?小店的酒菜還和大人的胃口吧?”沈子成微笑道:“不錯,不錯。來人,給我打賞。”掌櫃的笑呵呵的説道:“沈大人您客氣了,您能來我們珍味樓吃飯,那是給我們珍味樓面子,怎麼還敢收沈大人您的打賞呢?這頓飯,就當是小人請沈大人的好了。”沈子成翻着眼睛説道:“這可不行,吃東西不給錢,得我像郭三霸那樣似的,成了個吃霸王餐的。我沈子成可丟不起這樣的人,好了,你去算算賬,該多少錢,我就給你多少錢,咱們也來個童叟無欺。”掌櫃的不知道是不是平時被那些太原城的惡霸們吃得太多了,聽説沈子成真的要給錢,還有些不太習慣,摟着算盤噼裏啪啦打了半天,這才低聲説道:“沈大人,也就一貫錢的事。”
“欺負我沒做過生意嗎?”沈子成雖然喝多了兩杯,但是腦子還是十分清楚的,他也知道,今天晚上這頓飯,無論是菜餚還是酒水都是上上之選,尤其還有陪唱的歌姬,那些也是要花不少錢的。沈子成懶懶的對蘇坦妹説道:“我有些頭暈,就這樣吧,給他結賬十貫,多了算他的,少了,我也算不清楚了。”十貫…掌櫃的琢磨着,還真差不多是不夠的,不過沈大人已經給錢了,自己還真的接在手裏嗎?正在犯難,蘇坦妹已經把一塊銀子推在櫃枱上遞給了掌櫃的,淡淡的笑道:“掌櫃的,你點點看,也差不多了吧。”説罷,蘇坦妹就扶着沈子成走了出去,掌櫃的呆呆的看着那塊銀子,放在手裏掂量了一下,足足有二十兩之多。看來,就算是沈子成喝多了,蘇坦妹還是清醒的很。這二十兩銀子,請客吃飯是足夠了,給歌姬的打賞也有了,無論如何是沒有佔珍味樓的便宜。掌櫃的心裏莫名一動,看來沈子成和之前的太原官員還真的不太一樣。
四個人走出了珍味樓,太原城的街頭人影稀少,已經是入夜了,太原的風很大,呼嘯而過的夜風從四人的身邊吹過,蘇坦妹還有些寒冷,扶着沈子成的手臂還能覺到温暖,便朝沈子成的身邊又擠了擠。沈子成有意無意的大手攬着蘇坦妹的肢,低聲説道:“天冷,就多穿一件衣服,來,先把我的袍子披上。”蘇坦妹身子一抖,低聲道:“那你怎麼辦,太原的夜風怎麼這麼冷啊,要是吹傷了你,豈不是也不好?”
“我一個男人有什麼不得了的。”沈子成大咧咧的把上身的外袍扯了下來,裹在蘇坦妹的身上,兩個人靠在一起,緩緩朝前走去。
身後唐一鳴和新佑衞門都覺得有些好笑,蘇坦妹也是肯定要進了沈家的人,不過,兩個人現在不知道怎麼回事,還顯得有些尷尬。或許是因為楚方玉已經進了沈家的緣故吧,就算是再大度的女人,就算是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面對這樣情況的時候,多少還是有些不適應的。倒也是情有可原。
兩名武功高強的錦衣衞就這麼跟着沈子成和蘇坦妹的身後,一步步朝前走去,前方的道路有些黑暗,太原風大,就連晚上出來打更的更夫,也少了許多,偶爾才能聽到遠方傳來幾乎聽不清楚的“天乾物燥,小心火燭…”街道比起京都的街道來説,小的太多了,最窄的地方,只能容納一輛馬車過去。沈子成喝多了酒,走幾步覺得頭昏腦脹,恨不得一步就走到家裏,懶洋洋的抱着老婆好好的睡一覺。
正走着,忽然唐一鳴猛撲上來,同一時間,一泓秋水般的長劍陡然出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撲到沈子成和蘇坦妹的身前,口中高聲叫道:“小心!”長劍揮出,卻還是慢了一步。不知道從哪裏飛來四支利箭,唐一鳴的反應已經算是極快的了。
可是那四支利箭來自不同的方向,向不同的部位,隱約中只能看到四道暗黑的光芒猛然襲來,唐一鳴已經竭盡全力出手,卻依然還是慢了那麼半拍,只堪堪打落了三支長箭,而第四支,卻勢如破竹一般,刺入唐一鳴身後的蘇坦妹的小腹…
新佑衞門馬上就反應了過來,長劍第一時間拔出劍鞘,護在身前,擋在蘇坦妹和沈子成的身後。
唐一鳴和新佑衞門一前一後,護住兩人,卻是絲毫不敢大意,沈子成被這一驚,酒意頓時清醒了過來,急忙抱住蘇坦妹,將她平平的放在地上。蘇坦妹忍着疼不願叫出聲,死死的握住沈子成的手,箭頭深深的刺入她的腹中,鮮血順着箭口不停的出來。
“別怕,你不會有事的。”沈子成手忙腳亂的去捂蘇坦妹的傷口,但是鮮血依然順着沈子成的手掌了出來。
沈子成急的抱住蘇坦妹,一個勁的安撫道:“別怕,有我在,你不能有事。”他急的兩行眼淚都已經快掉了出來,蘇坦妹低聲説道:“我不怕,我沒事…你別走開…”
“我不走,説什麼我也不走。”沈子成咬咬牙,恢復了一點理智,叫道:“唐一鳴,馬上放煙火,叫錦衣衞來援。我們不能待着這裏當箭靶子,馬上換地方。”
“可是蘇姑娘能動嗎?”唐一鳴焦急的問道。
“廢話,快點。”沈子成一把將蘇坦妹抱了起來,三個男人謹慎小心的順着牆角一路朝前跑去,前方隱約可以看得到有一口大水缸,這玩意,平時看着沒什麼用處,但是暫時躲在這裏的話,至少還可以幫自己擋擋箭。
唐一鳴從懷裏摸出一個煙火出來,打着了火信,一道亮綠的火焰沖天而起,在夜空中極為閃亮,就算是方圓數里的人都可以看得到,火焰衝上半空,隨即在空中炸響,在寂靜的夜裏,這聲音顯得十分震撼。
錦衣衞預警,要麼是用煙火在夜裏,一來是明亮,二來是響亮。要麼就是用響箭在白天。如今這道火焰騰空而起,整個太原城的錦衣衞都看得到,是這裏出了事,不消一會兒,就有成百的錦衣衞拼了命的趕到這裏來。
這是驤定下的死規矩,一旦錦衣衞的官員放出求救信號之後,一炷香時間沒有同僚趕到救援,當地錦衣衞的頭兒,要被砍頭示眾。雖然説,從來沒有沈子成這樣級別的官員遇險過,但是在太原,當蕭明朗看到這道焰火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抓起刀,飛也似的衝了出來,拼命招呼着手下的錦衣衞朝這邊趕來。
“你堅持一下。”沈子成抱緊了蘇坦妹,看着她漸漸蒼白的臉,悲慼道:“支持住,很快就來人了,你不會有事的,我會去找最好的大夫來治你。不要怕,王璨也在太原呢,有她在,太子那麼重的病都沒事,你這對於她來説,只是小事一樁而已。支持住啊。”蘇坦妹淡淡的一笑,握住沈子成的手,一雙秀目依然明亮,卻是直直的看着沈子成,輕聲説道:“我不是害怕,我是怕,我就這麼死了,我不甘心,我還沒有嫁入沈家呢。”
“我娶你,你放心,等你養好了傷,我馬上就娶你。”沈子成手忙腳亂的掏出手帕,想要包紮在蘇坦妹的傷口上,可是手帕一捂上去,轉眼就被鮮血染紅。
“我要八抬大轎,雖然我不是正房…咳咳…可是我從小就想要是嫁人的時候,一定要八抬大轎,你能給我辦到嗎?”蘇坦妹微微擠出一絲笑容。
“沒問題,你信我,等你傷好了,我給你找八抬大轎來,不,十六抬也行,叫我自己去抬也行。”沈子成覺得在自己的手中,蘇坦妹的手似乎正在一點點的變冷,一點點的無力下去,似乎要再也握不住自己的手似的,急忙叫道:“堅持住,馬上就有人來了。”唐一鳴低聲説道:“大人,不如我衝出去,引他們一番,看看箭手是不是還在?”
“不,現在不能拿任何人的生命冒險。”沈子成馬上拒絕了唐一鳴這個誘人的提議,雖然蘇坦妹已經受了傷,但是沈子成還沒有瘋狂到要拿唐一鳴的命去冒險的地步,唐一鳴也是他的兄弟,他的命,也只有一條,若是可以的話,沈子成甚至願意自己去死,也不想讓任何人受到傷害。
新佑衞門抓起一個草帽,丟了出去,只聽弓弦一聲清響,草帽又被一箭飛…
“這些箭手,有些門啊…”唐一鳴悠悠的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