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蘇家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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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城本來就有許多家商號,每天都有新的商號開門做生意,每天也都有一些老店關門大吉。在太原居住的百姓早就已經看慣了這樣的情景。作為整個山西最大,最繁華的城市,出現這樣的情況是再正常不過了。
噼裏啪啦,一陣熱鬧的鞭炮聲炸響,紅布條幅從牌匾上扯下,斗大的四個金字招牌綻放在眾人眼前,街上數以百計的老百姓停下腳步看着一家新店又開張了。不過,這一家新店來頭可不小,許多官員前來道賀,車馬、官兵、衙役,來的比老百姓還多!
“蘇家商行”四個斗大的金字,赫赫生光。
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身着紅長裙,笑盈盈的站在店門口。太原城也有些在全國各地走動過的文人墨客,不驚呼出聲:“這位不是大名鼎鼎的大明才女蘇坦妹嗎?”果然就是蘇坦妹,雖然是一介女,但是蘇坦妹卻前赴太原府報備,開了這麼一家蘇家商行。經營範圍是沈子成給她出的主意…“凡是大明法律允許的範圍內,均可經營”搞了半天,許多人還不知道蘇家商行到底是做什麼的。
不過,這不要緊,太原知府賀永柏親自到訪,笑呵呵的送上一份賀禮,這位太原城的父母官站在蘇坦妹的身側,就像是小跟班似的。只因他並非是這裏最高級的官員,比他大的官兒,多了去了。
沈子成,從三品同知大人,傲然站在蘇坦妹的身邊,手中拿着一把剪刀,美其名曰…剪綵。
這一下可叫太原城的老百姓都看花了眼,官員們一個比一個多,官兵、衙役、錦衣衞維持着現場的秩序,鞭炮齊鳴,鑼鼓喧囂,熱鬧非凡。
“蘇姑娘,您在太原城開這個商行,後必然是財源廣進,生意興隆。”賀永柏説着好話,他知道蘇坦妹和沈子成的關係也是非同小可,得罪這個女人,是十分不智的。好在蘇坦妹目前還沒有加入沈家,從表面上的關係來説,蘇坦妹也不算是沈子成的人。由蘇坦妹來開這個商行,是最合適不過了。就算是御史台想要對沈子成發難,也要考慮到兩個人如今的關係才能開口。
蘇坦妹笑盈盈的説道:“有勞諸位大人前來捧場,請裏邊用茶。”一行人跟着蘇坦妹進了店裏,小夥計送上茶水。左右分主客坐下了。雲集的官員不少,山西布政司的布政使大人文昱飛、錦衣衞同知大人沈子成、太原知府賀永柏、錦衣衞太原鎮撫蕭明朗,其他大大小小的官員也來了數十號人,看起來格外熱鬧。
文昱飛是當年跟隨朱元璋的老部下,年紀不小了,約莫有五十來歲,能夠爬到一省布政使的地位的確不算容易。在座諸人,也就是文昱飛的級別最高。不過,高雖然是高,文昱飛也知道,在沈子成的眼裏,布政使算個,廣東布政使不是被沈子成一句話拿下了。錦衣衞這個龐大的怪物,能夠被他們放在眼裏的,還真不多。
蘇坦妹坐在主位上,輕描淡寫的説道:“其實,我開這個蘇家商行,也是因為小女子並沒有什麼收入。平時都是花錢,從來不知道賺錢,想想人生漫漫,總是要找些事打發時間的。每詩作對,子久了,也就是那一回事。不如向沈家學習,做點小生意,還可以讓自己多接觸到各個方面的人。”蘇坦妹都這麼説了,其他人又怎麼會説個不字呢。一羣官員鼓掌讚道,蘇才女果然不是一般人,説話做事都格外有分寸,雖然不愁吃喝,也想要做生意…云云種種,馬十足。
沈子成故意和蘇坦妹一唱一和的説道:“蘇姑娘,不知道你的蘇家商行,近來有什麼計劃呢?”蘇坦妹妙目看了看在座的官員,輕聲説道:“計劃可不敢説,就是準備從江南運一些上等好米,上等絲綿,準備投標今年的軍用物資。”這句話一出來,所有的官員都頓時安靜了下來。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這門生意一向是向家和喬家包辦的。不僅如此,向家還來了一個兒子,向博文,這次親自坐鎮在山西,虎視眈眈,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手向家的生意。喬家就不必説了,在山西,喬家也是深蒂固。無論是黑白兩道,還是官員軍隊,都有喬家人的身影。山西的官員有幾個沒有拿過向家和喬家的錢財?大家的股都不乾淨,現在蘇坦妹擺明車馬是要搶兩家的生意,一般人怎麼敢隨隨便便接口呢?
文昱飛咳嗽一聲,緩緩的説道:“蘇姑娘既然有意為山西軍民出力,我等身為朝廷命官是一定要大力支持的。不知道蘇姑娘準備投哪些標底?”蘇坦妹想了想:“這個很難説啊,米糧,我是想投的。軍衣,我也想做。若是軍中需要的馬匹我能拿下來,自然也是最好不過了。我是看着十一個標底,我都有興趣。最後看看能中幾個好了!”賀永柏翻起眼睛打量了蘇坦妹幾眼,這個女孩兒長得漂漂亮亮,説話也是斯文有禮,沒想到口氣這麼大,居然要投十一項標底,殊不知,這十一項標底加起來幾乎是個天文數字嗎?
文昱飛倒是毫不吃驚,笑道:“既然蘇姑娘有這樣的雄心壯志,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好了。”沈子成接口説道:“蘇家商行雖然剛剛開張,但是蘇姑娘並非是唯一的老闆,我的子,就是皇后娘娘的義女,多少也是投了一些股份進去的。這一點,我要先跟大家夥兒説明一下。別到時候以為我錦衣衞中飽私囊,從中漁利。此外,還有來自本的雅子公主,也投入了不少錢財。所以,蘇家商行的實力是十分雄厚的。這次投標,也是志在必得。只要大家公平的投標,我想,十一項標底,至少也能拿下幾個吧。”文昱飛一聽這話,心裏就泛起了嘀咕,哪個不知道你沈子成和蘇坦妹的關係,説到底,幕後的大老闆還是沈大人你吧?話説的冠冕堂皇,其實就是扣死了公平兩個字。換言之,只要是山西官員,這次誰敢假手其中,你沈子成的錦衣衞也不是吃素的。大家就拼後台拼本事,一路拼下去吧!
那些官員看沈子成如此説話,都點頭道:“沈大人説得是。”
“今為了慶賀蘇家商行開業,我沈子成邀請蘇姑娘晚上在珍味樓大擺筵席,今到場的諸位同僚,可一定要給面子啊!”沈子成樂呵呵的説道。
這些官員都不是笨蛋,沈子成要請吃飯,哪個不去才是不給沈子成面子。人家怎麼説也是錦衣衞的實際掌門人,深得朱元璋寵信,敢於在金鑾殿暴打郭桓的人物。要是想在官位上坐的久一點,就千萬不要得罪了沈子成,大家夥兒還是順着沈大人的意思來好了。
暫且不説沈子成帶着眾人前去赴宴的種種。今太原聚朋客棧,入住了一批貴客。説是貴客,那是人家的身家貴重,聚朋客棧在太原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客棧,房間整潔優雅,服務周道,店小二十二個時辰隨時待命,客棧裏還有四級新鮮蔬果供應。但是上房的價格很高,一天就要五貫,若不是實力雄厚的財閥或者官員,本就住不起這樣的房間。
貴客,當然住得起,不但住得起,而且把甲乙丙丁四間上房全給包圓。一共四位大老闆帶着二十多名隨從保鏢住了進來。這幾位都是山西知名客商,有山西的大米商饒龍。有晉城的綢布老闆周海,有臨汾的鐵器老闆匡如山,有大同的騾馬行老闆陳賢泰。
四人入住聚朋客棧才不到十二個時辰,還沒來得及在太原城走動,饒龍的房門就已經被人叩響了。
“我沒有叫小二來啊。什麼人?”饒龍在房內叫道。
門外傳來小二哥恭敬的聲音:“饒掌櫃的,小的不敢胡亂打擾掌櫃的休息,不過,門外來了一位官爺,指名道姓説是要見饒掌櫃。小的是來通報一聲的。”饒龍一愣,官爺?自己在太原認識的那幾個官員,都已經提前送了名刺過去,稍候自己會登門拜訪,不可能有人主動來聚朋客棧找自己啊?
“哦,請那位官爺進來吧!”饒龍想了想,官爺,到底是官,還是不要得罪的好。生意人,和氣生財,總不能跟人到處犯氣,那生意也不用做了,等着關門大吉好了。
過不一會兒,小二哥便又過來敲門,饒龍打開房門,只見一個長得十分威武的官員站在門口,便説道:“這位爺面生的很,恕小人眼拙,沒有認出來。不知道官爺高姓大名?小二哥,快去熱一壺碧螺送來。”那個官員也不客氣,徑直走進客房,左右看了看,讚道:“饒掌櫃很會享受啊,就算大老遠從陽泉來到太原,也住在這麼好的客棧裏。”饒龍小心謹慎的答道:“出門在外,做生意的人,隨身多少是要帶些東西的,住在小客棧怕是不安全。這裏在太原大大有名。而且距離太原的幾個衙門都近,辦事方便,又安全周道,雖然是貴了點,小的也得忍痛花這些錢啊。”他怕這個官員是來打秋風的,便先堵上對方的口,免得對方獅子大開口,説跟自己要錢什麼的,那可就真的出血本了。何況還沒有探清對方的來歷,又怎麼能隨隨便便把自己的底細給暴出去呢?
“我叫蕭明朗!”那個官員指着自己的鼻子説道,隨手從間扯下一塊牌遞給饒龍。上邊清清楚楚的寫着,錦衣衞山西鎮撫蕭明朗。
我的天…饒龍差點就叫出聲來,他走南闖北,見過的官員不少,但是錦衣衞的官員是他從來也沒有打過道的,不為別的,就因為錦衣衞充滿了神秘彩。他們是大明的特務機構,監控着官僚、百姓和敵國。這樣的機構並非隨隨便便是個人就能接觸到的。而且饒龍是個生意人,也沒必要去和錦衣衞這樣的機構打什麼道。不過,神秘越重的機構,就讓人到越大的壓力,饒龍頓時恭敬了許多,雙手把牌奉上,低聲説道:“不知道是蕭鎮撫大駕光臨,小人深惶恐。”饒龍知道,鎮撫雖然品級不算高,可是錦衣衞最大的官員也不過是三品而已,到了蕭明朗這個級別,就可以管理一省錦衣衞,手中的權柄的確不小。這樣的官員,能夠搭上門路是最好的,就算搭不上,也不能讓對方厭煩自己,那不是給自己找不開心嗎?
蕭明朗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笑呵呵的説道:“饒掌櫃不用緊張,我來找你是為了一點小事。”饒龍心裏一個咯噔,什麼小事?你是官,是錦衣衞的鎮撫,我是商人,除了從我身上揩油之外,估計也沒什麼別的事情了?
蕭明朗猜到他的心意,指了指板凳説道:“坐吧,我們隨便聊聊。聽説這一次饒掌櫃的,約了晉城的綢布老闆周海,臨汾的鐵器老闆匡如山,大同的騾馬行老闆陳賢泰一起來到太原。不知道諸位來到太原,是為了什麼事情?”饒龍額頭上的汗珠頓時滲了出來,昨天這個時候,四個人差不多一起進了太原城,聚在聚朋客棧,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錦衣衞的官員就已經知道了,還真是無孔不入啊。饒龍老老實實的回答道:“蕭鎮撫,小人不敢欺騙鎮撫。我們四人來到太原,是為了稍後布政使主持的投標大會的。”
“哦?”蕭明朗淡淡的説道:“年年都是向家和喬家包圓,你們為何還要來投標呢?難道説是你們覺得自己實力雄厚,準備來和向家喬家硬碰硬一次?”饒龍心裏轉過無數個念頭,不知道蕭明朗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説錦衣衞現在也變成了向家和喬家的保護傘,蕭明朗來見自己就是警告自己不準碰這次投標的?若真的是這樣,那還是老老實實回陽泉去算了,難道要把自己的命給拼在太原嗎?錦衣衞隨便找個由頭,就可以讓自己萬劫不復了。
他想的出神,居然忘記了回答蕭明朗的話。正好門外一聲言語:“饒掌櫃的,碧螺送到了。”饒龍如夢方醒,急忙説道:“哦,那你就進來吧。”小二哥推門走了進來,將茶壺茶杯放在桌子上,給兩人各自倒了一杯,這才恭恭敬敬的垂着手,低頭走了出去。
蕭明朗笑呵呵的説道:“饒掌櫃不要誤會,我們錦衣衞是不干涉投標運作的。只要是商人,只要得起保證金,就可以參加投標。我只是來隨便問一下饒掌櫃,若是不方便説,那就算了。”饒掌櫃看着蕭明朗,眼神閃爍不定,半晌才説道:“蕭鎮撫,既然你問起,我也就跟你實話實説了吧。”
“咱們做生意的人,當然是哪裏能夠賺錢就去做哪裏的生意。對於我們這樣有專營的商家來説,有什麼能比吃進軍中的物資更加賺錢的買賣?沒有,本就沒有。所以,我們一直以來很眼紅向家喬家能夠做軍中物資的生意。”
“可若是大家公平較量,輸了,我們也無話可説。就説去年好了,我投的是米糧,向家投的也是米糧,最後中標的是向家。我以為我出的標底沒有人家多。事後通過其他關係才知道,向家投的標底還不到我這邊的八成。蕭鎮撫,你説,是不是不公平?”
“別説是我,晉城的綢布老闆周海,臨汾的鐵器老闆匡如山,大同的騾馬行老闆陳賢泰,個個都受過這樣的委屈。可是,眼紅人家的生意,我們又沒人家那麼大的門路,就只能自己想辦法。無奈之下,我們只能想出最後一個辦法了,今年的投標,我們四家聯合出擊,分別投四個標底。若是哪一家有希望的話,便集中四家之力,轉投那一個標底。爭取能夠拿下一個來,光是一個標底,就已經讓我們吃喝不愁了。蕭鎮撫,你説,小的這麼想,有錯嗎?”蕭明朗點了點頭,低聲説道:“你這麼説,並沒有錯。只是投標這種事,一直是太原府和山西布政司一起來辦。他們中間不少官員,你難道沒有打通過門路嗎?”
“蕭鎮撫,這話其實不當説,因為你們錦衣衞就是專門查這些的。但是不説,我心裏也憋的慌。就説那山西布政司好了,真的是兩袖清風,清正廉明嗎?不是,他們也收錢。有人收錢,可是到了投標這種事,就絕不收我們其他商家的錢。只能把標底給向家和喬家。我們只能在別的小生意上邊,去打通人家的關係。唉,難啊!”饒龍無奈的嘆息道。
蕭明朗笑道:“其實你也不用灰心,這麼説話,若是今年讓你投中幾個標底呢?你是不是就會心滿意足了?”饒龍一愣,瞪大了眼睛看着蕭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