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信手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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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門師兄,探查得如何了?”顧盼從帳篷裏探出頭來,興高采烈地嬌聲道。不知是興奮於吳徵歸來,還是近來功績連連,急於再建功一回。
“有危險了。”吳徵在她發頂摸了摸,沉着臉想笑又笑不出來,席地而坐着思量道:“丘元煥來了…”
“什麼?他怎麼會來這裏?”倪妙筠罕有地大驚失,不可置信道。
“方才的車隊有詐,是個釣魚的魚餌。車隊裏還有個人藏得很彆扭。”吳徵搖了搖頭道:“他是絕頂高手,而且和我娘,我師傅他們不同,這人的霸氣怎麼都藏不住,只能是丘元煥。他沒有藏在車廂裏,八成是準備沿途觀察。幸好我們躲得非常遠。”空地裏很快聚集了四十來人,俱都靜靜地聽着吳徵所言。要面對十二品高手,不是光靠逞強或是勇氣便可以辦到,人人都有些六神無主。
“是不是該想辦法離開?”
“還有一百多名兄弟沒來匯合,我不能丟下他們就走。”吳徵搖了搖頭道:“大家跟着我一起出來,就得一起回去,而且…一定有兄弟已經遭了毒手。”
“大人,這一趟出來。屬下們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當兵為國出力,吃糧餉,效死命,這是應有之義。大人是萬金之軀,不可造次。”於右崢與夥伴們對視一眼,領頭説道。
“我出道以來,臨陣逃只有一回。那一回我拋下師門長輩走了…我不想再有第二次,而且,現在想走已經很難,很難。”吳徵以樹枝在泥地上畫了個草圖,道:“丘元煥不是草包,而且有他在,我們都不是對手,只要被追上就是死路一條。”
“大人,要怎麼辦您下令吧。屬下絕無二話。”
“是啊大人,您下令吧,我們都跟着您幹了!”
“倪監軍!”吳徵霍然起身,咬牙切齒道。
“在!”
“你與本大人瞪亮了眼。但有違令不尊者,不論親疏皆按軍法重罰。”
“是!”
“好。我們這樣想走,走不了,也走不遠。
丘元煥之所以會在這裏,全是因為我在這裏。只要我現身,他就無暇他顧。所以,要走,我們去幹票大的,等他盯上了我,你們就要走就簡單了。
我自己一人藏起來,丘元煥只要沒開天眼也找不着我。”吳徵嗆地一聲出昆吾劍道:“不少弟兄都還矇在鼓裏,不能置他們於不顧。
丘元煥既然跟着押送的車隊,我們就掉過頭去,這一回不燒運糧車隊,咱們去燒東郭縣衙!於右崢,帶着大夥兒回去陷陣營,聽明白了嗎?”
…
壽昌城之戰已進行了足足三天三夜,雨由黃豆大變成雨絲,又變成黃豆大,再到天剛剛放晴。
三天三夜的雨也洗刷不去這片土地的血腥氣。三天來,韓鐵衣沒能合上片刻的眼,至此目中已全是血絲。城下的蒯博延也一樣,就在箭雨覆蓋之地拄劍於地站立着督戰,就差親冒矢石了。
但韓鐵衣知道,他一定會的。燕軍像一羣嗜血的瘋獸,反反覆覆地衝擊着百孔千瘡的城牆,令整座壽昌城搖搖墜。
也幾乎就在天放晴的那一刻,蒯博延起身,踏步向前,劍,怒喝,足尖一點飛過三名燕軍士兵躍上雲梯,足下生風般向城頭登去:“隨本將登城,先登者賞金千兩,封萬户侯!”主將率先,且在重賞之下,燕軍齊齊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怒吼聲。誰都看得出盛軍已經熬到了最後,戰力上的差異讓他們再也撐不下去了。
蒯博延的參戰便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稻草。這位冷酷,但勇猛異常,且身負絕頂武功的燕軍主將,在最恰當的時機發出最兇殘的吶喊聲!
城頭的滾石早已用完,羽箭在韓鐵衣的指揮下瓢潑大雨般朝蒯博延來:“殺了他,殺了他!”蒯博延雙足踏牢了雲梯,手中長劍一旋水潑不進,羽箭全被擋在劍光之外。
神威凜凜力壓全場,壽昌城內外數十萬的大軍,似乎唯他一人統領了天地:“韓鐵衣,可敢與本將一戰!”果然是十二品高手!韓鐵衣的心又揪了起來,燕國的軍士已徹底瘋狂,嗷嗷狂叫着衝向城下,雲梯像密林中的藤蔓一樣搭上城頭,攀登的軍士就像藤蔓上的螞蟻。
他們會湧上城頭,將整座城池一同噬。韓鐵衣武功雖強也不是十二品高手的對手。他只能咬牙切齒地看着蒯博延安然登上城頭,天神下凡般一個翻身立上城牆,劍指自己。沒有軍士敢上去自尋死路。
高手只有高手才能對付,他們上去都是自尋死路,且死得毫無意義。連箭雨都已不再朝蒯博延去,這麼近的距離下放箭,只會傷害同伴。
盛軍大挫,燕軍氣勢正盛之時,忽聽一聲好聽,不慌不忙,優雅又不滿的女音道:“你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可知死字怎麼寫?”城頭最高處的瓦頂站了一位白衣飄飄,手持長劍的女子。沒人知道她什麼時候來的。
也不知她什麼時候登臨絕頂。且不見她有任何動作,只是這麼簡簡單單地站着,身形卻像足踏冰雪,從瓦頂一路滑下至屋頂邊緣忽然頓住,居高臨下地俯視蒯博延。即使在殺聲震天的戰場,這絕美一幕下的絕美美婦仍引了無數目光,彷彿天降一位仙子落在城頭。
“祝雅瞳!你果然在這裏…”
“受死!”不待蒯博延説完,祝雅瞳也飄然落在女牆上,一劍平刺。
壽昌城岌岌可危,自己出現的一瞬間並不能嚇退幾近發瘋的燕軍,唯有儘快退甚至殺死蒯博延,才有反敗為勝的可能。
兩位絕頂高手踏着女牆,一邊是深淵般的城牆,一邊是無數軍士生死搏殺,其驚心動魄之處,每一下都險到了極致。
蒯博延橫劍一架,兩柄長劍相一同發出嗡嗡的劇震聲。只簡簡單單的一個試探,在絕頂高手的手下便有諸多不平凡之處。
雙劍一沾即變招,祝雅瞳長劍圈轉,幾乎黏着蒯博延的劍身反手一壓騰空而起。在女牆之上,她的魔劫曇步正好施展,論輕功,世間無人能與她相提並論。
且她正壓在蒯博延長劍的半身處,令他使力最是彆扭。其目的不為求勝,更不覺得能殺死敵手,而是為了將他下城頭。燕軍士氣正盛,只需將蒯博延下去,士氣必然大挫。
蒯博延單足牢牢踏定城頭,隨着祝雅瞳翻轉的身形像只陀螺似地滴溜溜旋轉。只一招,他便自知修為不如祝雅瞳,也深明自己只消拖住這個可怕的女子,盛軍便是窮途末路。
足下的磚石在巨大的壓力下塊塊碎裂,蒯博延單足陷落依然穩如泰山,絕不肯後退半步。祝雅瞳連攻三招,雖佔優勢,卻始終不下蒯博延,略覺焦躁之時,蒯博延被壓制的長劍忽然掙了束縛反而上,挑向祝雅瞳小腹。祝雅瞳“咦”地一聲,應變奇速地上身向後一弓躲過殺招,一記後翻穩穩落在女牆上。
她抿了抿,知道自己武功雖稍強,要勝也頗為不易,且蒯博延一味拖延時刻,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想他下城頭絕難。事關大局與壽昌城裏十餘萬盛軍命,祝雅瞳收起輕視之心道:“你是長枝派的門人?”蒯博延眼觀鼻,鼻觀心不答。
“看你的年紀當是丘元煥偷偷養着的弟子了?此前擔憂欒廣江忌憚才不叫你出來對麼?長枝派向來沒聽説有什麼傳人,如今看來是韜光養晦而已。”祝雅瞳眼珠子一轉便猜個八九不離十。蒯博延忽然一笑,運起內力大喝道:“攻下壽昌城之後,拿了這婦人任由諸軍享用!”祝雅瞳的風姿無人能擋,而大軍死戰後也需要發,若能有這樣一位美婦真是夢寐以求。祝雅瞳聞言也有些發寒,從小到大,她見了太多男子的嘴臉,但像蒯博延這般冷酷的還是僅見。…誰不想佔有她?蒯博延居然能隨口一句便把自己像只白羊一樣任由眾人分享,其心智令人不寒而慄。
“待用你犒勞完眾軍之後,本將會送你去地下見你的寶貝兒子!”祝雅瞳雙目一眯。若是從前有人這般提及吳徵,她中難免怒火中燒,但現下她的心境早已大不同,這句話就像平靜的湖面投下一顆小石子,僅是微瀾而已。
她淡淡道:“丘元煥不在這裏,莫不成親自出馬去對付我兒了?呵呵,你們長枝派好大的威風。”蒯博延不再答話,仍定定地等待祝雅瞳含憤出手。每一句話他都拿捏得當,甚至什麼時候説話,什麼時候不説都恰到好處。已經不斷有燕軍登上城牆,兩軍開戰以來還是第一回在城牆上展開如此久的搏殺。
盛軍已然十分艱難…這就夠了…“呼…”祝雅瞳舒了口長氣,直了背脊道:“比較起來,你們都是畜生呀。”長劍一抬,蓮步遊移,即使在女牆上的方寸之地,祝雅瞳仍踩出罡鬥之步,正是【夢八式】的第一式【遮天地】。
丘元煥曾親眼所見【夢八式】的厲害,這劍路來無定,去無蹤,難以破解。可蒯博延既聽師尊説過,他武功又強於戚浩歌與李瀚漠甚多,當下一長劍,凝神接招。祝雅瞳足下剛踏了一半忽然變招,上身刺斜裏栽倒下去。
混如酒醉,竟接了第二式【魂牽夢縈】。她與吳徵雙修之後也參悟【道理訣】義,威力絕大的夢八式如今更加圓融舒展,信手拈來,威力也是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