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一樣會怨聲載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燕軍除了剩餘的百餘名騎軍恨不得分出千百個分身圍追堵截之外,餘人無可奈何,見狀不妙,只得放棄了追擊,再度守在車隊旁,這一下戰場更亂,燕軍沒了人數優勢,騎軍們很快又倒下許多,剩餘的只能連連周旋,不敢正面鋒。
破落户們也不戀戰,一沾即走,漸漸成了百餘名破落户與騎軍鋒,剩餘的二百名破落户進攻車隊之狀。戰場大亂,弓手們不敢亂放箭,反倒是破落户們齊刷刷地再度出了暗器。
這一回不僅人數翻了幾倍,出的暗器也翻了幾倍之多。鋪天蓋地銀光閃閃,好似數千名弓手一同放箭般聲勢驚人。
那些暗器有些打在燕軍與民夫身上,有些燃起火光直接就打進了糧草車裏。糧草蒙了厚實的篷布,原本就算被火燒着,民夫們也有救援的時間。可這些破落户顯然個個都是高手,發出的暗器直接穿了篷布,民夫更是無可抵擋。
燕將這才發現,破落户們正在瘋狂地蠶食着燕軍,不時地有人倒下,而這些人隨在幾名高來高走的高手身邊,遇到結陣自保的燕軍硬點子便避開不正面手,碰見落單的便殺,幾無一合之敵。
不一時燕軍便倒下一大半,民夫嚇得有些跪地求饒,有些四散奔走,整個車隊都燃起了煙火…“完了…”燕將面如死灰,他用力擦了擦額角的汗水。
滿地的屍體裏俱是身穿戰甲的燕軍,破落户一個都看不見,而且那個最早被箭中肩頭的破落户男子始終左支右絀,眼看着就要被斬於刀下。可這人搖搖晃晃地逃入樹林,不一時追擊的燕軍便不見了蹤影,他又搖搖晃晃地跑了出來…
“大人怎麼回事啊?”於右崢與忘年僧並肩作戰,以吳徵的武功當然不用他們來管,可作為貼身護衞,分出一部分力在吳徵身上在所難免。
“可能…玩高興了吧?”忘年僧見吳徵陰人不斷,忽然頓悟,忙學着吳徵手忙腳亂地架格遮擋不定,做不支狀。可惜他一臉兇相,武功又沒高到吳徵那樣舉重若輕的境界,來去兩回燕軍壓不上當,也沒人來追他。
一時面子上大大地掛不住,心頭火起,抓過一名燕軍雙掌拍落,登時把一顆腦袋打做爛西瓜。
“分明在演練,哪裏是行事謹慎?”燕將心中發苦。這些破落户的武功高得太多,自己手下也不是什麼兵,便是正面鋒也是毫無勝算。
敵人之所以來來去去地將自己耍着玩,完全是不想費太多氣力,也不想有什麼意外損傷。他們小心謹慎,連一層油皮都捨不得掉在這裏。糧車已燃起了熊熊大火,必然顆粒無存,部從死的死,逃的逃,燕將長嘆一聲,與那名又從樹林裏搖搖晃晃跑出來的破落户對視一眼。
忽然腦中電光一閃,忙下馬微微欠身,橫着刀在脖頸中一抹…犯了大案,當然要跑路,突擊隊們一路跑得興高采烈,忘年僧大着嗓門道:“大人,接下來咱們去陰誰?”
“咱們個鬼啊,你們一個個都是燕國的要犯,一顆人頭少説值一百兩金子,還咱們?聚在一起等人來抓嗎?”吳徵笑罵道:“散了,全部散了,從許縣這裏四散,見糧車就想辦法燒,燒了就跑,不許戀戰,沒機會就放過無妨。
被追得急了就往卧牛山上跑,你們蛇組的人在江湖上混了那麼些年,不要告訴我連在山裏藏身都不會啊?貓組的要聽蛇組的號令,論起藏身的本事,你們不如他們,都明白了嗎?”
“明白了明白了,哈哈。”
“太陰了,太無恥了。”忘年僧險些手舞足蹈,這隻隊伍化整為零,只怕燕國這後方是一刻都不得安寧了“嘿嘿,咱們繞個大圈,一個月之後到東郭城郊匯合。屆時再幹一票大買賣!”
“得令!”
“得令!”歡呼聲不斷,三百人馬像煙花一樣炸開,四散而去。…“大帥,又有一路糧車遭了劫。本月已是第四回了…”
“嗯?嗯!”蒯博延看着地圖,無喜無怒。燕軍的攻勢依然猛烈,可是糧草接連被燒燬已成了巨大的隱憂。他略一沉,道:“小股敵軍騷擾,戰力卻不容小覷,那是他來了呀。”
“大帥所言有理。”丘元煥雙目一眯贊同道:“必然是他了,敢問大帥要作何安排?後方不可再放任他們胡作非為下去了。”
“嗯。雖是小股敵軍,但獅子搏兔,亦用全力。”蒯博延以手指在地圖上模擬着路線道:“既然來了,就別走了。”
“大帥以為遣何人前去平亂為宜?”
“要對付這幫寇,全軍上下唯一人最是合適。勞煩丘大將軍整備一行!”中軍帳裏諸將齊刷刷地望向丘元煥。他們都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卻都沒想到大帥想都不想直接就遣出了丘元煥,的確,江湖高手對決,燕國如今人才凋零,但仍坐擁震懾天下的絕頂高手!
後方的亂局顯然已讓大帥震怒,他也像必須要把壽昌,陵江兩處連城帶人一口掉一樣,要把在後方作亂的【他】生生撕碎…上一次再桃花山,因緣際會。【他】僥倖逃得命。
這一回在燕國腹地,長枝派師徒已如暴怒的雄獅張開了血盆大口,他又如何能逃?沒有機會了,正如大帥而言,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大帥雖初出茅廬,但處事之老到不在任何名將之下。
你既用武林高手來攪亂後方,我就派出武林之王前去鎮壓。再強的高手,又怎能在【碎月金剛】丘元煥面前翻起波來?***密密麻麻的雲梯,螞蟻般攀爬的攻城大軍,飛蝗般的羽箭剛剛止歇。
這是一場持續整整兩天的戰,不眠不休。陣亡的士兵除了戰死之外,為數不少是累得再也支撐不下去,就這麼忽然閉上眼睛倒地,再也沒有起來,當戰鬥的雙方整體勢均力敵,軍械充沛的時候。
這一場戰就只剩下慘烈二字。盛國更為富足的弓箭沒能帶來優勢,他們出城外的箭枝全成了燕軍的補給。
燕軍更為兇悍的戰鬥力也沒能化為勝勢,幾度登上城頭又被壓了回來。這些原本在將來進攻盛國時作為基地的堅城意外地陷落,於是便成了自家難以逾越的障礙。韓歸雁癱坐在女牆邊大口大口地氣,面蒼白,汗下如雨。
相比起普通軍士,她的待遇要好得多,功力也深厚得多,可她現在也已連一手指頭都不願意動彈一下,恨不得就在堅硬的地面上睡過去。
陸菲嫣輕盈一躍,在東倒西歪的人羣中穿花蝴蝶般舞動而至,手捧着面潔白的方巾替女將擦拭汗水。
“姐姐也快歇一會兒。”韓歸雁睜開眼眸勉強一笑道:“都累壞了,換防的軍士們會做這些事。”
“小事情不要緊,我還撐得住。”陸菲嫣微微一笑,摘下女將的頭盔,將她面上的污漬與汗水細心擦去後棄了手中方巾,又換了一條繼續擦拭,道:“你莫要管我,要統領全局,最累的便是你了,快快歇一歇,你可不能倒下。”
“好想睡一會…我閤眼片刻…莫要讓我睡着…”韓歸雁只覺方巾居然是熱的,也不知道陸菲嫣百忙之中哪裏找來的熱水。臉上被熱氣一蒸,全身孔似乎都在大口大口地呼,暢快得幾乎要暈去。
“嗯,你安心歇一歇。”陸菲嫣替她擦拭乾淨之後也席地坐下,一手彎過女將的肢鑽入甲冑之內,貼在脊之下。
沛然熱力順着後透入體內,匯至丹田,登時讓心境一寧。韓歸雁合上眼眸,安然靠在陸菲嫣肩頭養神,只覺那股內力與自己有血脈相連之。
和吳徵的內力也有相同的覺,只是陸菲嫣的內力更温和柔軟,也更加深厚。有這股內力相助,韓歸雁恢復力起來也快了許多,約有一刻鐘時分便睜開眼來。神抖擻地立在城頭,兩眼裏神采奕奕,主將的風采便是軍心最好的振奮良方。
韓歸雁這麼一站,換防的軍士們手腳都麻利起來,戰鬥打了月餘,幾乎無休無止,相比起開戰時參戰的兵丁已少了許多。兩軍都傷亡慘重,巨大的體力與力消耗更讓雙方都不得不讓軍士輪番休息。
可戰鬥的烈比此前還要更強,且近來不知何故,燕軍忽然再次提高了攻城的頻率,連攻城的軍士數量也多了起來。可以換防的軍士已越來越少,陵江城頭已有許多士兵無人可換,只能拼了命地守在城頭。
“這人,實在太可怕了…”韓歸雁氣力復生,仍是不由嘆。她雖不是時時都衝在最前線,可作為主將統籌全局,消耗比起冒死拼殺的軍士還要大得多。以她的能耐都已支撐不住,以一敵二的燕將又是怎生到現在的?
“我們也不差呀?”陸菲嫣温柔勸着抬手指向城下道:“燕軍也已到了極限,其實真的沒想到你和鐵衣能把仗打到這種地步。”
“我説的不是這個。”韓歸雁聲音凝重而低沉,鳳目向後一掃低聲道:“姐姐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吧?”
“不知。”見女將説得嚴肅,陸菲嫣也心中一沉。
“燕軍攻城忽然加緊,按常理而論是兵家大忌。軍士也是人,會害怕會受傷,更會累。
這樣打下去沒有人能受得了,就算是訓練有素的燕國兵,一樣會怨聲載道,但是這個人一點都不擔心?這不可能,他只是有把握拿捏住分寸,讓那弦繃到極致卻不斷裂。他敢這樣派兵攻城,正是有這樣的底氣。”
“那他為何要這麼做?太冒險了…”
“因為有值得他去冒險的緣由。”韓歸雁目光一收,又放得更遠道:“二哥的軍令下達,陷陣營不會再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