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娘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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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蘢煙不敢驚醒吳徵,是以提早做了準備,這一份小心翼翼可做足了功夫,直讓睡夢中的吳徵都過了把帝皇的乾癮。艱難起身批好衣物去了浴房洗淨了身體,一遍又一遍仔仔細細,比起昨夜等待吳徵也不妨多讓。
醜媳婦也要見公婆,今晨去拜見祝雅瞳始終掉在心裏惴惴不安,連覺都睡得不踏實,唯恐出了糗。倒不是説有些稀裏糊塗就入了吳府,連個像樣的儀式都沒,這些在她心中可半點都不重要…
連皇城裏妃的熱鬧與氣派也一樣,只是想想祝雅瞳的如花容顏,連年歲都差不了多少,一會兒這一聲“娘”該如何出口。
再一想那位姿卓羣,不在祝雅瞳之下的陸菲嫣,今後又該怎麼辦,可真叫她愁斷了腸…金燦燦的陽光已再無法遮擋,恣情縱意地灑進窗稜,吳徵才睡飽了一覺起身。
連奔忙,倒真有多未曾睡得如此深沉,夢中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心,看來昨夜一場雖不盡興,卻十分盡情的歡好讓他緊繃的神經舒緩了太多。
“姐姐起得這麼早?”玉蘢煙端坐鏡前,頭頂上梳了個迴心髻。這髮型不簡單,將一頭長髮以盤擰的手法自額前結至頂門,頗顯嫵媚之中帶有一分神秘,梳起來大費工夫,沒有個一時三刻,就梳不得她現下的緻模樣。
“嗯…”夢囈般應了一聲,玉蘢煙不時從鏡中偷看吳徵,絲毫不見愁眉舒展。吳徵漱了口,洗淨了臉,從身後捏着玉蘢煙的肩頭道:“姐姐怎地心事重重。”
“你看,你看,我的眉畫得會不會濃了些?你…祝夫人會不會不喜歡?”
“哈哈…”原為此事,吳徵不由失聲而笑,道:“若要夫君説呢,姐姐這眉就白畫了一通。
原有的樣子就最襯姐姐的嫵媚,現下刻意畫得長了,那可不適合姐姐,倒是雁兒的樣子。”幫着玉蘢煙洗去眉墨,重新上妝,吳徵一時晃神。從前在成都吳府,與陸菲嫣同寢而起時也常陪着她上妝畫眉,箇中之風情旎萬千,只是當並不曾有更多的珍惜,當做平常事,兩人在一起便自自然然。如今回想起來。
自登途涼州之後,這還是第一次與愛侶畫眉,間隔足有大半年的子了…“擁美玉而不自珍,愚之極矣…”
“夫君説什麼?”吳徵一時出神,正自暗下決心,將此前壓在心頭之事就此做了決斷,再無迴旋餘地。聞言笑道:“在想姐姐現下的樣子,當真是【昨夜房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啊…”玉蘢煙深明聲音律,以詩詞唱曲更是學了數年,一聽便知吳徵話中取笑又親近之意,不由漲紅了臉,又羞又愠道:“誰人寫的詩。好好的事情,被他説得話中有話的樣子。”吳徵忍不住又笑道:“雜書裏看見的,這詩啊,原來可是哪來科考舞弊之用。看姐姐現下的樣子,實在合適極了,這一聲娘呢,姐姐是想叫得叫,不想叫也得叫。我娘那個人就愛這些,姐姐還是第一位,你若不叫,她定然不放過。
所以,姐姐委屈也好,千肯萬肯也罷,這一聲是跑不了的。反正也跑不了,索今就把事兒辦了,今後習慣成自然,也就不需再行更多糾結啦。”吳徵説得強硬,玉蘢煙忽然愣了會神,倒未有郎君不夠體貼的怨懟,向他認真道:“姐姐明白了,娘愛這些,只因她太愛夫君,太愛她的兒子。”
“是了,就是如此。姐姐能明白就最好了,而且這一聲娘出了口,為夫還有話要好好地説一説!”
“嗯?是什麼?”
“暫時保密,不是與姐姐,是與你那位剛相認的弟弟!這一回,我決計不讓他。”吳府未曾宣揚,不少府中人都矇在鼓裏,不知多了位貨真價實的女主人。
可天明後廳堂裏卻來了不少人。沒有大紅的喜字,也未張燈結綵,簡單得就像一場臨時的拜會。
不過韓克軍並不介意這些繁文縟節,只需奉茶,便算是過了個場。至於今後再補,那是能過安穩子後才説的事了。
吳徵攜着玉蘢煙的手步入廳堂,只見中央一張梨花方桌,左右分坐了韓克軍與祝雅瞳,正含着寬又揶揄的笑等待。韓歸雁這位未來內宅之主則藉着視線的遮擋,趕忙朝吳徵眯了眯眼,氣呼呼一臉吃味地鼓起了香腮。
隨即斂容正襟危坐在祝雅瞳身邊,含笑向玉蘢煙點了點頭。儀式並不繁瑣,吳徵與玉蘢煙跪地叩首叫了爹孃,又奉上了茶便了了事。
鶯鶯燕燕們自然聚在了一塊,如陸菲嫣送了見面禮,説話卻説得雲山霧罩,如冷月玦則大有些羨慕…吳徵心頭一鬆,毫不掩飾地帶着臉上詭笑回頭,先向着韓歸雁一掃,萬分得意地走來。
韓歸雁心頭正有氣!這人先前瞞着自己和玉妃娘娘勾搭在了一起,如今又玉成好事,想來正志得意滿。現下還敢如此嘚瑟,真真要氣死個人!
“你好得意啦。”藉着靠近的檔兒,韓歸雁悄無聲息地探出手去,拈起吳徵間軟擰了一擰才鬆開道:“每回都是偷偷摸摸,今後不許!”
“雁兒見諒,必不再會了。”吳徵並非敷衍虛言,今後當真不會,也不需要。
“且饒你一回,我去與玉姐姐説話。”算起來,玉蘢煙可是她的義姐,又有韓鐵衣這一層關係在,親近一番大有必要,只是與吳徵錯身而過時,韓歸雁不由鋒眉一皺。
不知道怎生一副火花碰撞聲響起一般,吳徵口裏嗆出一聲冷笑,韓歸雁聽得一清二楚,同時,原本在她身後的,今始終有些心緒不佳的韓鐵衣也起了身,同樣蹦出聲笑來。
韓歸雁甚至不需回頭,也知這一下堪稱皮笑不笑之典範。
“小舅子早上好啊…”
“妹夫早…”兩隻男人的大手啪地握在一起,頓時引了整座廳堂的注意力。
不唯擊掌聲太響各帶着不俗的力道,也因這兩聲稱呼實在扎耳。離得最近的玉蘢煙與韓歸雁目瞪口呆,尤其韓歸雁不忍卒睹,以掌掩去了看着白痴的眼神,心中哭笑不得地再度大罵一句:“兩個蠢貨!”祝雅瞳看得忍俊不。愛子與韓鐵衣的爭執自於盛國覲見張聖傑之時而起,遷延至今,愈演愈烈,頗有水火不容之勢,誰也不肯聽誰的。
祝雅瞳與韓歸雁回頭求助的目光一碰,一同念及來到盛國後的舊事來。暗中棄了江州的從龍之功,除了各族的宗親家眷,兵不過韓家的私軍,尚不滿萬。
藉着大船一百,小船三百,載着只夠支應五之用的糧草,一大家子人猶如喪家之犬於江州順江而下,進入東方的盛國,向江陵郡進發。
過了險灘惡水之地,一行人便散了開來。陸氏,顧氏,楊氏等宗族上岸換馬,有些就留在當地郡治,有些從陸路前往紫陵城。吳徵則領着崑崙派殘存的兩位師姑與師弟妹們,仍聚在一起,由水路前行。
虧得倪妙筠此前早與盛國聯絡停當,一路上隨行的盛國軍馬雖有監視之嫌,倒是讓他們暢通無阻,免去了許許多多的麻煩。得險境,吳徵鬆了一口氣。
忽然倒下就此大病了一場。倒不是身體有什麼問題,而是連遭打擊,身心俱疲,此前實已每都在心絃崩潰的邊緣,這一放鬆下來,難阻病魔入體。病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需兩三便又恢復如初。
只是神上頗見萎頓之處。葬天江波瀾壯闊,吳徵常立於船頭舉目四顧,又茫然不發一言,微眯的雙目裏忽閃着異樣的光芒,誰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這一行水陸並進。
直到在漢口遇見了費鴻曦。老爺子先行前來,可謂給足了面子,不過吳徵並未出。於情於理,他很想見一見這位天下第一高手的模樣。
可如今他的身份已不同,費鴻曦也不能決斷他的事情。吳徵凝望着崑崙派師尊們的牌位,掃過一個又一個的名字,在車廂裏等待。張聖傑幾乎後腳就到,腳程跟得極緊。
皇帝車駕距離半里之地主動停步,龍袍鳳冠的兩位遠遠地下了車,不帶隨從步行前來,在費鴻曦身邊停了步,先向祝雅瞳點了點頭道:“祝夫人久違了。
聖傑實在想不到你們到了江州,便立馬東行,來得實在遲了,還請海涵。”
“陛下這般説話,可是折煞了妾身。”祝雅瞳躬身還禮道。張聖傑環顧左右,他帶來的大內侍衞遠在半里之外,吳徵也早已擯退左右,只留下容身的車駕。他正容道:“這裏是清淨之地無人打擾。這裏也沒有陛下,只有張聖傑夫二人,望與吳兄一晤。”
“陛下稍待,小兒病體初愈,也未料到陛下忽然駕臨,且容他稍作準備,以免衝撞了聖駕。”
“聖傑等多久都不在意。”祝雅瞳轉身進了車駕。
原本還想吳徵或許還有猶豫,不想入內時只見吳徵正撫摸着胡浩與林瑞晨的牌位,低聲道:“這世道太亂了,娘,雁兒,我們一同去結束它!還世間一個朗朗幹坤。”他起身開車簾當先下車,領着祝雅瞳與韓歸雁一同現身。與張聖傑相隔五丈之地,兩人的目光碰在一起,忽生許多慨。
不久之前,一個是雄姿英發的少年大才,正平步青雲。一個卻是敵國質子,朝不保夕。兩人幾次會面,吳徵對張聖傑或鄙夷,或難以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