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亦需嚴從軍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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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如此了,心存僥倖可沒有活路能走。狗賊,不得好死!”韓歸雁咬牙切齒地咒駡一句,又低聲温柔向祝雅瞳道:“祝夫人要不要喝口水?”
“不用。”祝雅瞳直了背脊傲然左右環視,頗有婆婆的架勢且樂在其中,也算是一片愁雲慘霧中難得的歡愉:“你們都很聰慧,只是這些事我們女子天生就要差着些,待回了營找韓老將軍商議,他當能有不同的見解。”
“他怕是也想不到霍賊手握殺手鐧。”韓歸雁苦笑一聲道:“我不抱希望,也沒有留戀,只是天下之地,哪裏又有容身之所?”吳徵與祝雅瞳黯然對視,是啊,天下之大,哪裏又有容身之所能容得下一個逃亡的皇子?祝雅瞳當年的心願與佈置居然是眼下最為可行的一條路。
可是涼州雖廣袤,卻是疲敝之地,孤零零的一片土地,又能撐得下幾年…悄然回了軍營,韓克軍已得了消息早早等候,見狀也不由白眉一挑,這一屋子鶯鶯燕燕的不説,旁人也就罷了。
欒採晴與倪妙筠也在又是何意?吳徵尚未説話,韓克軍擺了擺手打斷,有意無意瞟了欒採晴一眼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燕國也換了天地,那位消失的太子甫一出現在長安就登基做了新皇。呵呵,燕國的皇帝也崩了。”
“砰。”
“唉…”變化來得太快,眾人都沒反應過來,燕太子消失原來是回了長安城,至於直接登基繼位,內裏又不知道有多少變故了,一聲嘆息是欒採晴的,而砰地一聲則是倪妙筠失控之下掰碎了木椅扶手,看她的模樣,比誰都要驚慌。
“他和丘元煥半道離去,我就知道會這樣了…”欒採晴終究抹了把眼淚,慨道:“欒家…彷彿受了上天的詛咒,哪一位帝君不是暴斃?呵呵,就是受了詛咒!”
“你的意思是…欒楚廷弒君上位?”韓歸雁品出個中滋味,驚異問道。
“欒楚廷?呵呵。”欒採晴十分譏嘲,遙望長安城道:“何止是他?歷代帝君誰不是如此?堂堂一國皇室龍脈,與野獸族羣又有何異…”震驚的事情太多,不一時諸女同向吳徵望去,崩的這位可就是吳徵的父親了,吳徵正捧着頭,留意到諸女目光,無奈道:“別看我,我姓吳,他跟我沒關係,我一點也不喜歡他。”
“何解?”韓克軍雙目一眯,昏黃的眼珠腫出芒。
“韓老將軍…”吳徵起身道:“涼州會盟起因怪異,隱情實是欒廣江要覆滅祝家,且邀約秦,盛兩國一同出售。
梁興翰不落人後,也接收祝家在大秦的產業。且順水推舟,胡叔叔已猜到陛下有心針對崑崙與韓府。
在這涼州,燕國對付祝家,秦國對付你我!哪一處都是死局!韓老將軍一定奇怪為何欒廣江要一改從前的約定俗成,非要對付祝家不可了?因為這是我的孃親,欒廣江我是不會喊他爹的…”
“噝…”飽經風雨如韓克軍,見吳徵攜着祝雅瞳的手,也不由打了個寒顫喃喃道:“難怪…難怪…原來如此…”
“而且,韓老將軍見諒,此事霍賊已知曉了!從我一出生被秘密送到秦國不久,他就知曉了…”吳徵不住搖着頭道:“否則霍賊不敢如此囂張跋扈。韓老將軍您看,我的身世是燕國先捅出來呢?還是霍賊先捅出來?”
“欒廣江不會放過你們,從他開始佈置對付祝家起,這就是必然的一步!欒楚廷憐惜己身不願與你們拼命,也是算準了這一步,你們後路已斷,沒必要他親自動手。”韓克軍也頻頻搖頭道:“霍賊在等一個良機將崑崙與韓家斬草除。他事先當料不到燕國的變故,所以他會晚一步。燕國新皇登基的消息不久便傳遍天下,霍賊隱於朝堂此事當準備已久,屆時順水推舟即可。
難怪…難怪…我道這老賊怎肯安心為孤臣,從來為朝中辦事不計較半點一己之私,幾十年如一,讓人挑不出半點病,原來早存了謀朝篡位的打算!這是把大秦國當做自家的,明裏看來沒有私心,暗裏私心大過了天!
…
只是…只是…迭雲鶴,蔣安和,方文輝,俞人則難道是死人不成?就是除掉了崑崙與韓家,他又憑什麼一手遮天?暗援又在哪裏?”若不是有了掌控朝政的把握,霍永寧不會孤注一擲!
若不是有了掌控朝政的把握,霍永寧怎會悍然對崑崙出手!不,不僅僅是崑崙,他是聯手方文輝要與整個朝堂為敵,扶名不正言不順的五殿下登基。崑崙與韓家是他的第一戰,也是最重要的一戰!
“韓老將軍,妾身先與您陪個不是。當年送徵兒來大秦只想他在小村裏能安然度過一生,不想陰差陽錯居然拜入了崑崙…實是始料未及,之後妾身有一念私心,也力有不逮…”祝雅瞳朝韓克軍盈盈下拜,道:“妾身有一言請韓老將軍斟酌:當下大錯已然鑄成,多説無益,當先摒棄雜事一念求存才是。
梁玉宇尚在涼州可否多加利用,又要如何控制?成都城處可有挽回的餘地?這一支軍伍人馬,又將何去何從?請韓老將軍決斷…”
“有沒有你們,崑崙與韓府也早為人所算計。此前從未預料到會是霍賊…唉,天下之大,何處容身?”韓克軍也苦笑一聲,説不出地茫無助。
“我有一句話,不知道你們肯不肯聽!”倪妙筠怯生生地舉起了手,剪水雙瞳裏藴滿了淚珠,不知心傷何處。***風險與危機總是隱藏在身邊,時不時就跳出來咬上一口。
吳徵如今已明白祝雅瞳當時來涼州的決斷有多麼明智,若還身在成都,祝雅瞳逃不出皇權之下的五指山,吳徵也是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那一座看似他深葉茂的繁華都市實則是一片死地!涼州雖荒僻,形勢也絕對不容樂觀,可天高任鳥飛。
這一羣人至少暫時是安全的。韓歸雁眯着眼打量倪妙筠片刻,將目光轉向祝雅瞳。不是為了討好,而是在徵詢她的意見。韓克軍閉目沉思。
祝雅瞳微微一笑不答,與陸菲嫣換了個眼神,將目光投向吳徵。吳徵一驚,舉目四顧,只見目光齊刷刷地都在看着他。陸菲嫣擔憂又茫,在等待吳徵再一次引領她衝破霧。
韓歸雁無比的信任,相信機智百出的愛侶會在最短的時間,最複雜的局勢下做出最好的選擇。
顧盼一臉崇拜,她錯過了吳徵名揚天下,朽為神奇。冷月玦雲淡風輕,淌的眼波只是在説,你去哪,我也去哪兒。祝雅瞳也在看着他,温柔而滿含鼓勵。
“娘…”吳徵肅然起身,他明白時不我待,現下已是必須做出決斷的時刻,只是忽然要把所有人的前途一肩挑了,他尚未有任何心理準備。吳徵在危急時刻的神來之筆屢試不,每個人都認可。
連老辣如韓克軍,也甘願在生死關的時刻接受吳徵的意見,這實在讓祝雅瞳驕傲而欣。她雙眉一揚,柔聲道:“娘只是個女,説話做事比起男子來總不免目光短淺,意氣用事。
祝家在孃的手中遭受大損雖源於天災,亦是人禍,娘當為此承擔重責!這一份家業,娘撐不住,也累了…從咱們相認開始,你就是祝家之主,若有了決斷,當立斷才是。”
“嗯?”韓克軍睜開眼來,疑惑道:“祝家主的意思是,祝家仍有餘力?”
“回韓老將軍,祝家損失慘重不假,不過妾身察覺有異之後,也有所安排。如今涼州有民夫,亦有糧草,足可支應一時。”祝雅瞳目光一黯,又轉向吳徵微笑點頭道:“比不得從前富可敵國了。
眼下生死關時倒可保後顧無憂。湘兒已隨着章大娘她們前往佈置,不久當有圖紙送回。”祝雅瞳目中之意,無非為了吳徵一切都值得。
韓克軍聞此喜訊點了點頭,閉目不再多言。事已至此,再不擔起責任就有退縮推諉之嫌,吳徵向倪妙筠道:“有件事我想先告訴你。
欒楚廷圍殺我母子二人時,長枝派高手傾巢而出,幾近全軍覆沒。依我姑姑所言,當丘元煥原本與我娘生死相搏,又被欒楚廷忽然打斷,兩人離去。
如今欒楚廷做了皇帝,丘元煥想是有從龍之功。長枝派已元氣大傷,丘元煥不會放過天陰門,且今時不同往,欒楚廷會力從龍之臣!柳前輩等人已仙去,天陰門在燕國也無立錐之地,你可知道此節了?”
“我知道。”倪妙筠繃着臉,目中淚水藴得更多,只是她拼命瞪大了雙目,倔強地不肯哭出聲來。祝雅瞳有心安一番,轉念一想如今已是吳徵做主,他揭開瘡疤自有目的,遂打消了念頭,心中暗道:你我相稱?倒也合適。
“我與你並無太大不同。”吳徵咬了咬牙,將雙拳捏得咯咯作響道:“成都城中尚不知如何,崑崙派受我連累,覆滅也是遲早之事,這一節…誰都回天無力…我很難過,但我不絕望。
崑崙派也好,天陰門也好,形神所具的不是一處地方,也不是一片巍峨高聳的山脈,莊嚴堂皇的屋宇。是人!只有人才是門派的招牌!從現在起,我們要做的是活下來,儘可能多地活下人來!
這一路…難免會有犧牲…但每個人都要保全好自己,該犧牲時,不要皺眉,但我們絕不犧牲得毫無意義。韓將軍,不,韓元帥,您説是不是?”韓歸雁鄭重點頭道:“是!兵者,大凶之器,動則有血光之災!本…帥會因才施用,號令之下絕不可辭勞苦,亦需嚴從軍令,絕不可逞匹夫之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