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泣娘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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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雅瞳始終小口小口吃着,目光瑩然望着篝火陷入沉思…用完了膳,吳徵見祝雅瞳思索不停,一來不好打擾,二來今好幾回沒趣,也實在不敢再貿然開口説話,只怕又傷了她。
這幾來每每不經意間就觸碰忌,再怎麼小心謹慎都躲不過去,祝雅瞳初時還不太在意,現下卻是眼可見地傷了心。
吳徵又是疼惜,又是無奈,更恨自己無法可想。吳徵意興闌珊地先回了中一頭倒在乾草鋪就的牀上,想大睡一頓忘卻煩惱,偏偏睡意全無。
只瞪着眼看着頂石壁,黑黝黝的一團什麼也看不清,就此呆呆出神。不知過了多久,祝雅瞳移着蓮步入內,吳徵猛醒過來,起身道:“娘要安歇了麼?我去沐浴。”
“不忙,娘想和你説會子話。”祝雅瞳淡淡笑着。
雙眸倒映着口的火光,如湖中燃起了一束煙火,美得讓人心動。吳徵心中哀嘆一聲,情知無法避免,只得暗暗告誡自己説話務必三思,今若再次惹得祝雅瞳難過,可怎生得了,無法拒絕,吳徵有些心頭惴惴地坐好。
祝雅瞳目光如炬,怎會不知愛子心中的擔憂與猶豫?可她竟一反常態,有些迫道:“你莫要擔心,娘想與你説些心裏話。你先答應娘,無論什麼,都要老老實實地告訴為娘,可好?”還是無法拒絕,吳徵苦着臉點頭道:“孩兒自會與孃親説實話。”
“乖。”祝雅瞳再次摸向吳徵頭頂,這一下又發吳徵本能的躲避心理,脖子不由縮了縮。
祝雅瞳卻不像從前一樣傷心,依然愛憐地笑着,玉掌一壓追上,輕輕撫了撫道:“先與娘説一説,家中的幾個媳婦兒是怎生好上的?依娘看來,她們各有各的好,又各有各的難處,哪一個都算不上你的絕佳良配。”這個話題讓吳徵大大鬆了口氣!祝雅瞳與諸女都十分識,情路則是一知半解,有些還有成見,今後相處必然也要分説明白。
當即神一振道:“她們每一個都很好,世人看來她們都有污點,可在我看來都是一等一的好女子。娘從前對雁兒有成見。
其實她是個貨真價實的黃花閨女,梁興翰要壓制韓家在軍中的勢力,毀了她的名聲,清白卻被她二哥韓鐵衣保下了,至於那些面首什麼的,全是掩人耳目,配合梁興翰做戲而已。”
“呀…原來如此!倒是為娘小心眼了。”祝雅瞳歉然一笑道:“從前其實娘也有猜測,只是總覺我的好孩兒,怎能娶一個污名在外的女子為,你還要她統領後院,娘心裏總是有個疙瘩放不下。”
“這話我曾與菲菲説過,什麼神仙眷侶之類好聽的,都是外人説的,子卻是自己過的。只要自己過得好,過得舒心,夫美滿和諧,外人説得再多與咱們家何干?有人愛白眼,由他們去好了!”吳徵笑道:“菲菲也是如此。顧師叔其實待我不薄,不過那人有些太過重男輕女,也不知變通。那個…娘也知道的…總之當時孩兒是豪興大發,覺得這天下除了孩兒,沒人能疼愛她,非把她搶來手中不可。
至於對不起顧師叔,孩兒倒沒這麼覺得。還是那句話,世人怎麼想與我何干?他們倆只有徹底拆散了,才是兩全其美的好事。菲菲在顧家煎熬,顧師叔又何嘗不是?”
“嗯,這話確實有理,現下也已證明了這一切。”祝雅瞳讚許地點頭道:“若是讓人知道了內情,定要罵你。可誰又知道,小乖乖是真心為他們好。”
“豈止是罵。哈哈。”吳徵大笑道:“立刻就是豬狗不如之輩了,可是一來咱們不説,二來就算真被人知道了,孩兒不後悔,菲菲也不會。”
“擔當與骨氣才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為娘真是虧欠了崑崙派好大一份情啊!”祝雅瞳慨道:“欒廣江若有你半分,又何至於此…”明知提起欒廣江會惹來吳徵不快,祝雅瞳還是順順當當地説了出來,沒半分猶豫。
吳徵一陣愕然,神情凝重起來,她渴望聽到吳徵的心聲不是玩笑,也不是母親對孩子的要求。祝雅瞳首先這麼做了。
已是表明自己坦誠的態度。心結已係,祝雅瞳正以無比的勇氣與坦然去面對,像她清澈的雙眸,沒有顧慮,沒有猶豫,只有實打實的心裏話。
“他是志在天下的皇帝,哪會顧及這些。”吳徵譏諷道:“什麼名垂青史的英明聖君,連個丈夫與爹爹都不稱職,呸。”
“嘻嘻,就是如此,呸。”祝雅瞳做了個鬼臉道:“且不説他了,湘兒呢?要是尋常人家,就算能接納她做個妾也就頂天了,大多是個隨手可棄的侍婢。娘看你待她倒沒有二致,嘴上雖不饒人,其實她若真進了門,你一樣會好好疼愛她。”
“她呀,呵呵。”吳徵撓了撓頭,皺着眉道:“孩兒有一點與世人大不同,總認為女子與男子並無尊卑之分。
女子雖大多不如男子,也只是身體所限。倒是有些細心活兒,男子大大不如女子。湘兒雖談不上有多愛,既然收了心又是自己人,孩兒難以像雁兒與菲菲,玦兒一樣愛她,總要敬她的。”
“不愛也可以的麼?”祝雅瞳奇道。
“嗯。她比不得其他幾位一樣光芒四,孩兒自是愛她少一些。可她也有可愛之處,平常和她拌拌嘴也是大有樂趣。孩兒並不隨便,既然要了她的人,自然會一般對待。為奴為婢什麼的,若是要如此,孩兒壓就不會碰她。”吳徵肅然道。
“很好,很好。”祝雅瞳目中的笑意越發温潤。她也是女子,深知女子的不易,吳徵這種怪異的行為落在女子眼裏,才是真真正正的可愛極了,她深了口氣,有些羞澀問道:“玦兒呢?娘都不知道她怎地就喜歡你了。”與冷月玦之情當時觸動了祝雅瞳心中最柔軟的部分。吳徵正是從那一刻起才觸摸到她的內心,才知這位明強幹的女子也有軟弱之處。
也正是從那一刻起,吳徵才下定了想要追求祝雅瞳,令她不再孤單,不再受傷害的決心。再次提及此事,吳徵心中砰砰直跳,道:“玦兒厭惡皇城,覺得自己是隻籠中鳥。
當時她自以為要奉命返回燕國,頗有些破罐子破摔,想要從小到大,自己決定一回,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至於為何選中了孩兒,可能在吳府裏新奇的東西不少,加上她又頗喜音律,覺得孩兒與眾不同,有些特別。”自吹自擂,吳徵有些臉紅,祝雅瞳卻重重點了點頭道:“徵兒就是與眾不同,娘一直很驕傲!玦兒的事情,男子大可以提上褲子就不認人,徵兒沒有!又要舊話重提,欒廣江若有你半分,何至於此!”
“那是娘好,孩兒半分不像他,重情之處都是像孃親。”吳徵不失時機地恭維一句,果然讓祝雅瞳喜從心來,又悽然道:“可惜娘終究沒有照料好你,有失身為孃親的責任。
去了吳府之後呀,就滿門心思地想為徵兒尋一門好親事,也好略作補償。盼兒呢?你與她青梅竹馬,本是最好的良配。”
“孩兒從小與她一同長大,連她的名字都是孩兒取的,自是喜歡得她不得了,可是情之一事,孩兒一人説了不算。”吳徵搖頭道:“都以為盼兒待孩兒好。
其實孩兒以為,盼兒還未長大,於情一事懵懵懂懂,未必就是喜歡了孩兒,或許只是將孩兒當作個疼愛她的哥哥一樣呢?孩兒待她只會好,等她長大了,明白了,由她做抉擇才合情合理!”
“好,好,好。”祝雅瞳連聲稱讚道:“徵兒懂事,這樣才是真的喜愛盼兒,為她着想,不過如此一來,娘更不能放過她了,盼兒即使年歲尚幼不比雁兒做事細緻有序,總不能讓個好女娃兒便宜了旁人。”吳徵哭笑不得道:“娘,你這是有些霸道了。”
“娘霸道慣了,只待乖乖徵兒才特別寬容。若是依着孃的子,徵兒看上哪家的女娃兒,娘就是去把她綁了來也不許錯過。”祝雅瞳笑得燦若星辰,一字一句間笑容卻漸漸隱去,凝肅得無法形容,再一字一句道:“娘還想知道…徵兒…是怎麼看待孃的。”一字一句,聲聲發顫,俏臉褪去了血,嬌軀都在微微顫抖。
不僅是祝雅瞳,吳徵也面發白,一頭冷汗刷地冒了出來垂下了頭。萬萬沒有料到祝雅瞳居然當面有此一問,結合此前坦誠相待的先決條件,吳徵該如何回答?
“一切都是孃的錯…”祝雅瞳的語聲猶如夢幻,悠遠而空靈,吳徵偷眼瞧瞄時,只見她目光哀慼,嘴角低垂,正帶着無比的悔恨與難過道:“娘太自私了…
當初不該把你生下來,因為娘心底知道本無力照顧你…徵兒來了燕國,第一面娘就捨不得再離開你,一路跟着徵兒去了大秦。娘太自私了,太自私了…”淚隨語泣,斷線珠串似的從眼眶裏滿溢。祝雅瞳抿着,低着頭,聲若啼血道:“娘真的捨不得徵兒。雖説徵兒在崑崙得以善待。
可是這些本是為孃的責任,娘從你降生起,就什麼都做不到,什麼都沒有做…娘不該這麼做的,可是要怎麼才能離開你?娘也做不到啊…”吳徵的眼淚再也憋不住,泣道:“娘,不怪你,真的不怪你…”此情此景,吳徵心痛亦復茫然,自己到底是祝雅瞳的孩子覺醒了宿慧,還是從外界穿越而來的靈魂。
祝雅瞳滿滿的愛意就在身邊,他猶豫着,茫着,不自覺地捧起她梨花帶雨的嬌顏,替她拭去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