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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萬般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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欒採晴梗着咽喉艱難道:“既然如此,只能以數量取勝!皇兄也已備下預案,屆時皇兄身邊的兩位也會一同去涼州!”

“陛下聖明,當有萬全之策了!祝師妹…罷了,總之公主怎麼説,貧尼怎麼做。”柔惜雪合十行禮,低垂的妙目中水光動,似悽然,似期許,似塵埃落定之後的安詳平和。

“嗯,該當準備準備,不久之後就要動身了…”兩人忽然陷入了沉默,只陣陣山風吹動滿山林木,嘩嘩作響地搖下枯黃的落葉!

“呵嗤…”鬚眉半白的老人擱下掌中狼毫,鼻子笑道:“什麼人在唸叨老夫的壞話?”

“什麼人還敢念爺爺的壞話?”劍眉高鼻的年輕男子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只盯着老人剛揮毫完畢的一幅字目不轉睛。

“那倒未必,背後罵爺爺的人可不少!不過最近天氣轉涼,就算武功深湛也要及時添衣保暖,不可逆天而行。好了你看,爺爺這一幅字怎麼樣?”老人拈着須搖頭晃腦,頗為自得。

雖猜不透老人的年紀,可看他鬚髮半白,面上卻幾無皺紋,雙目炯炯有神,隨意開口卻聲若洪鐘,也知不過三十出頭的面相遠比他的實際年齡為輕。上好的湖紙,得輝閣特製的香墨,都抵不過剛勁有力,劍拔弩張的“政通人和”四字。

年輕人品味良久才道:“爺爺這一幅字似有劍意,也似有畫意。融劍,畫二意入字,水墨明淡,雖是劍拔弩張,可政通人和更需平衡各家,凝聚人心,四字裏頗有圓融。爺爺的筆意又深了!”

“嘿嘿嘿,好説好説!”老人繞着丈許長的書桌轉圈,連連貪看,越看越愛,一顆腦袋搖晃幅度越發大了:“稍有欠缺,嘿嘿,差不多咯,差不多咯。待再完善一點,這一路【紫毫驚風訣】就傳給你!嘿嘿,嘿嘿!”

“多謝爺爺!”年輕人大喜,又道:“孫兒定當勤加研習!也傳授家中兄弟。”

“隨你,隨你!”老人漫不經心答道:“家裏就你對書法一道研究頗深,天份也高。其他人不懂書法,學不學都沒甚差別,學了也學不會。嗯,洛天池的字還寫得有點模樣,你讓他試試,旁的人麼也免廢心思了。”年輕人還待答話,管家的高聲在院外響起:“老爺,陛下請您入宮見駕!”盛都紫陵城,北有降天江行成天塹,支豔陽河穿城而過,哺育了這片富庶之都。比較長安與成都,紫陵城的文風之盛天下無雙!老人評價的“不懂書法”放在別處也稱得上工整端莊,頗有小成。至於城中擅寫字作畫者不知凡幾,坊市間字畫倒佔了小半,天下獨樹一幟。老人穿過寬闊的潤筆路直入皇城,進御書房見駕。

“費愛卿來了?快坐吧。”御書房裏只有兩人,盛皇張安易面目和善,薄薄的角帶笑,可兩條濃眉如青龍盤卧,鼻樑高,不怒而威。

若不是親眼所見,難以相信這位一生不安也不易,處處受到燕皇欒廣江欺凌打壓的盛國皇帝,居然能保養得如此之好。

“老臣來遲,陛下贖罪。”費鴻曦落了座,見另一名股肱重臣花向笛也在場,不由心中一凜。每每三人聚在一處,都有驚天動地的決斷定下,不由他不心驚。

“孫賢志又來了。”花向笛比起費鴻曦就老了許多,眉目一乜,頗為不滿。

“這一回是什麼事?”費鴻曦雖是盛國柱石,卻不需打理政務,消息慢了些。

“會盟,剿滅暗香零落。祝家現任家主祝雅瞳傳來的消息,這幫賊黨居然是前朝餘孽,賊首騎乘的可是豹羽鵟!”花向笛隨手拿起身邊的黃擲向費鴻曦。

“祝雅瞳?這丫頭可是越來越有本事了!”費鴻曦接過黃邊閲覽邊道:“又遣禮部郎中來,這是下的旨意麼?”

“不必管這些。”張安易抿了口茶道:“這裏頭可大有文章。對了,朕依稀記得費愛卿與祝家主有舊啊。”

“見過一回。”費鴻曦收起黃道:“當年她歷練江湖,孤身一人掃了降天江兩岸二十一處匪窩,又挑了七個沽名釣譽的江湖門派世家,依江湖規矩治罪!嘖嘖,案底被她翻得一清二楚,下手也是頗有分寸,就是潑辣得沒人能治啦。”

“哦?”花向笛不是江湖中人,聽了也覺大興趣道:“這些事正巧被您老撞上了?”

“這麼大的事,尤其楚地的別劍門,蔣家,曾家莫名其妙丟了幾條人命,還忍氣都不敢放一個,老夫當然要去看看。

喏,這就看見祝丫頭東奔西走了,她使的天陰門武功路數,又是這般美貌,一猜就是她,想想都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費鴻曦拈鬚微笑,嘖嘖讚歎不已。

“您老和她照了面?”

“沒,老夫也不敢得罪了祝家,只好暗地裏跟着看看。她一路打上門去,宣告罪名,條條明明白白,然後或責罰,或取人命,叫人摘不出病來。老夫也拿她沒辦法!”費鴻曦兩手一攤道:“事情越鬧越大,荊楚之地的門派與世家人人自危,下手段要置她於死地的人也不少,她終於還是在壺瓶山石門派那裏吃了大虧。”

“這事兒我倒知道,石門派一夜之間死了不少耆宿高手,原來還是費老出的手。”

“石門派地處偏遠,在當地勢力極大,地方官兒都敢怒不敢言,作犯科的事情是不用提啦。

派裏武功是極好的,祝丫頭當時武功尚未大成,石門派又連連設了十幾個套子,終於還是落得要與人正面鋒,石門派費勁了千辛萬苦就等這一下,她討不了好去。”費鴻曦唏噓道:“也不對。老夫即使不出手,她也能勝,只是身上就得帶重傷。老夫看她一個嬌滴滴的女娃兒,孤身一人怪不易的,只好出手幫上一幫。

反正石門派那些惡事被老夫知道了,回頭也要治他們的罪。”

“她孤身一人能勝?費老莫不是看她花容月貌,有所偏向吧?”花向笛十分不信,快二十年前,祝雅瞳不過十餘歲還能厲害到哪裏去,以一人之力正面挑戰大門派,怎麼看都是死定了的。

“你是不知道,有錢人懂不懂?那一身奇珍異寶,嘖嘖,雷靂堂的【豪雨香梅】三百兩銀子一管,一掏出來就是五管,眼皮子都沒眨一下就這麼打出去了…老夫看得都

她當年都十一品修為啦,還是十一品裏頂兒尖兒的高手,再這麼不要命的花錢…心疼她?老夫還心疼那些錢呢!你花家生意做得大勉強能花得起,老夫是鐵鐵地花不起!”

“哈哈…”一席話説得張安易都笑起來:“想不到祝家主也是位妙人,巾幗不讓鬚眉!”

“一個漂漂亮亮的女娃兒,家世又是沒得説。不在家裏養尊處優跑出來闖江湖。

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冒了多少風險,闖了多少生死關,老夫是不明白為了什麼這般作踐自己。”費鴻曦慨着往事道:“幫了她還惹來一頓白眼數落。老夫當時就想,這丫頭往後哪家男子能管得了?

這不,年紀也不小了不嫁人,回頭燕秦大戰之前,人家已把祝家的家主之位拿在手裏,無論身份還是武功修為與老夫平起平坐。今後再見面,也就稱一聲前輩罷了,真動起手來,老夫也不知道還打不打得過…”

“費愛卿功力深,祝家主畢竟還差了火候,當是比不過的。”

“比武老臣還有幾分自信。若是生死相搏麼,嘿嘿,除非花家肯掏錢,否則老夫這條命要代在她手裏。”

“哈哈…”張安易豎起一指對費鴻曦連連點着,搖頭道:“會盟啊…朕説裏頭大有文章!昔年臨朝坍塌時曾有這麼一件事…”張安易將其中細節分説清楚後道:“欒家的賊子忍不住了,可見大限將至。他自己若不是心知肚明,不會這麼心急!涼州會盟必然攪動風雲,朕就希望越亂越好,才能從中取事。

祝家主這等人才,若能見上一見就好了,費愛卿,朕的意思請你想方設法送達…也希望聖傑能明白…”

“老臣領旨,陛下放心,早已備下了道路。”説起被軟在長安的質子,御書房裏沉默了下來。

會盟之事,以盛國所處的身份地位,再派任何人去都無用。派能人是送羊入虎口,説不定又給扣下,派個無用的傢伙空費糧米,去的只能是質子張聖傑。

“殿下雖在長安受苦,但他心智極堅,能忍常人所不能忍。雖往來書信裏隻言片語都透不出來。

燕人懼怕殿下通風報信,還將書信只依意思,另寫文字表述,改得面目全非,不過以殿下的聰慧,當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陛下還請暫且忍耐不必擔憂,即使來往消息斷絕,哪一回到了最後殿下不是辦得妥妥當當?”花向笛寬道。

“嗯。”張安易閉目靠上椅背道:“朕知道的,朕忍了一輩子,還有什麼不能忍?朕被他欺凌了一輩子,怕他,真的怕他!

聖傑在長安定然也是戰戰兢兢,朝不保夕,但朕相信聖傑與朕一樣,雖怕,卻不會什麼都不做!欒家只是一干竊賊,朕…會反抗的!”

“嘖,你看看你,好端端地提這些幹什麼?”費鴻曦埋怨花向笛道:“這些事誰不知道?”主弱如此,臣屬依然忠心耿耿,君臣之間似乎有一條奇妙的紐帶,維繫着彼此的信心與信念。

“無妨,沒有什麼不能説的。”張安易睜目笑道:“聖傑為國受苦受難,朕也只能再為他做一件事了。”

“陛下,保重龍體啊。”費鴻曦愁眉不展,至此再不見瀟灑,萬般凝重,雙目裏已有淚光,花向笛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