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實則足底牢牢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也沒什麼,人生而不公,有人出生就舉着金飯碗,有人出生就是泥腿子。貨郎憑自己的勤勞與本事討生活,本就是值得敬重的事情。
而且,我也沒説錯呀,冷師姐是長得好看,那貨郎一輩子沒看過如此美麗的女子,一時失魂落魄也屬平常。不是敬平民,而是努力生活之人都值得尊重。至於那位儒生,呵呵,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仗着天生聰穎與良好家世飛揚跋扈,我非不敬儒生,單單鄙視他而已。
身份沒什麼可敬可鄙的地方,人才有。”
“恩。”我説了半天你就回個恩?我去,吳徵略鬱悶,聊不起來啊。冷月玦偶爾忽閃了下目光又迴歸空靈,心中卻不斷嘴嚼着吳徵那句前所未聞的話:努力生活的人都值得尊重。越品越覺得有味道。
兩人各有心思,説完後又歸沉默無言,轉完了南城冷月玦才道:“成都可有溪?”
“有,浣花溪最好,我這就領冷師姐去。”相處了小半兩人之間話雖不多,也略有絡起來,吳徵陡覺原來冰娃娃也不是從裏到外都是冰山一塊,也有自己的喜好,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譬如方才那幅糖畫她一定喜歡,否則不會付上一兩銀子平白被當冤大頭。譬如城裏的小吃她每樣都嘗上一點,有幾樣卻不是嘗上一點便罷,而是慢慢吃了個乾乾淨淨。細微之處見真章,是人就有自己的心思,只是等閒難以捉摸罷了。
有了這個發現,吳徵心神一振!今可不算個好差事,人總得給自己找些有趣的事情做,尤其更該苦中作樂。
比之前世的浣花溪只是一條小溪不同,這裏的浣花溪可是個有名的好去處。三丈寬的溪面碧波如玉,溪經過北城處還有一片小湖泊,夏的時光裏荷花開得正盛。
荷花喜熱,當世沒有合適的栽培技術是以如長安城便養不活,吳徵領冷月玦來的正是這一片荷塘。碩大的花瓣如玉琢冰雕,只在頂端有一點或紫或粉的初紅。大張如綠傘的荷葉與花莖何其亭亭玉立?
尤其成片的荷塘被和風送來清香,花與葉如接天際無窮無盡,此時一同隨風搖擺嫋嫋娜娜,令人心曠神怡。冷月玦仍是淡淡的神情,可前所未見的美景卻讓她美眸中忽閃着異樣的光芒,時不時還了鼻子一嗅暗香。
荷塘邊停了許多采蓮的小船,吳徵借了一隻率先跳上,一撐船槳將槳頭在潭底污泥裏穩住船身道:“冷師姐,請上來。”小船僅能兩人同乘,固然是吳徵刻意的,與美人遊湖是件樂事,隨從們就在岸邊等着吧。
冷月玦雙足一點輕飄飄躍起,卻落在吳徵身後道:“我來划船。”
“額…冷師姐會划船?”
“幼時試過,不太會,你教我。”
“昂?哈哈哈,我沒劃過,不會!”吳徵兩手一攤一副光的模樣,形勢極度尷尬,卻實在讓人覺得好笑更多些。冷月玦眼角又泛起笑意,下巴一揚示意吳徵去坐下,自顧自地搖起槳來。雖不明技巧,但冰娃娃內功深厚,隨手一扳也劃出好長一段距離,小船快速向湖心遊去。
冷月玦搖起槳來輕鬆暢快,片刻後便停在一處蓮葉成陰,只在縫隙裏偶有陽光灑落的花叢間。塘底雖多污泥,水面卻清澈見底,莖處大大小小的魚羣正互相追逐,覓食嬉戲。
冷月玦學着吳徵將船槳入泥中定好船身,攪渾了小片水域,此後便坐在船尾不言不語,不知是在自得其樂還是放空心靈。
“若是哪個漁家女長成你這般模樣,泛舟溪上時也不知要惹來多少是非。”吳徵坐在船尾,景緻幽深之所帶得此前有些紛亂的心緒也平靜下來,關注點便落在船尾麗人身上。小船水,菡萏傘葉,加之那位玲瓏緻的小小美人兒,一切如在畫中。
一個靜坐就去了個把時辰,夏季天氣多變,方才還是萬里無雲的晴空頃刻間濃雲密佈,悶雷滾滾,眼見一場暴風雨將席捲而至。冷月玦似被雷聲從遐思中驚醒,抬頭望了望天向吳徵道:“我們能不回去嗎?”
“冷師姐説了算。”吳徵哭笑不得地點點頭打望四周,此處荷葉又高又大,若是和風細雨甚至都落不下來,只是夏季雷雨往往帶着狂風,自己濕了也就濕了。
冷月玦若是濕了身…呵呵。看她除了武功旁的什麼也不太上心的模樣,怕是不曾考慮到這一點。
“我們過去些。”吳徵朝東北角荷葉至為茂密處一點,指引冷月玦劃去。途中吳徵又選了六片特別碩大的蓮葉隨手劈落,待得冷月玦停了槳才遞上三片道:“一會的雨怕是小不了,用葉子擋一擋。”荷葉如傘,莖稈也被吳徵取得如傘柄長短。
此地本就是荷塘裏遮風擋雨的好去處,以兩人的武功有了三張荷葉再做遮擋當不是問題。話音剛落,忽然霹靂一聲,一道雪亮雷霆彷彿劈裂了長空,瀑布般的暴雨瓢潑而落。
雨急風狂,荷葉們挨挨擠擠像被掀翻了。天地異象之雄奇令人驚歎,冷月玦風而立衣袂被吹得烈烈狂舞而渾然不覺,似在狂風之中肆意放縱!
薄薄的夏衫被狂風颳得緊貼玉軀,只見脯上兩團一掌可握的美蕩起陣陣,隱約可見頂端兩點尖翹。
一雙玉腿渾圓筆直,竟讓小小的身軀顯得格外修長。潑剌一聲,頭頂兩片荷葉盛滿了雨水終於受不住重量一同歪斜,向冷月玦頭上傾倒下兩簾瀑布。
冷月玦雖似神遊方外,實則反應神速,她右手一撐傘柄着水柱而上,小手一旋傘柄轉開水花,周身處像開了一片雨簾。
頭頂的水柱傾瀉將盡時,冷月玦停下旋轉,心神專注地持定傘柄不住前後左右微調着方向,將一蓬水柱盡數接在傘葉中。略作適應一番,雨水在荷葉上左右滾動如巨珠,卻始終落不下來。
冷月玦忽然展顏一笑,手中方位一變,右手荷葉向左一傾,如仙子倒酒,一蓬甘全數落在左手平舉的荷葉上,一滴不曾遺漏:“比一比誰接的多。”這一手功夫不僅好看的緊,還堪稱細緻入微,妙到毫巔。吳徵笑着點點頭道:“好啊!”也用與冷月玦相同的方式接存掉落的雨水。莖稈雖韌但不算堅硬,荷葉雖圓也不規則,且僅有中央處的一小碗能存蓄,要將雨水接穩接牢遠比想象的還難得多。
稍有不慎一旦荷葉傾斜,那就覆水難收再也救不回來,還不説右接左存分心二用,哪一處都出不得岔子。吳徵通《道理訣》,內力控制也是極為準,但要想冷月玦般做得姿勢那般好看則勢所難為。
他一時也為豔光所攝,一邊接雨存,一邊貪看佳人風姿。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兩炷香時分後便雲收雨霽,陽光下,天地間似起了一片霧濛濛地氤氲紫氣。
荷葉上的雨水珍珠般晶瑩剔透,像頑皮的孩子在葉面來回滾動,卻始終不出冷月玦所掌控的範圍。吳徵哈哈一笑拋落手中荷葉道:“不必比啦,冷師姐這一手功夫比我高得多了。”冷月玦也拋去荷葉眨了眨眼道:“小巧功夫算不得什麼。”她雙足在船尾一點飛身而起盈盈落在一面荷葉上,微風輕拂,嬌小的身姿也似憑虛御風,隨着荷葉擺動。
都説雨後荷花剛承上天恩,鮮豔明媚嫋娜多姿,更是清香無比,故有夏雨清荷凝香的一句絕贊。
可這嬌小的身姿似將灼灼蓮花,田田蓮葉全數比了下去,從吳徵的視線望去,冷月玦一席白衣,一身玉膚,彷彿從清荷中長出的玲瓏人兒,雨後天邊的一座虹橋正為她而設,美得如夢似幻。
“月玦醉心武學一道,此生別無他求。故於長安,晨於尊府皆錯過機緣,月玦請吳師兄賜教。”
“風含翠筱娟娟淨,雨裛(yi,第四聲,沾濕的意思)紅蕖冉冉香。冷師姐,人生在世可不僅有武學一途。”吳徵躍在一片荷葉上道:“請冷師姐賜教!”這一陣終是躲不過去,遲早要打,在此地打總比在崑崙與天陰前輩們面前打影響要小得多。
只是吳徵心中暗笑:小樣兒,早把你看穿了,裝着一副什麼都不在意的模樣,實則心裏洶湧澎湃,什麼都好奇,什麼都想知道,什麼新鮮的東西都想嘗一嘗!
外冷內熱説的就是,不知道還是不是內媚?啊喲,罪過罪過,人家是燕國未來的太子妃,還是離得遠一些莫給自己惹什麼麻煩才是!***荷葉搖擺不定,連清積得多了都存不住,何況是成年人?冷月玦身嬌體輕自是佔了大便宜,站在荷葉之上渾不受力似的搖搖擺擺。
看着隨時都要跌下,實則足底牢牢,似與荷葉融為一體。比武較技之事原本不分場所,輕功也是武學中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沒誰規定不準使輕功的。吳徵輕功亦是一大絕活,但比之冷月玦一身上天賜予的好身子就差了不少。
他足下的荷葉紋絲不動,彷彿一面鐵旗釘在了污泥裏,穩如泰山。可比之冷月玦的輕若無物渾然天成,刀劈斧鑿的刻意痕跡就太過明顯。
“冷師姐好輕功。”吳徵由衷讚了一句!天陰門的輕功之學恐還在崑崙派之上,祝雅瞳施展的魔劫曇步較之崑崙派的青雲縱便要高上一籌。
加之天陰門俱是些身體輕盈的女子,於輕功一項上更俱先天的優勢。吳徵自幼最下苦功的便是輕功,如今立在荷葉之上竟然心中打鼓。最具信心的一項被人比了下去,微覺忐忑也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