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配合更加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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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琴音化風中亂舞的飛禽為間關鶯語,解深處的盪暗為錯落溪聲,直令人有盪滌心靈之。冷月玦面越發凝重,足下步伐加快簫音急速起落不定,碧山暮秋雲數重般壓抑不定。
她前番失勢,曲調為陸菲嫣所掌控,此刻竭力想離陸菲嫣所奏出的樂曲,反客為主。陸菲嫣閉上星眸全然不為所動,指尖隨意揮灑琴音一派海闊天空,如浮雲一般瀟灑飛舞。
無論冷月玦曲調如何變化,她略作合之後又將調子帶回。又奏了片刻,陸菲嫣忽然手掌急畫,琴音如裂般一聲大響戛然而止。琴音停,簫音也休。冷月玦騰騰騰退了三步,面越發白皙,她抿了抿瓣道:“多謝陸前輩手下留情。”
“沒有。咱倆樂藝難分高下,我只是佔了內功更深的便宜,而且…你現下的心境紛亂可遠沒有我的平和。”陸菲嫣一言至此,忍不住瞟了眼吳徵,琴音能如此,無不因為這個男子給她帶來的安寧。
餘人皆鬆了口氣,變了面的可不止冷月玦一人,韓歸雁,瞿羽湘與顧盼均是如此。樂曲中的魔力極為神奇,融入內力之後更是殺傷力十足,三女運功相抗甚是辛苦,尤其顧盼連鼻之間都冒出一層細密可愛的白汗。
“多謝陸前輩指教!”冷月玦欠身一福,倒沒有敗陣的氣餒之意,只是目光有些放空不知在想些什麼。
“得蒙仙音三生有幸,陸師姐傷勢痊癒更是可喜可賀,不知…”
“且慢!”柳寄芙話語未完已被吳徵出聲打斷,他連連拱手作揖告罪道:“得罪,得罪,只是在下聽聞天人之作實在心癢難搔,柳前輩,得罪。”柳寄芙顯然要挑戰陸菲嫣,吳徵則同時靈光一閃想到個絕妙的法子化解眼下的尷尬,當然容不得她説下去。
“師姑,冷師姐,兩位的樂藝當然令人歎為觀止。簫聲如松風九成引鳳凰來儀,琴音繞樑三,這個這個,餘韻不絕!我年前恰巧偶得一曲仙樂正需琴簫合奏,遍尋坊間難尋樂師演奏一直引為憾事。
不知兩位可否試奏此曲,一平生之憾!”主人發了話,還這麼客氣,要求還有理有據,柳寄芙自然不好掃他的子。吳徵有所求,陸菲嫣自無不可,只是奇怪地瞪了他一眼,念及這位所學龐雜的怪才也不敢不信。
“聽聞陸前輩曾奏過一曲《怒江灘》正是吳師兄所譜,奴家也一向極喜。吳師兄若有好曲子萬萬不可藏私,奴家願與陸前輩同奏。”
“嘻嘻,真好!我也想聽!”祝雅瞳難掩對多才愛子的得意歡喜之,也是一言為此事敲定下來。
這樣也行?真的行!冷月玦讓人有些捉摸不定,吳徵還怕她不答應,鬆了口氣忙道:“諸位還請稍候,師姑,冷師姐,還請兩位借一步説話。”吳徵神秘兮兮地領着二女入了屋,前後足有小半個時辰才又出來,陸菲嫣落座後搭好勢子,向冷月玦投去目光道:“先試一試?”
“陸前輩請!”冷月玦點了點頭將蕭口貼上瓣等候,目光中異彩連連,顯是這首曲子讓她心下喜愛。
“錚錚錚”三聲琴絃劇顫起音,陸菲嫣左掌同音連連撥,由緩至急,單調而漸促的曲調並無重複與焦躁之意,卻將聽客的胃口都吊了起來。
起音便如此不同凡響,不懂音律者也覺極為悦耳,正當眾人迫切想聽一聽接下來的調子會是如何動聽之時,陸菲嫣懸着的右手終於落下。左手仍以勻速撥動着同一個音聲,右手則以勾挑之法一指一指“噔噔噔”地彈出變幻無窮卻極為好聽的曲調。
琴音發出甚疾,如清風呼嘯過茫茫草原,又如廣闊海面之上海風捲起花,在場聽客無不到一股瀟灑天地,出塵俗的雅緻之意。
陸菲嫣節奏忽變,右手三指幾在同時改挑為撥奏出三音之後,簫音響起,在琴音斷絕的間隙裏做了主位,正合此前琴音曲調,只是到了尾音處卻是悠揚數轉,與瀟灑蒼茫之中注入一股平和安寧。清幽的簫音並非喧賓奪主了琴聲。
而是恰到好處地混入琴聲之中,在間隙裏幫着琴聲做了段極為默契的圓場和音。旋即簫音嫋嫋漸隱,琴聲再度大作,陸菲嫣右手撥琴絃之速令人眼花繚亂,掌面幾乎不離琴絃,無論勾挑還是撥動均在手掌遊移之間完成,不僅發出琴音如珠落玉盤悦耳動聽,連動作也是優雅好看之極,這一手撫琴手法極難,吳徵曾給起了個名目叫“石上清泉”明月松間,溪水漫過巨石淌,薄薄的水面甚至難以淹沒足面,陸菲嫣這一手神技可不正合石上清泉之意。
一段曲調彈完,琴音聲漸弱而簫聲轉強,主次變換。比之錚錚琴音,吹出相同曲調的簫聲更加清越悠揚,同樣的曲子又有不同的受。結合此前以琴為主之時,彷彿兩位喜好樂律的知好友正以樂為言,一問一答,一唱一和。冷月玦星眸半閉。
除了按住簫孔的六指不斷又抬又落之外,整個人完全靜止,恰似一座緻到極點的美人玉雕。
她運起內力,吐息準悠長,竟不需換氣,中間無半分斷絕地一氣將曲子奏完,這又是她自家的絕學“天行時氣”了。
琴聲雖弱不使斷絕,在簫音間隙裏做着雅緻的和聲。奏起琴簫之音的兩人彷彿正慢慢走近,漸至比肩而坐,把酒言歡。二女配合極端默契,主次各自變換之後,琴簫聲同起合在一處,每個聲音均極盡變幻繁複無比。
可和在一起又顯抑揚頓挫,悦耳動聽得讓人一身孔都似在大聲歡笑,簡直令人蕩氣迴腸。彷彿大山之中一派光風霽月,隱隱然間心中雖有酸楚,此刻卻塊壘盡去,臆舒暢。直至餘音嫋嫋收於無形,鳥鳴之聲忽然大作!
“這叫什麼曲子?”祝雅瞳的疑問亦是諸人心中所想。吳徵愣愣地環視庭院四周停滿密密麻麻,正在起此彼伏一展歌喉的鳥兒,奇景之下哽了哽喉嚨艱難道:“節奏放緩叫《清心普善咒》,奏得快了叫《笑傲江湖》!”
“《清心普善咒》?原來是曲佛樂,怪道令人心湖安寧,波瀾不驚…”柳寄芙驚歎之中,索雨珊與姜如這等落髮修行之人已雙手合十低佛號。樂曲之撼動人心,一致如斯。
“吳師兄可曾寫得有詞?”
“有一首,寫得不登大雅之堂。可是兩位奏得如此仙音,着實有些忍不得了,古調雖自愛,今人多不彈。為君投此曲,所貴知音難。兩位這一曲奏得當真是…當真是…我,我也説不出來!”
“好一句所貴知音難!”祝雅瞳神采飛揚道:“快唱,快唱!仙曲自得佳詞相伴!能讓你詞窮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我一定要聽!”
“勞煩師姑與冷師姐!”吳徵拱手作揖後亦站在場中。琴簫之聲又起,吳徵來回踱步,恰似打着節拍唱道:“觀山水浩淼,我自與風醉倒。
和一曲琴簫,何須管心寂寥。花漫開不了,碧空月已高。信步林陰鳥啼聲,青山隱隱溪水迢迢,風開一樹醉桃。逢秋傷枯葉,江湖落拓多少。
沽半壺殘酒,何須為風月擾。目空一切逍遙,秋盡草未凋。對酒當歌生幾何,人浮於事強顏歡笑,何若鄉音媚好。”吳徵歌藝不突出,可內功深厚,發音時氣沉丹田,中氣十足。
且歌詞雖是自家胡拼亂湊,倒是心中所望,極切曲中瀟灑之意。一曲歌罷説不上好聽,甚至有些埋沒了陸冷二女的琴簫之音,可曲調中的意境卻是揮灑得淋漓盡致,天衣無縫。
“我唱得不好,他若有出的優伶,讓她再來唱定然要好上許多。”吳徵搖頭嘆氣,大為可惜。
“吳師兄唱得好,好極了!”冷月玦忽閃着眼眸,不知何處正觸動了她的心田。***吳徵來的那個世界裏,曾有記載“海州言鳳現於城上,羣鳥數百隨之,東北飛向蒼梧山。”尚未探明自然科學的世界裏,常以臆想中的神獸作為祥瑞之兆,吳徵向來也是當做故事看的。
不想今當真見着百鳥齊鳴的奇景,當真是目瞪口呆。望一眼枝頭上大大小小,羽繽紛的鳥兒,再看看場中演出仙樂的二女,不由生起“百鳥朝鳳”之。
陸菲嫣風姿絕世,冷月玦向傳燕國太子有意納其為妃,讚一句“鳳”並不為過,而羣鳥和鳴,聲若八音之奏,可不就是古書中所言的百鳥朝鳳麼?
“可惜!啊,也不可惜。”冷月玦握着“玉滴”負手後背,仰首望天喃喃自語。先是嘆息了一口氣,恍然大悟時又不由失笑,冷冰冰的少女陡然間出轉換極快的神情,倒有風吹破冰湖那一刻的俏麗與令人動容之美。
“《清心普善咒》!好一首心境似水觴之曲,你若有現下的心境,方才未必輸了給我。”陸菲嫣手按琴絃不忍放開,雙目離大有回味無窮之。
“恩,能多堅持些時刻,所以可惜,只是終究要敗的,所以也不可惜。”冷月玦又伸手將玉簫在指間盤旋數轉,舞起呼呼風聲道:“陸前輩,方才晚輩存了一較高低之心,接續轉折之間有時急了有時緩了,着實污了雅緻之音。
晚輩請您再同奏這一曲如何?這一回咱們奏《笑傲江湖》!”
“正有此意。”在座對聲樂之學大多都是外行。曲子好聽,奏曲之人技藝高妙固然懂得,可細節之間則難以分辨。
不想冷月玦竟言此前所奏瑕疵不少,現下再奏一回自然曲調更加純,配合更加默契,聞言無不神一振。琴音忽起,鳥鳴聲驟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