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腦子卻不含糊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羅大善人的女兒無故失蹤遷延久,至今府衙找不着人!百姓們亦知張大人為此事勞心勞力廢寢忘食,心懷念。亦知府衙急缺人手,老朽時常提醒百姓多加留意,為大人分憂。數前浣花樓裏有一女子進出,百姓認得正是羅大善人家的千金!
羅大善人前往浣花樓討要被趕了出來,本約定今晨一同到府衙鳴冤,不想昨夜羅大善人被歹人闖入家中毒打,躺在牀上氣息奄奄。草民氣不過故擊鼓鳴冤,還請大人為萬民做主!”朱植一口氣説完,急怒攻心,憋得滿面通紅,咳連連。
“什麼?”張六橋一張紫膛臉猶如褪去了血有發白。羅大善人家境殷實,卻也是平民出身,不懂內裏的一些道道實屬平常。
可聽人幾句傳言便敢去浣花樓這種地方要人?他還沒那麼愚蠢!背後有些什麼彎彎繞繞,張六橋看慣了風雨哪能不知!一想到其中的隱秘,張六橋背後幾乎全被汗水打濕,吳大人的膽量當真是包了天了。
行事更是奇招迭出,這麼多平民百姓來此請願,便是文毅也不敢直接對着幹,若是坐實了浣花樓這一回怕是要倒大黴。
只是吳大人憑什麼就認為羅大善人的女兒就在浣花樓?那些人不是蠢蛋,劫了北城百姓的女兒,就安置在北城的青樓裏接客?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見張六橋猶豫不定,朱植又急道:“張大人還在等什麼?莫非這麼多百姓在此,都在睜眼説瞎話嗎?張大人若不能決斷,草民要求見吳大人!”説着又要起身跪地。
“朱老丈且慢!此事事關重大,本官一時做不了主,吳大人又有要事在身,只怕要等他回來才成。”張六橋退縮之心更甚,他向來做事尋求穩妥,實在被吳徵的天馬行空搞得怕了“吳大人有要事?有什麼要事?除了上任頭兩天,何曾再見過他?”朱植動得音調高了幾度:“聖上旨意讓吳大人任北城令,怠慢公務不説,發生天怒人怨之事依然人影不見,又不能為民做主!草民心寒啊!”
“朱老丈莫要心急,我家大人自上任以來,無時無刻不為此事殫竭慮,現下確有要事在身並非怠慢公務。
且大人臨行前曾囑咐府衙事務皆由張大人酌情處置,也不致誤了事。”戴志傑連連拱手作揖,姿態放得極低,不住以目視張六橋道:“張大人,事態緊急,若是通報吳大人恐耽誤時辰。還請大人早做決斷。”
“你…你…”張六橋血湧上頭。戴志傑是吳徵的師弟,連來又在府衙幫忙處理公務,整個北城還有誰人不知?他説出來的話自然沒有信口雌黃的!如此説來,怠慢公務的不是吳徵,倒是張六橋在推責任了。
羣情沸騰,張六橋在北城的名聲威望素來甚佳,百姓雖看他的眼神變得異樣,一時倒沒有口出不遜之言。
“張大人,早做決斷啊!”
“羅大善人於我等有大恩,豈能見他女兒淪落煙花之地慘遭侮辱?”等等言語倒是此起彼伏。
“諸位稍安勿躁,此事事關重大,且容在下與張大人稍作商議。”戴志傑又是團團一揖,不容分説拉起張六橋便向後堂走去。
張六橋百般不情願,可再呆在公堂裏只怕多年的名聲要毀於一旦,只得隨着戴志傑走去,心裏恨得牙癢癢又不敢表現出來,憋得甚為辛苦。陸菲嫣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暗贊戴志傑對局勢的把握與節奏的掌控着實已做到了最佳,便是吳徵在這裏也不能做得更好。
有戴志傑穿針引線,張六橋從踏入北城府衙的一刻起便已入彀,現下是逃也逃不出去,只能乖乖就範了,陸菲嫣深了口氣,弟子們的表現已足夠出,接下來,該當由我控制局面了!
“戴公子,你可是坑慘本官了。”張六橋又急又怒,索背過身去,只怕再多看一眼就要控制不住動手。
“張大人先消消氣!”戴志傑笑呵呵道:“大人只見晚輩孟無禮,可謂一葉障目。豈不見民心可用?”
“嗯?”一句話點醒夢中人,張六橋腦中飛轉!從攛唆羅大善人開始,要短時間內掀起這麼大的場面,基尚淺的吳徵可做不到。背後怕是不僅有高人指點,只怕這位高人已然下場參與其中。
京都守備文毅向來是聖上的寵臣,雖有種種緣故未得高升,可在成都城裏經營多年哪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吳徵年紀雖輕,行事慣常都極顯老成,若無大的把握不可能輕易動手。一念至此,張六橋忽然想起楊宜知的那句齊天鴻運與順勢而為,一顆不安的心忽然燥熱起來!
“戴公子,此事非同小可,本官既要參與,需得明瞭來龍去脈,還請公子指點!”後退已無路,張六橋橫下一條心之前尚須加上最後的一塊砝碼。
“不能説!”戴志傑笑着搖頭道:“張大人也最好莫要知道為好!只需將眼前的事情辦好,吳大人自然不會虧待!”張六橋臉忽青忽白,盞茶時分才狠狠揮了揮拳頭道:“幹了!列祖列宗在上,還請保佑金刀門渡過此關!”
“張大人請!”戴志傑微微一笑,抬手虛引。
“瞿捕頭!”張六橋重回公堂,一把抓起吳徵公案上的令牌道:“吳大人委託本官主理府衙事務,羅大善人行善積德,此案不能坐視不理。本官代吳大人命你帶上捕快,本官要親自搜查浣花樓,審理此案!”
“得令!”瞿羽湘早已吩咐捕快們整頓停當,心中也不由不佩服吳徵準備充分。如今關鍵的一環起民憤與讓張六橋主事北城府衙均已辦到,成都城裏的事情算是成了一半。不知道雁兒那邊如何了?韓家三兄妹一同帶兵征討,該當是十拿九穩!
瞿羽湘望了望遠處的天空,暗道:“雁兒,京城裏的一切,我會為你打點清楚,待你凱旋歸來!”張六橋讓衙役們組織民眾,跟隨他前往浣花樓。
穿過北城街道,不時有百姓詢問清事情經過自發加入隊伍,此刻張六橋已是破釜沉舟,心情大異之下,反倒希望加入的人越多越好。浣花樓地處鬧中取靜之所,經過了一夜的繁華喧鬧,清晨正是最安靜的時刻。恩客與子們宵一夜,大都倦極而眠。
張六橋與瞿羽湘當先而行,背後跟着呼啦啦足有不下五百名百姓。不時還有百姓喊着“昭雪沉冤”
“懲除惡”的口號,引來陣陣齊聲大喊的呼應。
見吳徵準備得如此充分,張六橋的一切顧慮煙消雲散,有生之年能幹上這麼一票大的,從前想都不敢想。張六橋頗有熱血上頭,意氣風發的豪情。浣花樓正門雖開,人丁卻少。幾名來送往的龜公與惡行惡相的護院狐疑地望着人羣由遠及近。
終於確定了來人目標是浣花樓,頓時慌亂起來,幾名龜公飛也似的跑去稟報,護院們則排起了人牆大聲喝止:“且住!你們要幹什麼?”
“本官奉北城令吳大人之命緝拿案犯,敢阻撓者以從犯查辦!”張六橋一亮令牌,手一揮命瞿羽湘動手拿人。護院們在浣花樓地界裏還沒吃過虧,大部分雖不明靠山是誰,也知來頭極大,素來無法無天慣了,見狀紛紛舉起手中長,只是面對官差多少心中有些惴惴,不敢貿然出手。
捕快們雖着公服,人數卻少的多,北城府衙可不比進斗金的浣花樓財大氣。圍觀壯行的百姓見衝突一觸即發,大都沒見過這種場面,心驚膽戰一時聲息全無。
兩邊劍拔弩張,卻頗有雷聲大雨點小的意味。張六橋眼觀六路,見戴志傑左顧右盼,似在等待着什麼,心中明鏡兒一般,只是將一堆阻撓官差該當何罪的套話反覆喝罵,也看不出強來動手的意思。
“住手!”浣花樓裏及時傳來一聲大叫,一名錦衣華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來,雙掌揮舞照着護院們一頓耳光喝罵道:“不開眼的狗東西,怎敢對張大人不敬!把手上活計都給我放下。”男子教訓了一通,又對張六橋見了個大禮謙卑道:“下人不識好歹,張大人萬萬恕罪!快快有請,草民親自給大人斟酒賠禮!”
“本官懶得與愚民一般見識!”張六橋冷冷哼了一聲道:“齊掌櫃,本官今接了一樁案子,浣花樓有拐賣良家民女,作惡傷人之舉!本官賣你個面子,還請讓個道,容本官搜查一番!”中年男子姓齊,在文毅旗下的產業裏打點事務,恰巧行七,人稱七掌櫃。
在平民看來就是個店掌櫃,但稍有門路者都知曉他的身份。換了平張六橋也只能客客氣氣的,齊掌櫃聞言也覺微微錯愕。
“大人是不是搞錯了?浣花樓開在天子腳下,向來奉公守法,哪能做出傷天害理之事?”齊掌櫃拖延着時間,他被從夢裏叫醒,腦子卻不含糊,一聽就知其中有門道。除親自出來阻住官差之外,報信者也一同派遣出去。只需文大人知曉此事,自能妥善解決。
“是奉公守法還是藏污納垢,齊掌櫃説了不算,本官自當親自搜查審理,方才做得數。”張六橋依舊寒着臉不講半分情面:“齊掌櫃,還請讓個道!”
“張大人!”齊掌櫃知無法善了,壓低了聲音湊近道:“還請給幾分薄面,否則文大人處在下無法代!若大人發起怒來,在下怕是要屍骨無存了!”齊掌櫃屍骨無存,張六橋又能好到哪裏去?不過這位七品主簿今不知哪來的底氣,一膛道:“本官以律辦案,便是在金鑾殿上,本官也是這句話!”兩邊嘴炮放得震天響,你來我往看着好不烈,卻都保持着剋制,直到一名穿着布衣服,相貌平實的男子挨近戴志傑身邊低言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