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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臉上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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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燕國陛下賞賜的名紫葡萄,在川中亦名草龍珠。至於這瓶中麼,便是紫葡萄所釀的美酒,酒紫紅澤豔麗美不勝收,以夜光杯飲之不僅可聞其香,可品其味,更可觀其,可謂香味俱全。

下官還曾送過霍大人兩瓶,霍大人怎生忘了?”

“啊喲?”霍永寧一拍手掌做恍然大悟狀道:“原是此物,吳大人送的美酒一向公務繁忙尚未飲用,倒顯孤陋寡聞了。”尼瑪…老哥穩,你這慌撒的比我高明多了。

魯仲文想再找你發難也連個都問不出來,想刁難也沒得搞頭了,吳徵心中點贊又道:“不知年生樓裏可有冰塊?此物以冰鎮之,滋味更佳!”他説的頭頭是道,當世也沒有冰鎮的飲酒之法,魯仲文心中驚異卻無法辯駁索道:“吳大人所言有趣,來,諸君一同如此品評如何?”喝了原温酒,年升樓又迅疾取來冰塊在一隻大桶裏裝了,將酒瓶封好沉入冰桶中,不多時再取出分發,試飲之下果然風味更佳。吳徵微笑道:“下官甚好舞文墨,世間也薄有聲名。曾對此酒作詩一首,還請魯大人指點。”

“吳大人有大詩才,本官洗耳恭聽。”事態迅速失控,魯仲文一時沒有辦法只得順水推舟。

“葡萄美酒夜光杯,飲琵琶馬上催。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吳徵朗朗念出抄襲詩篇,微微一笑拱手告退。霍永寧頻頻點頭率先撫掌大讚:“好詩,好詩!當真是超羣絕倫,吳大人了不得!”他心中自也備下了一套説辭,可吳徵此時的應對極為巧妙,先將葡萄説個底兒掉,一首詩不僅華彩繽紛,更是極為應景。

其中的豪氣聽的人熱血沸騰,至於其中深意,完全可代大秦對這一場紛爭做出強有力的表態…涼州,還來!魯仲文捋須道:“英雄出少年!來,美酒當前,佳作以佐酒,當為人生至樂!”此後的酒宴只剩賓主盡歡,再未提起兩國紛爭之時。秦國口頭上佔了上風自然見好就收,燕國則暗藏機鋒也不好鋒芒太,眼下的局勢和平收藏當是兩國都可接受的局面。今槍舌劍毫不亞於刀光劍影的兇險,崑崙派的門人雖因沒有官身上不得頂層。

但以他們的修為耳力自是聽得一清二楚。霍永寧與龐頌德兩位大人能在盛國太子張聖傑突兀殺出時應對得體不落下風,着實令人驚歎,而吳徵又在關鍵時刻了一手大出風頭,整個崑崙上下皆與有榮焉。

林錦兒挑着眉將年生樓上的一切述説一遍,向來恬淡的女子神采飛揚,説話的語速都快了不少,連聲調都高了幾分。

待説完後才湊近陸菲嫣壓低聲音道:“師姐,還記不記得韓將軍出事時在我院裏咱們一道兒説的話?當時師門裏都擔心他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現下看來全是多慮啦。徵兒真是了不得!

我看世間出的弟子無出其右,便是冷月玦也不過是修煉多了些年頭,武功稍高而已。咱們崑崙下任掌門的位子怕是鐵鐵要落在他身上了。”

“你怎知冷月玦武功比徵兒高些?”陸菲嫣聽得心澎湃,卻又忍不住反駁道。

“徵兒現下的武功至多是七品上,冷月玦是八品…恩,當是上了,武功又有些剋制,徵兒進境雖快怕還不是她的對手。”林錦兒掰着指頭皺眉道,甚為不服氣。

“那你恐怕是錯了。”陸菲嫣抿了口茶悠然神往道:“徵兒最強的功夫不是《道理訣》內功。

而是隨機應變的本事與毅然決然的強大決斷力,還有,他能拿來殺人的也絕不僅僅是武功。你們沒一起去亭城,不知道地湧金蓮的神奇與震撼…看來,你這個準乾孃還不如我瞭解他啦。”説到毅然決然,陸菲嫣頓了一頓,若有所思。

“切!準乾孃有什麼用,他嘴上説得好聽,一句話也聽不進去。老大不小了終身大事不管,成和韓將軍眉來眼去的有什麼用?説起這事又會活活給他氣死。虧得人家和掌門師兄説好,待他成親時要給他做主家來着。”林錦兒氣得牙癢癢,只恨從小疼愛實在捨不得打上一頓。陸菲嫣心中一沉,喉頭裏梗着一股説不出的滋味,興許羨慕小師妹有情人終成眷屬,也似是妒忌有一位出眾伴侶的韓鐵雁?

師姐妹倆敍話多時,林錦兒還有防務在身告辭離去。屋裏又剩下陸菲嫣空空落落的一人。這些年來,我到底在幹什麼?形單影隻多年,陸菲嫣最常做的事情便是獨坐思量。

身體練不了武功,便自行想着如何出招,內力如何運轉。寂寞孤獨,便想想從前情愛深篤時的子。有時也覺人生無望,便將一副心血全寄託在寶貝女兒身上。若在平裏或許不會有什麼改變。

然而昨夜那場惱人夢裏的孩子,今又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展現他的風采。這個孩子她從小看着長大,深知他對自己的嚴格,尤其是觸犯眾怒地選擇了《道理訣》之後從未懷疑過,也從未停下前進的腳步,毅然決然!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尚且能如此,我呢?陸菲嫣捫心自問,論堅忍,她並不遜於吳徵。

然而其他的呢?遇事之後除了心中惱怒與抱怨之外,還做了什麼?明知問題出自何處卻從未想方法從本上去解決,只是忍着,承受和徒勞地等待。徵兒在亭城面臨絕境之時可不是這般模樣,定是這些事情的印象太過深刻,若非如此,昨夜他怎會入我夢裏…

陸菲嫣豁然起身狠狠搖了搖螓首,這一下動得狠了身子裏又冒出難堪的異樣,她挫了挫銀牙強忍着不適跨出房門,回身關上門後將前額抵在門沿緊閉雙目重重了口氣,又吐出口長長的濁氣,轉身向院外走去。

一路穿屋過亭,驛館的西面俱是崑崙派門人駐守之處,遠遠望見身形雄壯長着一口獅鼻的杜中天抱拳行禮:“三師姐傷還未好該當多多將養才是,莫要到處走動。”

“無妨!”陸菲嫣回禮後問道:“你四師兄呢?”

“引人巡查去了,現下該當在外庭。師姐若不着急不妨在這裏等等。”陸菲嫣略一思量道:“那倒不忙。幫我和他説一聲,差後回屋一趟,我有事與他説。”轉身離去的身姿有些沉重而緩慢,然而那絕世的風姿還是讓躬身相送的杜中天眼中閃過可望不可及的遺憾,這一等便直到月上山尖。初的時節柳樹剛出綠芽,在月光下顯得葱葱蘢蘢,院門被推開時陸菲嫣正在院子裏垂首坐定。

她忽聽嘎吱的聲響心頭一跳,抬頭時臉上酡紅卻又面,不想來人並非顧不凡而是吳徵。吳徵自年升樓回來也不得閒,又被霍永寧叫住議論至此時才歸。

陸菲嫣見他手上握着兩還帶着細長葉片的柳枝,生怕吳徵問她為何在此惶恐道:“你玩枝條兒幹什麼?”吳徵在石凳上坐下道:“編連理枝。”

“連理枝?”

“嗯。”吳徵手上的柳枝看似兩,實則是一杈雙枝。

他將兩柳枝輕輕旋絞在一起後繞成個圈圈首尾相連,又繼續旋絞固定,原來是個孩童玩耍時編制後帶在頭上的草帽兒。

“草帽兒就草帽兒,還什麼連理枝了。”陸菲嫣被逗樂了掩口輕笑道。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做連理枝。”吳徵晃了晃手中草帽道:“這可不是連理枝麼?”對於這個師門晚輩時不時冒出驚世駭俗的詩句,陸菲嫣已見怪不怪,然則這兩句還是直刺心頭一時聽得痴了。

半晌後才道:“你這個…連理枝能不能送給我。”吳徵頗覺意外,瞄了瞄陸菲嫣的螓首,將手中草帽兒又改得小了些遞上道:“師姑,這是童心大起了?”陸菲嫣接過草帽兒美目轉嗔道:“什麼童心大起!去去去回房歇着去,師姑等人還有事。”

“啊喲,原來師姑不是在等我。”吳徵搖頭晃腦發着奇怪的聲調道:“還以為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不想跟我沒點關係,嘖嘖…”見陸菲嫣作勢預打,趕忙拔腿就跑。

陸菲嫣哭笑不得,定了定神喃喃念道:“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念及今晚等的人與準備説的話,不由臉上都紅了,又過了個把時辰,月兒都爬上了中天。吱呀一聲房門響起,吳徵探出腦袋道:“師姑,夜寒涼對你身體不好,還是早些回屋去吧。我先睡了。”陸菲嫣痴痴等候方才醒覺,心中頗為失望地起身朝吳徵點了點頭,換來一個可惡又可愛的笑臉。

點上燭火的屋內雖暖和許多,在陸菲嫣心裏卻覺一樣清冷。一腔期盼漸漸地盡數化作怨氣:徵兒睡前還知關心我一下,你連他這個外人都不如!

閉目重許久方才平復下心緒,望着桌上擺着的草帽兒正被燭火拉出的長長人影遮蓋,一時顧影自憐。不知又過了多久房外才傳來叩門聲,陸菲嫣陡然驚覺不知何時已趴在桌上睡着。

“誰?”她甩了甩被壓得痠麻如針扎的手臂強忍一身不適道。

“是我。”門外傳來無比悉又陌生得仿在天邊的聲音。陸菲嫣一腔熱血早已冷卻多時,移着蓮步在門前卻又猶豫,似被一個簡單的開門動作難倒。

“難道你還有別的辦法嗎?”陸菲嫣自嘲了一句拉開門閂。顧不凡在門外狐疑地望了她一眼問道:“你要…”

“這間房是我的也是你的,莫非還要請你進來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