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探虛實鬥法甘露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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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拾級下樓,向小亭走去,心中暗忖:“這美絕塵寰的姑娘,膽氣委實可嘉,竟然敢找上門來,可能她已跟蹤我許久了?”少女微笑相,那明媚的笑容幾乎令他看呆了。
這位絕代風華的少女,明豔照人的面龐綻起動人的甜笑,喜悦地目趙羽飛入亭,問道:“趙大俠,到奇怪嗎?”趙羽飛無畏地注視着少女,緊住對方的眼神,淡淡一笑道:“如果在下所料不差,姑娘大概跟蹤區區許久了。”少女點頭道:“不錯,妾身有求而來。”趙羽飛道:“請問姑娘芳名,有何見教?”少女道:“妾身小姓冷,賤名鳳。”趙羽飛笑道:“姑娘姓冷,可是,令人覺得相處時有如沐風,熱情如火的覺。”冷鳳笑道:“趙大俠見笑了,是有意損人嗎?”他呵呵大笑道:“不才豈敢有污佳人,姑娘在龍岡大院,求索雷芙蓉姑娘,有何用意?”冷鳳道:“趙大俠何必明知故問?據妾身所知,凡是沾手此事的人,除了趙大俠之外,人人有相同的心念。”趙羽飛道:“雷姑娘真有那麼重要嗎?”冷鳳道:“牽涉到富可敵國的無價寶藏,就不是區區重要兩字所能説明的了。”趙羽飛問道:“姑娘真相信雷姑娘知道寶藏的事?”冷鳳道:“為何不信?手此事的人不下數百之多,絕非空來風,趙大俠難道不信?”趙羽飛淡淡一笑道:“雷姑娘只是一個年方二八待字閨中的少女,她從何處獲得寶藏的消息?雷老伯難道是死人,他能不知道女兒所知的消息?雷民是她的兄長,她難道不將此事告知乃兄?怪的是你們的目標告指向雷姑娘,居然不理會她的父兄,未免有違常情,捨本逐本,可笑已極。”他目不轉瞬注視着冷鳳,留意冷鳳的神變化,語氣略頓,又道:“只有白痴才會做出這種毫無常識的傻事。在下不敢説姑娘也是白痴,至少行事蹟近乖張,貼人笑柄。在下敢斷言,這是一場並不高明,但十分惡毒的陰謀。”冷鳳神略變,但語氣泰然道:“你是説,我們被人愚了?”趙羽飛道:“姑娘不是第一個上當的人。”冷鳳問道:“依趙大俠之見,又待如何?”趙羽飛笑道:“在下是保護雷姑娘的人,與姑娘的立場恰好相反,在下的見地,無關緊要。”冷鳳問道:“你不勸我放手?”趙羽飛道:“姑娘願放手嗎?如果在下所料不差,姑娘並非是主事的人。”冷鳳神又變,明亮的鳳目掠過一道冷電,但一閃即逝,粉頰重視明媚的醉人笑容。
這瞬息的些微變化,瞞不過留了神的趙羽飛。
冷鳳的笑意頗令趙羽飛心動,不但神韻極像尤麗君,笑容更像。
尤麗君已香消玉殞,觸景傷情,趙羽飛大有英雄氣短的覺在心頭。
可是,他對冷鳳深懷戒心,這美麗的少女來路不明,至少目前彼此站在敵對的立場,他不能為了對方的相貌和神韻風華極像尤麗君,而撤去戒心。
冷鳳也在留意他的神變化,笑道:“實不相瞞,趙大俠言中了。”趙羽飛毫不驚訝,道:“區區僅憑常情估論,在下料中了什麼?”冷鳳風點頭道:“趙大俠懷無上智慧,自然臆測屢中。妾身的確不是主事的人,但有關大局的舉措與執行,妾身仍可作得了主。”趙羽飛不動聲,淡淡一笑問道:“放棄追擄雷姑娘的事,冷姑娘也作得了主?”冷鳳情意綿綿地注視着他,含笑問:“趙大俠要求妾身放手嗎?”趙羽飛笑道:“在下已經表明過了,我趙羽飛的意見,無關緊要,姑娘是否放手,在下並不介意。”冷鳳幽幽一嘆,苦笑道:“趙大俠惜語如金,太吝嗇了。趙大俠,只要你説一句要我放手的話,妾身立即放手不管。”趙羽飛大笑道:“呵呵,姑娘的話,令在下深詫異,大惑不解,姑娘是否放手,與在下毫不相干。不錯,在下一度曾經表示過保護雷姑娘。但被一時此一時,雷姑娘已在太湖以金蟬殼,遠走高飛,不知逃到何處躲起來了,目下她的兄長雷民已返回鎮江,在下沒有再保護雷姑娘的責任,冷姑娘是否追尋雷姑娘,在下本就管不着,在下又何必為她請命呢?”冷鳳一怔,問道:“趙大俠,你真不管雷芙蓉的事了?那麼,你跟蹤雷民與雷芙蓉,又有何用意?”趙羽飛搖頭道:“冷姑娘,你又錯了,在下是專程返回鎮江,與雷民恰好是同路而已。
那雷民深藏不,工於心計,對任何人皆懷有戒心,他到太湖去接乃妹,自始就反對與在下偕行,説的話毫無人情味,他拒絕了區區護送他兄妹返家的好意,自己帶着乃妹走了,在下沒有跟蹤或責難地的理由,他也不歡在下現身護送他們。”冷鳳淡淡一笑道:“原來趙大俠對雷民已動了疑心。”趙羽飛搖頭道:“在下犯不着動疑,彼此沒有利害衝突,同是站在友好一方的人,何必動疑?在下只是對他的行徑頗不解而已。”他語音一頓,注視着冷鳳又道:“相反地,在下對冷姑娘不無戒心。”冷鳳道:“趙大俠似乎對任何人皆懷有戒心,並不是什麼好現象,經過趙大俠的解釋,妾身總算明白可能受到心懷叵測的人所愚,因此不再追尋雷芙蓉,暫且袖手旁觀今後情勢的演變,後趙大俠如需妾身效勞,尚請派人知會一聲,妾身極希望與趙大俠攜手合作,查出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在製造令江湖羣雄互相殘殺的陰謀,把他揪出來公諸天下。”她語氣誠懇,神肅穆,趙羽飛真難看出她的意圖,只好點頭同意道:“姑娘既有此心,何不向陶森和文公柏兩個人下手?據在下所知,這次沿途跟蹤的人,大半是這兩位仁兄的黨羽。至於他們為何觀望不前,遲遲不下手的原因,就非在下所能知道的了。”冷鳳笑道:“好,謝謝趙大俠的消息,妾身即循此線索追查,告辭了。”趙羽飛本來打算與冷鳳多聊聊,希望能從冷鳳口中多套出一些口風線索,套出冷鳳的主事人。可是,冷鳳説走便走,去意匆匆,想留也留不住。
回到三江鏢局,局主李鎮與譚山健皆在廳中相候,還有楊家幫的少幫主楊榕在座,見到趙羽飛皆喜形於。
譚山健落坐,迫不及待取出一束手卷,道:“趙大俠,兄弟自接到信息後,立即派人調查夏深的底細,可惜曾經到過大河兩岸的朋友,皆不知這人是何來路,可能夏深並不是那人的真姓名,因此無法着手追其蹤影,十分抱歉。”接着,譚山健打開手卷,又道:“任於其他的消息,收穫甚豐。陶森與幾個鬼鬼祟祟的神秘人物,藏身在虎踞門外的荷香池東面農舍中。雷民兄妹潛身於城外北固山甘寺,雷姑娘女扮男裝,隱起行藏不知有何用意?”趙羽飛眉心緊鎖,道:“兩人一南一北,行藏敗,陰謀被揭,居然不想遠走高飛,他們在等什麼?”譚山健道:“趙大俠説雷姑娘已到常州高家藏身,這位雷姑娘是高懷德之女高素蘭,恐怕其中有詐。”趙羽飛問道:“譚老師看出岔眼事物了?”譚山健道:“咱們大多數的人,皆曾經見過雷姑娘,在太湖兄弟也曾親送他兄妹上船。
而在甘寺藏身的雷姑娘,的確是雷姑娘本人,雖然她改易男裝,但神韻是不會改變的,的確是她。”趙羽飛惑然道:“出現在龍岡大院的那位雷姑娘,絕不是雷姑娘,這點絕對可信,區區絕不會看走了眼。難道説…”楊榕接口道:“趙大俠,咱們前往一觀,便知真假了。”趙羽飛道:“我親自去跑一趟,揭開雷家之秘。”譚山健繼續道:“京口渡在五天前,泊靠了五艘形跡可疑的畫舫,像是官船,所有的奴僕,皆穿得十分體面,向船家打聽,船家一問三不知,除非能扮成巡捕去盤查,不然無法摸清底細,目下正在設法查證。”趙羽飛問道:“譚老師,雷府有何動靜?”譚山健苦笑道:“那袁通十分狡猾,將登門求見的人全部擋駕,雖至親好友亦不例外。”趙羽飛沉片刻,道:“這件事我打算及早解決,以免夜長夢多。”他轉向李鎮,又道:“總鏢頭這三兩天之內,務必不分晝夜,派人嚴密防範意外,夜間輪值警戒的人,必須派雙哨,不可大意。”李鎮一驚,問道:“趙大俠認為將有事發生?”趙羽飛點頭道:“不錯,可能將有大事發生。”楊榕道:“那麼,兄弟把楊家幫的高手調來相助。”趙羽飛笑道:“這倒用不着,那不啻向對方示怯。明天中午,兄弟約了陶森前來會晤;就請譚老師把信息傳出,讓外人知道約會的事,陶森志在懾伏江南武林,為了面子,我請他不會失信違約。”李鎮大惑,問道:“趙大俠準備和他談什麼?”趙羽飛有成竹,笑道:“以毒攻毒,從製造混亂中,迫那些暗中主持大局的人現身,也許可從均勢中轉變為優勢,對我們有利。”楊榕咬牙切齒道:“這傢伙陰險惡毒,趙大俠必須提防他搞鬼。”趙羽飛道:“老實説,出面鬧事的人,誰也不是善男信女,如不小心提防,必定吃虧,因此必須特別小心。”彼此重新計議一番,方各自分頭辦事。
趙羽飛把石頭叫來,問道:“石頭,在街上如果你遇見文公柏那些男女,你會認出他們嗎?”石頭咧着嘴笑,抖動着招風耳道:“大概可以認出,但小的就無法分辨誰是秦美姬,誰又是孫玉如,她們長得太像了。”趙羽飛道:“分辨不出不要緊,石頭,如果有人要捉你,你逃得掉嗎?”石頭道:“太爺要我逃,我就逃。”趙羽飛笑道:“那就好。你到城南的街上走走,如果有人向你問我的事,你就説我到京口渡去了。”石頭問道:“大爺真的去京口渡?我呢?”趙羽飛道:“是的,我要去京口渡,你到城南的街上走走。記住,有人捉你,你就逃回三江鏢局。”石頭點頭道:“好的,這就去?”趙羽飛給了石頭一錠碎銀道:“是的,這就去,這些銀子給你買些喜歡的東西吃,半個時辰後便可以回來了。”石頭歡天喜地的出門而去,趙羽飛立即請潭山健派了兩位明幹練的人,跟蹤石頭而去。
他自己佩上寶刀,出北門直趨江邊的北固山。
北固山在城外東北角,相距約兩裏地。山分前後兩峯,前峯三面臨江,與金山、焦山合稱鎮江三山,扼守着大江門户,也稱北顧山。
山上古蹟甚多,甘寺最為有名,孫夫人的望江亭也是觀賞江景的好地方,北固樓最為雄偉,與寺內的多景樓同是最高的建築。
他先到甘寺,進山門禮佛,向知客增略一打聽,便轉趨鳳凰池。
北固山只是江邊的一座小山,古蹟和民宅卻不少,因此除了山頂的幾處名勝之外,其他的所謂古蹟皆規模不大。鳳凰池只是一座小水塘,比鄰近的天津泉大不了多少,附近建了一座舍,四周園林修竹圍繞。
他在舍的南端相度四周的形勢,瞭然於,拾起一塊碗大石頭,向舍投去,閃在一叢修竹下,留意舍中的動靜,靜候變化。
片刻,一個香火道人打扮的花甲老人探頭外出,咦了一聲,眼中佈滿疑雲。
他長身而起,現身笑道:“老伯,雷公子兄妹可在尊府?”老香火道人其貌不朽,彎駝背像個風燭殘年的垂死老人,卻有一雙寒光四的陰森三角眼,不懷好意地打量着他,不言不動。
他邁步接近,笑道:“老伯不是耳聾吧?勞駕通報一聲,不才趙羽飛,專程趨府拜望雷公子兄妹。”老香火道人哼了一聲道:“投石問路,怎麼用這麼大的石頭?”趙羽飛笑道:“石頭太小了,裏面的人就會不加理會,如果不這樣,怎能引起尊府嬌客的注意?”老香火道人神陰冷,擋在院門中像是一尊門神,冷笑道:“老夫聽説過你這號人物,你知道老夫的身份?”趙羽飛眼神一動,似有所覺,但不動聲,道:“老伯是武林中人,知道在下這個人不算奇事。哦,雷公子兄妹,目下…”老香火道人陰陰一笑,讓在一旁搶着接口道:“他兄妹現在廳堂,請進。”院門內建了一座照壁,看不見院內的景況。
趙羽飛藝高膽大,略一客氣,邁步而入。
老香火道人隨後進入,亦步亦趨臉上毫無表情,腳下似乎有點兒不便,一拐一拐地本不像一個會武功的人。
繞過照壁,踏入廳堂的花徑。兩側是栽了奇花異草的雅緻花圃,假山用太湖石砌成,面對一座小荷他,他旁建了一座小亭。
原先坐在亭中的兩個青袍中年人,聽到腳步聲不約而同出事,站在亭階上目不速之客。
站在上首的青袍人淡淡一笑,朗聲道:“原來是名動江湖的趙大俠大駕光臨,失敬失敬。”趙羽飛在花徑中段止步,抱拳笑道:“來得魯莽,諸位海涵。請教兩位兄台尊姓大名?”青袍人道:“區區姓秦,名道先,單字德昌。雷民乃是在下的門人。”趙羽飛一怔,忖道:“這人臉呈忠厚,談吐不俗,教出來的門徒,卻是個華而不實,機心深沉的人。”他口中卻客氣地笑道:“原來是秦前輩,久仰久仰。”秦道先舉步出亭,另一名青飽人則留在亭中並未跟來。
趙羽飛又道:“聽説雷民在此地棲身,在下冒昧地前來打擾,不知令徒對今後之事,打算如何善後,因此放心不下,故而前來問問雷兄的行止。”秦道先舉步向不遠處的正廳走去,一面道:“這件事頗為棘手,小徒正為此事奔波。趙大俠居然知道小徒的藏身處,消息之靈通,委實令人佩服。”趙羽飛話鋒一轉,道:“秦前輩是何時到達鎮江的?雷兄一直沒提起過。”秦道先笑道:“區區是前天到達的,這裏是敝友的住處,敝友與小徒的尊親頗有倩,雷府的變故他早已知道了。”趙羽飛問道:“秦前輩一向在何處隱修?此地住得慣吧?”秦道先神絲毫未變,依然笑容可親,道:“區區一直就在西南稽留,極少到中原走動。”趙羽飛道:“秦前輩與烈火神君情不薄吧、”問得十分突然,而且像是信口而發。秦道先不假思索地答道:“小有情,談不上深,他是拜火教的宗師,如烈火,不好説話。”趙羽飛一怔,忖道:“雷民用烈火神君的毒扇,傷了拜火教三老中的兩老,這件事似乎不合情理。烈火神君既然如烈火不好説話,而秦道先與烈火神君的情並不深厚,烈火神君為何把歹毒的寶扇送給雷民?”他不動聲,信口問道:“那麼,令徒雷民必是烈火神君十分寵愛的人了。”秦道先停下步,轉臉注視着趙羽飛道:“趙大俠這消息從何而來?”趙羽飛道:“在下猜想而已。秦前輩,有何不對嗎?”秦道先冷冷瞥了他一眼,道:“閣下,你知道得太多了。”趙羽飛笑道:“秦前輩,你與陶森大概也小有情,或者與天涯客樂一申也是好朋友。”秦道車哼了一聲道:“看來,你的確知道秦某不少秘密。”趙羽飛點頭道:“如果你不心虛,在下不會知道得更多。”秦道先道:“你怎麼知道的?”趙羽飛道:“那天拜火教三老襲擊黃葉寺,如果令徒不出面,三老絕難逃過在下的重手襲擊,因此令徒出面明助暗縱,等於是救了三老。還有,雷民既然知道他父親失蹤,為何不返雷府去查問?據在下所知,雷民迄今仍未返回雷府,他父親失蹤的事,只有陶森知道…”秦道先不等他説完,突然一掌劈向他的右脅要害。
兩人並肩而立,突然下手暗算突襲,按理絕無落空之理,這一掌快逾電閃,志在必得。
但趙羽飛早有提防,間不容髮地飄出丈外,道:“閣下,你終於現出原形了,把四周埋伏的人趕快撤走,在下不希望多傷無辜。”秦道先嘿嘿冷笑道:“姓趙的,今天恐怕你來得去不得,你不該知道得太多,留你不得。”四面八方皆有人現身,花樹叢中先後出現了九名大漢。十餘步外的台階上,由廳內踱出的六個人,一字並肩排開,冷然屹立,神不善。
六個人中,有雷民兄妹在內,女的確是雷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