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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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野的心裏有個聲音在説:一定要殺死他。
他緊緊地箍住了楚憐,不讓他逃。楚憐卻也沒有掙扎,隨着他被藤蔓拽入湖底,就像他曾在京州大橋上蠱惑相野做的那樣——“真的不來殺我一次嗎?”內心的野獸,終將出閘。
岸上的人在呼喊,接二連三的水聲響起,是陳君陽等人跳下水的聲音。他們奮力地朝相野遊去,但水藤阻礙了他們的動作。
水中是一片黑暗的世界,潭水冰冷刺骨,藤蔓巡邏絞殺。所有的呼喊都被堵在喉嚨裏,所有的掙扎都像無用功。
一個、兩個跳下水去,再無蹤影。
被留在岸上的決明喊得幾乎聲嘶力竭,可褚秀秀死死地拽着他,“別去,你跳下去會死的!”可決明有點難過,如果奇蹟不會降臨,他這四十年的人生,掙扎來做什麼?
褚秀秀也不知道該説什麼,她只能神經質地重複:“再等等、再等等、你再等等……”決明不聽,他今天就是死也要跟相野死在一塊兒。勝利之前的功虧一簣他見得多了,如同他當初去偷鑰匙、給宋靈發短信,他最有發言權,也沒有再一次苟活的勇氣和信心了。於是他一口咬在褚秀秀的手上,掙開來,奔向潭邊。
可就在他即將跳入水中的那一刻,前所未有的巨大的震動從腳下傳來,如同波紋一圈圈向外擴散,震盪起的水花直接將他淋成了一個落湯雞。
而那深沉的水底,開始泛出瑩白月光。
決明呆愣一秒,隨即狂喜。
“頭兒!邢晝!邢隊長!”他向着水中呼喊。
天上的烏雲也散開了,月光照耀着潭水,潭水之下,又有月光泛出。兩者相輝映,逐漸在潭水中打開一條通路。
邢晝的身影第一個出現在通路里,睜開眼,便看到了被藤蔓纏繞着的墜入潭底的相野。
以及楚憐。
相野已然不知生死,楚憐卻還清醒。他本想清醒地死去,卻不料見到了邢晝。看來他還是成功了,通路被打開,已無可逆轉。
楚憐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邢晝也本不會給他這樣的悠閒時間。他不讓相野殺人,是因為相野殺楚憐是完全地在私憤,人一旦突破自己的心理防線,再想補回來,很難。
但他可以自己殺。
其實他現在的狀況很不好,那一次次的瘋狂實驗,幾乎要把他的生命耗盡。但是殺死楚憐,或許只需要一句話。
他毫不猶豫地向楚憐殺去,楚憐也不屑於用相野當擋箭牌,而是直接對上邢晝。他從不畏死。
可是下一秒,邢晝忽然開口。
水底隔絕了聲音的傳播,但那麼近的距離,楚憐能讀懂邢晝的語。他在説:“知道我用什麼打開的通路嗎?是鎖靈符。”神學可以打敗神學。
相齊可以打敗楚憐。
楚憐沒想到在這裏還能聽到相齊的名字,倏然怔住,後知後覺地想清楚這裏面的邏輯關係,後知後覺地——被邢晝一刀捅破了心臟。
鮮血在那月光的通路中暈染開來,映襯着楚憐微微張大的不可置信的眼睛,像一朵盛開於子夜的花。
生於罪孽,死於罪孽,孤獨作骨,哀豔綺麗。
“他……”楚憐想説什麼,但冰冷潭水灌進喉嚨,讓他再也説不出話來。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看到邢晝毫不猶豫地丟下他,抱住相野,向上方游去。
看到一個又一個身影從那月光的通路中浮現,帶着茫、害怕,還有一絲絲的期許,也向着水面游去。
只有他,逐漸下沉,墜入潭底。
“相齊……”潭水的冰冷凍結了他的意識,他只能想起這個名字,想起相野對他説過的話。
“你不信的,終將會殺死你。”也好。
他這樣想着,終於閉上了眼。
第110章大結局相野一度以為自己已經死了,死了就不需要再睜眼。他很累,想休息一會兒,現在他終於可以徹底地休息了。
是什麼時候開始覺得累呢?
或許是從他為了在爛尾樓更好地生存下去,被相齊着在齊的雜草叢裏走夜路開始,又或許是從假父母上門,他周旋於鹿野和緝兇處之間開始,記不清了。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他好像看到了邢晝,但他無法確認那是不是又一重企圖困住他的幻境。
潭底好冰冷,冷得幾乎可以把人的思維凍住。凍住了,就想不了東西了,人如果失去思想,那就做回一蘆葦,在水裏無知無覺地飄搖,也好。
可是很快,一股温暖包裹住了他,讓他稍稍舒展開蜷縮着的身體,不那麼難受。他好像又回到了他最愛的搖椅上,旁邊燃着小火爐,微小的火苗温暖着他,讓他沉沉睡去。
這一睡就是三天。
這三天裏,老樂從搶救室出來了,目前還在icu,但已離了生命危險。決明終究還是因為官水潭之行而心臟病發,也把自己整進了醫院,但他是醫院的常客了,去醫院就像回自己家那樣稔,做了一堆檢查、再睡一覺,他就又能溜到相野的病房裏去嘰嘰喳喳。
相野中了毒,又有外傷,但經過治療後各項體徵都已穩定,毒解了,傷口也包紮好了,躺在宗眠給他開的vip病房裏,一切待遇都是最好的,可就是醒不過來。
醫生也找不出任何問題,只能説,或許是神經毒素影響了他的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