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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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倒是其次。
官水潭處,水藤已然“瘋魔”。這裏是毫無疑問的震心,如果水藤會説話,那此刻一定已經哀嚎遍野。那震動幾乎要把它們的枝條震碎,它們成片成片地死去,又因為自身的繁衍特,不斷生長。死去又活來。
於是當陳君陽等人趕到潭水邊時,逐水而生的水藤竟然都呈現出一種千方百計要逃離潭水的姿態。那些叢生的藤蔓,如同一隻隻手,伸出水面,羣魔亂舞。
饒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他們,看到這宛如地獄般的一幕,都不由窒息。
又是一次震動傳來,那些“手”便像被攔截斷一般,突然跌落水中。陳君陽也差點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他扶住旁邊的樹,一顆心高高吊起,“現在怎麼辦?震動已經有一會兒了,為什麼頭兒還沒過來?”就在這時,方鬥、決明和褚秀秀等人也趕到了。
緊接着是簡寒棲。
楚憐和相野反而是最後來的,空氣中波紋一閃,兩人的身影直接出現在官水潭中央,那片小島崩塌後的廢墟上。
廢墟出水面的部分不大,只容得下兩個人站立。相野被楚憐抓在手裏,頭顱低垂着像是昏了,肩膀上的傷口又在汩汩血。
“相野!”決明一個怒極攻心,心臟就開始痛,好在方鬥及時扶住他,這才沒讓他出事。他是身體不好,可他的嘴巴閉不上,“楚憐,你這個騙子,你不是説不會對他動手嗎!”楚憐面無表情地轉頭看他,“哦,你還在信我嗎?”決明氣得跳腳,罵人的話一股腦兒地往外冒,方鬥攔都攔不住他。一時間,整個潭水上方飄蕩的都是經典國罵,直到水底又傳來一陣更大的震動,讓決明直接摔了個股墩。
所有人都沒能站穩,陳君陽還是把刀直接在地上,才勉強保持住了單膝跪地的姿勢,一雙眼睛死死盯着開始掀起狂瀾的水面,心裏在不住祈禱——一定要回來。
一定要回來。
而此時的相野,彷彿無知無覺。
鮮血浸染了他的整個臂膀,血的失又逐漸帶走了他的體温,他還沒有死,可卻已經徹底毒發,沉浸在了幻境裏。
幻境如夢,光怪陸離,毫無邏輯。很多時候它是很多畫面的拼湊,從一個跳到另一個,讓你在虛幻中逐漸失方向。
但偶爾,這些破碎的畫面也可以被拼湊起來。
在相野的幻夢裏,他走上了與現在截然不同的一條道路。
他依舊跟着相齊長大,但楚憐並沒有醒來,他死在了爛尾樓裏無人問津。可那樣一來,就沒有了後面的事情,他沒有再遇上假父母,也沒有遇見邢晝,他平平淡淡地考上了大學,然後畢業、找工作、賺大錢。
在某個時刻,他或許曾與緝兇處的某人在人海中擦肩而過,但那只是擦肩而過。他獲得了平凡的生活,但也獲得了永恆的孤獨。
沒有一個人能走進相野的心裏,他與世界之間好像隔了一層透明的薄膜,看着一戳就破,但又無法逾越。
那種彷彿溺水的窒息時刻包裹着他,終於讓他在幻夢中甦醒,可緊接着又墜入另一個幻夢。
在這個夢裏,楚憐沒有死,他也順利遇見了邢晝。
可邢晝就只是緝兇處的隊長,他冷酷地對待相野,無論什麼事都公事公辦。相野自然不會愛上這樣的邢晝,他喜歡的從來都是那個對他有特殊關照的人。他變得越來越偏執,一意孤行地去尋找真相。他覺得世界醜陋,就一定要撕碎所有的假象,連一點遮羞布都不留。
他同樣沒有被楚憐蠱惑,但他變得越來越像楚憐,不計代價、不留餘地,等再回頭去看時,只餘滿地鮮血。
緝兇處的隊友們,死的死,傷的傷。決明被戳穿了身份,也來了暗殺,他倒在血泊裏看着相野,眼神哀傷又痛苦,彷彿在問為什麼。
最後相野看到了邢晝,邢晝對他舉起了槍。
“砰!”又一個幻夢破碎了,昏着的相野吐出一口暗紅的血來,痛苦地蹙起眉。他覺得越來越冷了,意識卻還沉浸在幻夢裏無法自拔,只能循着本能抓住身邊最近的一個熱源體。
可是當他終於憑藉自己的毅力,艱難地睜開眼時,卻看到了楚憐,面無表情的楚憐。
一盆涼水當頭潑下——人生是一場噩夢嗎?
相野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再不願意回到爛尾樓裏了。
他對楚憐説他相信邢晝一定會回來,但那其實不過是嘴硬。他不想讓人發現他在害怕、在惶恐,從邢晝離開那一刻到現在,他無時無刻不在這種惶恐中掙扎。他只是,拉緊了腦袋裏的那弦,讓自己看起來很平靜。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一個謊言套另一個謊言,一個局又套另一個局,人在追求的到底是什麼?
如果死亡才是一切的終點,那你就去死吧!
“撲通——”相野抱住楚憐墜入水中,沒人發現他醒了,就連楚憐也猝不及防。
冰冷湖水中,被震斷又重生的藤蔓還在搖曳。獵物的主動登門讓它們集體亢奮起來,尤其是散溢在水中的鮮血,對於此刻的它們來説,足以讓它們忽略掉對楚憐的畏懼。
無數的藤蔓纏繞上來,但相野仍沒有鬆開抓着楚憐的手。他已然分不清現在是虛幻還是現實,眼睛裏佈滿血絲,只想徹底結束這一切。
一定要殺死他。
一定要殺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