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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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高志強病倒了,在這個關鍵時刻。躺在牀上老做惡夢,夢見自己不小心跌進了河裏。那是一條寬闊的大河,灘險水,波高大,想站起來,踩不到底,想游到岸上,又四肢無力,只得聽任波把自己往下游拖去,隨時都有被噬的危險。就這麼在水裏掙扎了一夜,天亮醒來,只覺頭疼裂,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高志強的身體向來健壯,一年四季沒吃過藥,請過病假,怎麼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生了病?他想,我這麼嚴防死守,還是問題不斷,萬一我倒下去了,這次選舉豈不要出大亂子?這麼想着,高志強東倒西歪,硬撐着進了衞生間。剛拿過漱口的杯子接上水,又一陣頭暈,倒在了地上。但高志強心裏還沒糊塗,堅持着伸出手,拿過浴缸旁邊的話筒,撥通了秘書小馬家的電話,只是沒來得及講話,人一歪,話筒就掉到了浴缸裏。
小馬家的電話是有來電顯示的,他拿着話筒餵了兩聲,裏面沒有反響,一看是高志強的電話,覺不對,便拔腿往高志強家跑,一邊用手機給小羅打了電話。跑出數百米,小羅就開車趕了上來,兩人很快到了常委宿舍樓。開門進屋,把高志強從衞生間搬出來,再搬到車上,前後十幾分鍾就到了醫院。
等銀秘書長几位常委聞訊趕到,高志強已經清醒過來。醫生説:“高書記沒什麼大病,是因為勞累過度和受了風寒所致,吊幾瓶鹽水,休息兩天就行了。”高志強笑道:“這個緊要關頭,我休息得住?”於是兩瓶鹽水沒打完,就強行走出醫院,趕到人代會主會場,從容上了主席台。
就這樣,高志強白天跟代表們在一起,晚上空吊幾瓶水,沒出三天就完全恢復了過來。高志強很得意,心想這點小病想搞垮我?還沒那麼容易!加上這幾天沒出現什麼意外,僅有兩個農民披着寫滿密密麻麻的黑字的麻袋,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在人大機關大門外喊了兩聲冤枉,立即就被大會工作人員拉走,做了妥善處理和安排。
高志強的心情也變得異常晴朗。特意給牛副書記打了電話,報告了會議的進度和各方面情況。牛副書記説:“看來來勢不錯,但你還不能有絲毫鬆懈,大會選舉還沒開始。”高志強請牛副書記放心,他會加倍小心的。
剛跟牛副書記説完再見,合上手機,小馬就過來對他説:“銀秘書長和人大李主任正在市委常委會議室等着,有急事要向您報告。”高志強説:“什麼急事?”小馬説:“他們不説,但看上去很緊張似的。”高志強也就來不及多想,急忙趕到常委會議室。
正在頭接耳的銀秘書長和李主任見高志強來了,就不自覺地站了起來。銀秘書長説:“我剛才給您打電話,您的手機老佔線,所以我就打了小馬的電話。”高志強在首席位置上坐下,故作鎮靜地説:“什麼急事,把你們搞得如此緊張?”銀秘書長和李主任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要我説,我要你説。高志強表面沒事,心裏急的,不耐煩地説:“別讓了,李主任説吧。”李主任便往高志強這邊湊湊,放低聲音説:“據説寧陽、紫山、南安幾個縣的代表打算聯名另提市長候選人。”高志強説:“醖釀市長候選人的時候還沒到,候選人是誰都沒宣佈,他們聯名提候選人幹什麼呢?”李主任説:“讓雷市長繼續出任市長,這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高志強説:“那他們要提誰做候選人?”李主任説:“畢雲天。”高志強心裏頭閃了一下。
他似乎早就有這個預似的。畢雲天在寧陽做縣長和書記的時候,確實辦了些實事,口碑很不錯,加上最近由他牽頭的紫黎高等級公路擴建工程搞得轟轟烈烈,他們要提他做市長候選人並不奇怪。只是畢雲天本人就是寧陽代表團的代表,常委會上又明確他為寧陽代表團的責任人,他也是表了硬態的,堅決與省委和市委保持高度一致,共同把這次事關重大的人代會開好開成功,難道這個時候他突然變了卦?莫非他還真有這個意思,想趁自己近來人氣正旺,混水摸魚,把這個市長的位置搞到手?
高志強馬上又否定了這個猜想,他知道畢雲天是聰明人,大概不會去做這樣的蠢事。這樣的先例也不是沒有,前幾年有個地區召開人代會,一位副專員本來不是專員候選人,結果代表提名選舉他做了專員,把省委內定的專員候選人擠了下去,搞得省委和地委很是被動。按規矩專員是要在地委那邊任副書記的,省委因對這件事很不滿意,後來一直沒任命這位民選專員做地委副書記,他連地委常委也進不了,孤家寡人地做了一年專員,做得自己狼狽不堪,裏外不是人,最後只好乖乖提出辭職,落荒而逃,政治生涯也從此被斷送掉,至今還是一位靠邊而站的巡視員。如果畢雲天去走這條路,他不是比豬還蠢麼?
這麼暗忖着,高志強就問李主任和銀秘書長:“畢雲天此時在哪裏?”銀秘書長説:“我們正在找他,一直沒找到,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一直沒開機。”這又讓高志強猛吃一驚。這個畢雲天,他究竟要幹什麼呢?高志強就對銀秘書長説:“你再給他打一次,現在就打。”銀秘書長便拿了手機又撥了畢雲天的號碼。還是沒有開機。再撥還是一樣。這一下高志強真的急了,手在桌上一拍,人不自覺就跟着站了起來,吼道:“這姓畢的傢伙,是不是有意躲着我們?想生米做成飯,我們就無奈其何了?這還了得!我這就給公安局老謝打電話,他畢雲天就是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找出來。”説着真的掏出手機,要撥謝局長的電話。李主任忙勸道:“先不急,我們再去寧陽代表團看看,落實一下情況,看他們搞到畢雲天的去向沒有。”高志強這才冷靜了些,覺得李主任説的也有道理,收了手機,説:“走走走,一起到寧陽代表團去。”寧陽代表團就住在紫江賓館,三個人很快趕了過去。
此時代表們正在會議室裏討論雷遠鳴做的政府工作報告,見市委書記、市人大主任和市委秘書長三大頭目一齊到了會場,以為是特意來看望他們的,都動地站起來,拍手錶示歡。當着眾多代表的面,高志強只好強壓住心頭的怒氣,跟他們一一熱情地握手,彷彿真的是來看望他們似的。還免不了程式化地給大家簡單地説了幾句,代表市幾大家對代表們表示了最誠摯的問候,從而博得一陣陣熱烈的掌聲。
該客氣的都客氣了,高志強便向代表們揮揮手,與李主任和銀秘書長退出會議室。寧陽的書記縣長和人大張主任免不了要送出來,高志強就把他們喊到一旁,問:“畢副市長呢?他怎麼不在?他不是你們代表團的代表嗎?”張主任是臨紫代表團團長和臨時黨小組組長,他對團裏代表的去向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於是説:“早上畢副市長是跟我同時進的會議室的,大約10點半的樣子,來人把他叫走了。不過走之前,他特意跟我請了一個假,説去去就回來,不知怎麼的這個時候了還沒回來。”高志強説:“找他的人是誰,你知道嗎?”張主任説:“是個將近50的中年人,覺得有點面,卻一時忘了是誰了。”這個人是誰呢?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要把畢雲天叫走?高志強不得而知,就試探地問了問張主任:“你們團裏有沒有什麼動向?”張主任不明白高志強問這話的意思,雲裏霧裏地説:“您是指哪方面的動向?”高志強説:“比如説對即將進行的市長選舉,有沒有什麼議論?”張主任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説:“我還沒聽到過這方面的任何議論。主席團召集我們開過會後,我們就按照主席團的意見,一條條進行了貫徹,宣佈了紀律,大家表示,一定按照市委要求,開好會,搞好選舉。”高志強説:“有沒有人準備聯名提出市長候選人之類的事情?”張主任説:“沒有,絕對沒有。”一旁的書記和縣長也發誓説:“我們從報到那天起就沒離開過賓館一步,時時刻刻跟代表們在一起,至今還沒有任何違背紀律的現象出現。”高志強厲聲道:“如果出了什麼意外,我只找你們三個人。”三個人説:“我們用黨當保,寧陽代表團出了事,高書記您撤了我們的職,再把我們開除出黨。”離開賓館後,高志強又在銀秘書長和李主任的陪同下,到南安和紫山幾個縣的代表團轉了轉,各代表團的負責人和責任人都説一切正常。
然而奇怪的是,與此同時又不斷有人向高志強報告,好些代表尤其是紫黎公路沿線周邊七縣一區的代表,都暗暗準備提畢雲天做市長候選人。高志強就有些慌神,心裏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他想,目前最當緊的,便是儘快找到畢雲天。
那麼畢雲天到底去了哪裏?當前還有什麼事情比這個人代會更重要,值得他丟下會議不管,跑得不知去向呢?高志強拿出手機,親自撥了畢雲天的電話,但還是沒有訊號。
高志強只好撥了公安局謝局長的電話。
48、寧陽人大張主任説的那個50歲左右的中年人,原來是梅村的梅村長。
早上梅村長把畢雲天叫出會議室後,畢雲天上前握住他的手説:“梅村長,你是什麼時候來的?”梅村長説:“我是昨天來的。”畢雲天説:“怎麼不早跟我説一聲?也好陪陪你。”梅村長説:“您不是正在參加人代會嗎?真不好意思打擾您啊。”畢雲天説:“開人代會也有吃飯睡覺的時候嘛。走,到我家裏去,中午我陪你喝幾杯,今晚你就住在我家裏了。”
“到您家裏去就免了。”梅村長趕緊搖手,説“只請您去見一個人,耽擱不了您太多時間。”畢雲天説:“見誰?”梅村長説:“呆會兒您就知道了。”畢雲天説:“你別神神秘秘的了,還是快説吧,否則我是不會跟你走的。”梅村長説:“梅雨回來了。”畢雲天有些不相信似的,説:“梅雨?你們梅村的那個梅雨?”梅村長説:“不是梅村的梅雨,還是哪裏的梅雨?”畢雲天説:“我上週還在電視裏看見過梅雨,她正在雲南參加電視台舉辦的歌唱祖國的演出呢,怎麼一下子就回來了?”梅村長説:“她正是演出結束後繞道回來的,到臨紫前特意給我打了個電話。”畢雲天説:“那她人呢?”梅村長説:“就住在新世紀賓館裏。”新世紀賓館是臨紫一家個體老闆新建開業的,據説裝修得很夠檔次,是目前臨紫市唯一的四星級賓館,這次人代會本來是要安排代表住到那裏去的,但太貴了點,他們又不同意打折,只好作罷。畢雲天開着車跟梅村長趕過去一瞧,果然比市委市政府辦的紫江賓館豪華氣派多了。
梅雨住在一間高檔套房裏。兩人敲開房門,梅雨手中還拿着一支眉筆,看樣子正在梳妝打扮。見了畢雲天,梅雨那不絲毫痕跡,畫得恰到好處的眉梢就揚了揚,脆脆地叫了聲:“天哥!”畢雲天睜眼細瞧,只見這位清純亮麗的梅雨,比過去似乎又多了幾分洋氣,更為可貴的是這洋氣放在她身上,不顯俗,也不顯媚,卻平添了一份高貴和典雅。
也許是覺到了畢雲天那温情的目光,梅雨對他笑道:“畫眉深淺入時無?”畢雲天也笑了,説:“你不入時,誰還入時?你是電視台的當紅歌星,全國10多億觀眾都在叫好,我還有什麼資格説半個不是?”梅村長並非遲鈍之人,似乎也覺到了這兩個人眉宇和言語之間出來的特殊含義,於是説:“你倆聊聊吧,我上火車站去了。”梅雨説:“您等等,我也去。”畢雲天不解,説:“你們上火車站去幹什麼?去梅村又沒火車可坐。”梅村長説:“剛才忘了告訴您,我這次是專程到臨紫來接人的。”畢雲天説:“你接的人不就是梅雨嗎?”梅雨説:“我哪裏有這個面子,驚得動梅大村長?人家是要接有錢的大老闆。”畢雲天越聽越糊塗了,説:“你倆唱什麼雙簧嘛?”梅村長笑笑説:“事情是這樣的。有一個姓周的香港老闆,早就有意來大陸投資,卻一直苦於找不到合適的合作項目,後聯繫上了梅雨,梅雨向她推薦了梅村的水,如果過來開發生產礦泉水,一定大有市場。不想那周老闆還真動了心,跟梅雨和我約好,昨天晚上上了廣州的火車,再等半個小時就要抵達臨紫了。”這倒是個大好事,畢雲天説:“原來我就想出面,請人去梅村開發礦泉水的,只因紫黎公路的事拖着,一直騰不出時間。今天梅雨請來了周老闆,如果談得成,不也遂了我的一個心願嗎?這樣吧,我也跟你們一起去接周老闆。”梅雨要的就是畢雲天這個態度。畢雲天是常務副市長,他能出面,意義就不同一般了,有利於談成這事,要不梅雨也不慫恿梅村長跑到人代會上把他拉出來了。但梅雨還要故意説道:“你當大市長的理萬機,現在又正開着人代會,自己的前途命運都握在代表手心裏,哪有時間理我們梅村這樣的小事?”畢雲天聽任梅雨挖苦,對梅村長説:“走吧,坐我的車。”上了車,就直接往火車站奔。畢雲天一邊開車一邊説梅雨:“你倒好,回到了臨紫,梅村長都知道了,你的天哥還矇在鼓裏。”梅雨説:“我可不是回臨紫,我是路過臨紫,我回的是梅村,當然得告訴梅村的一村之長。”畢雲天説:“回臨紫也好,路過臨紫也好,我盡點地主之誼,總是應該的吧?我的意思是你告訴我,我也好安排安排,免得你自己掏錢去訂房子。”梅雨説:“我又不是政府官員,哪有資格享受公家的待遇?還是自己掏了錢,住得心安理得。”畢雲天説:“你總得給我一個獻殷勤的機會吧?”梅雨説:“答應你去接周老闆,就是給你機會了嘛。”到火車站後,廣州的車還沒進站,大約還需二十分鐘。梅村長説他先到出站口候着,知趣地下了車。
車裏一時變得安靜了。為打破沉默,畢雲天無話找話,跟梅雨説起爭取紫黎公路項目和擴建公路時的一些趣事。梅雨説:“你這個大市長還當得有滋有味的嘛。”畢雲天説:“見了你,我當然要揀些有滋味的説,我不能在你面前憶苦思甜呀。”説着側頭瞧瞧梅雨,問她過得怎麼樣。梅雨説:“跟着電視台的節目組四處跑唄。”畢雲天説:“我看最近電視台舉辦的節目裏都有你,你可是紅遍大江南北的大歌星了。”梅雨説:“什麼大歌星,電視台把我們推了出來,總得回報人家呀。”畢雲天説:“這樣好的機會,可不是任何一位歌手都有的。”梅雨説:“那倒也是。只是人吶,名譽也好,地位也好,沒有時夢寐以求,有了也不過如此。”畢雲天説:“是呀,沒有得到的總是好的,得到之後卻並不見得了,這是人之常情嘛。”梅雨不吱聲了,亮着一雙媚眼去望畢雲天。也許是為躲避梅雨的目光,畢雲天便抬了頭,去望窗外的人羣。只聽梅雨略有所思地説:“不知道愛一個人,是不是也會這樣?”畢雲天説:“你試試嘛。”梅雨説:“那你要告訴我怎麼試呀。”説着,梅雨臉上飛一抹紅雲,趕忙把頭低下了。
沉默片刻,梅雨忽然想起在頤和園裏説的畢雲天還沒猜出來的字謎,就説:“你還記得那一豎一橫一豎一橫一豎一橫一豎一橫的字謎嗎?我這次可是專程回來討債的。”畢雲天説:“怎麼不記得?我不但查了《新華字典》和《現代漢語詞典》,連《康熙字典》都找來查了好幾遍。你可把我害苦了。”梅雨説:“我不相信,你會為一個字謎,去花那麼多的力氣。”畢雲天説:“我不是為一個字謎,我是為一個女孩,為猜着這個字謎後的一份獎賞。”梅雨的臉又紅了,説:“你還是説,你猜出沒有。”畢雲天説:“一個是凹。”梅雨説:“那另一個呢?”畢雲天説:“另一個是凸。”梅雨點點頭,説:“你是什麼時候猜出來的?”畢雲天説:“就在剛才。”梅雨説:“我不信。”畢雲天説:“今天一見你,我就想起了那個字謎,在來火車站的路上,我還在不停地琢磨着這究竟是兩個什麼字,沒猜出來我怎麼差呀?琢磨來琢磨去沒有結果,心裏正急得不行,突然車子猛地一顛,這一下我來靈了。”梅雨説:“什麼靈?”畢雲天説:“這車子顛是什麼原因?”梅雨説:“路不平嘛。”畢雲天説:“對,説得文化點,就是凹凸不平,凹凸兩個字在我腦殼裏一閃,我就意識到你説的字謎就是這兩個字了。”梅雨説:“你不是在編故事吧?”説着話,廣州的火車已經進站,兩人就下車來到出站口梅村長身邊。有人陸續從裏面走了出來。梅雨很快就在人羣中發現了他們的客人,對畢雲天和梅村長説:“那個紅光滿面五十多歲樣子的男人就是周老闆,他身邊那個提着包的年輕人,可能是他的技術員。”周老闆也看見了梅雨,揚揚手,加快了步子。
攏來後,相互作了介紹,周老闆聽梅雨説身為臨紫市常務副市長的畢雲天是從人代會上跑出來,特意到火車站來接他的,大為動。他説:“把畢市長您也驚動了,真不好意思。”畢雲天説:“哪裏哪裏,周老闆能到臨紫這樣的小地方來投資,也是對臨紫政府工作的支持嘛。”周老闆説:“臨紫還小?聽梅小姐説,臨紫土地面積有三個香港大,人口數量也和香港不相上下,今天我可是到了大地方囉。”説得幾位開心地笑了。
幾分鐘後又回到了市區,幾個人進了一家名曰稻香村的木板裝修而成的小餐館。落座後,畢雲天説:“周老闆常常進出豪華大餐廳,今天到這樣的小館子裏來體察體察下情吧。”周老闆四周瞧瞧,説:“這地方好,有意思。”酒菜很快上了桌,酒是紫源酒,菜是本地家常菜。畢雲天説:“今天我們就用臨紫本地的酒和土產招待周老闆二位,也算是對臨紫地方經濟的支持了。”周老闆説:“這樣好,這説明臨紫的政府官員實在,我們來臨紫投資,心裏踏實。”也不怎麼勸酒,大家喝得隨意,氣氛很寬鬆。
喝了幾杯,畢雲天問梅雨道:“你是怎麼認識周老闆的?”梅雨説:“我參加過一台晚會,那台晚會周老闆是贊助商,這樣我們就認識了。”畢雲天説:“然後你就説服周老闆到梅村去開發礦泉水。”梅雨説:“對,就是這麼回事。”畢雲天轉而對周老闆説:“你又沒到過臨紫,更沒到過梅村,怎麼就相信了梅雨?如果梅村的水正好跟梅雨説的相反,本沒有開發利用的價值呢?”周老闆搖着頭,説:“不會不會,這我們還是有把握的。”畢雲天説:“把握從何而來?”周老闆説:“梅雨小姐長得漂亮呀,而且歌聲那麼甜美動聽。”説得大家笑起來。畢雲天也笑了,説:“這麼簡單?”周老闆説:“就這麼簡單。”畢雲天説:“原來周老闆是追星一族,並不是奔着梅村的水來的,是以貌取人,奔着梅雨的漂亮和歌聲來的。”
“那也不完全是。”周老闆説:“我們想過了,梅村如果沒有那麼好的水,能滋養得出梅雨這麼漂亮人的人材和她那麼甜美動人的歌喉嗎?一方水土一方人嘛。”説得一旁的梅村長和周老闆的技術員都點頭稱是。
畢雲天説:“周老闆你真有眼光和見地呀。來來來,為你的慧眼和見解,乾了這一杯。”又喝了幾杯,周老闆信心十足地説:“如果梅村的水質通過測試,確有開發生產價值,那我們在購得梅村水的開發權後,還要購買梅小姐的芳名,給產品命名。到時梅小姐一定要支持我們喲。”畢雲天説:“梅雨現在是紅遍大江南北的大歌星,她的名字值錢得很哪,看你周老闆買不買得起。”周老闆説:“就是梅小姐的芳名值錢,我才動了這個念頭的嘛,再貴也要購到手。”梅雨説:“那以後我不用登台唱歌了,拿着梅雨兩個字到處行騙去。”説話間,大家已經吃喝得差不多了。畢雲天對周老闆説:“如果不是開人代會,我去送你們,可會議有紀律,我不敢離開臨紫市區。這樣吧,我通知小於來開車送你們。”周老闆地説:“畢市長您太客氣了,我是無功先受祿啊。如果梅村的礦泉水沒開發出來,我真不好再見您了。”畢雲天説:“我可沒有這個意思,你還是先檢測了梅村的水質,再作決斷。不管怎麼樣,你到了臨紫就是我的客人嘛。”説着,畢雲天拿出手機,要給司機小於打電話。人代會有規定,會上不能開手機,所以整個上午,畢雲天的手機一直是關着的,這一下打開一看,才知道電已經不足了。只好借梅雨的手機給小於打了電話。小於很快打的到了新世紀賓館,畢雲天就把梅雨和周老闆他們送上車,又回頭囑小於,紫黎公路不好走,車子慢開點。
車子開出不到十米又停下了,梅雨下車走到畢雲天身旁,説:“有句話,我想還是告訴給你吧。”畢雲天還以為梅雨是兒女情長,要跟自己表白什麼,心裏不悠了一下。不想梅雨卻説:“你知道這個周老闆是什麼人嗎?”畢雲天犯糊塗了,説:“你請來的投資商呀,莫非還是國民黨特務不成?”梅雨笑道:“若是國民黨特務,我會叫來惹你麻煩嗎?告訴你吧,他其實不是真正的老闆。”畢雲天甚覺奇怪,説:“真正的老闆不是這個周老闆,那又是誰?是你梅雨?”梅雨説:“當然不是我,我一個入道不久的文藝工作者,還沒機會走,哪有大錢做老闆?”畢雲天説:“你別繞圈子了,真正的老闆不是周老闆,也不是你梅雨,還會是誰呢?”
“梅麗臣,梅老總。”梅雨説“周老闆只是她的副手。”畢雲天傻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