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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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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語,句句話直入心絃,讓她想起幾年前他們結伴出遊時那些年少衫薄的子。

信的最後,寫着一句極深情的話:未遇先以笑,初會許平生。

這是他們剛剛相識不久時冠君芳半開玩笑半説過的一句話,然而現在她再反反覆覆咀嚼最後這“許平生”三字,便覺心中不住震起波瀾,似有顆平滑的石子忽地投入湖中,震起一圈圈細小的波紋。

小心把信收好的時候,忽然有什麼小小的東西從信封最底部滾出來。是一顆軍裝上的扣子,釦眼裏連着一截扯開的線,帶着種彈火和塵土的氣息。

那是他軍服上的第二顆釦子,她知道。

冠君芳緊緊攥住紐扣,似乎受到了不久之前愛人留在上面的心跳。她心中忽然升起極大的勇氣來:她要到市醫院去報名,到前線做戰地護士。她可以不畏戰地的硝煙與彈火,血污與塵土,只要能夠陪在許桐身邊!誠然,戰地沒有華服美筵,舒適安寧,擺在人眼前的只有最真實的廢墟沙石,瓦礫泥土。但至少,那裏會有最真實熱烈的情,她可以拋開金錢和父母規矩的阻隔,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

她決心立刻將這一想法付諸行動:她忽地站起來,從牀底下拖出自己當年赴美留學時用的大皮箱,又拉開大立櫃,一件一件地取出自己的大衣、衫、綢緞旗袍……這一去,誰知道要多久才能夠再次回到冠宅呢?

冠君芳拉開首飾盒,小心地用手帕包好金銀細軟,在箱中所有的衣服下面。想了想,又覺得不妥當,把手絹包重新拽出來藏在了呢子大衣的內襯裏。再接下來是香粉、髮梳、頭油…這些所有閨閣小姐無法捨棄的巧的累贅。冠君芳將這堆叮叮噹噹的瓶瓶罐罐一一收好,進衣服堆的空隙裏。不知道在戰地,有沒有供人梳洗用的穿衣鏡?她望着滿當當的一箱東西猶豫了一下,還是在衣服堆的最頂上加了一面手持的小鏡子。

鞋子,冠大小姐在費力地把皮箱蓋上之後,忽然想起來,她如今出門穿的皮鞋已有些舊了,不知道到了前線會不會很快磨損掉。至於其他的鞋子,不是極不耐磨耐髒的緞面鞋就是過於巧的高跟鞋,再不就是當下顯得過於笨重的冬鞋。可她橫不能再雙厚棉鞋到行李裏呀!事到如今,特意叫傭人宋嫂出門再替自己買雙鞋子似乎也不可行…冠君芳哭笑不得地立在行李箱前。她從前讀外國小説的時候,沒少讀到千金小姐偷偷離開家,去遠方尋找愛人的故事。可那些書裏一點兒也沒寫姑娘們是如何整理行裝,又是如何在艱辛的旅途中使自己保持衣着端莊,神采動人。那些只在脖子上戴一隻小金盒,拎着裝有面包、葡萄酒和一條換洗裙子就出門的姑娘,現在看來宛若天方夜譚。

她又想起西洋故事中另一些雖不是出自名門,卻同樣從頭到腳為愛情而生的女子:隻身徒步走到十幾英里外的火車站的農家女兒,在摘下兜帽的那一刻依舊嫵媚動人,含情脈脈而不是灰塵滿面;井邊的牧鵝女天天紡紗的雙手依舊細白皙光潔如綢緞。至於卡門,為愛與情而活的吉普賽女郎卡門,在與唐.何賽私奔到偏僻骯髒的走私犯巢時“起先還能滿足於彼此愛情的歡娛,最終這對愛侶也不可避免地爆發出爭吵來”。若是到時候她與許桐無法滿足於彼此的愛情,或是由於隊伍調動她和許桐不能經常見面…冠君芳不敢再往下想。

梳妝枱上的座鐘響到了下午四點,冠大小姐仍舊茫然地立在凌亂的房間中心緒起伏不定。行李已經收拾好了,就放在腳邊,她只要悄悄提起箱子,溜出家門就可以實現那偉大的計劃,一經實施便無法回頭的計劃。只有到了此時,行李已全部打包完畢的時刻,冠君芳心中才生出些她妹妹那般常為父母所稱道的“審時度勢的理智來”。她狠狠地搖了搖頭:難道自己是冠君妍那樣整只知吃喝閒逛耍機靈的千金小姐嗎?不,當然不是。那麼,現在要出門了嗎?

冠君芳握緊皮箱的提手,又鬆開,如此反覆幾次,直至皮革的提手上都沾上了她手心滲出的汗。

她鬆開皮箱宛若雕像般呆立了一會兒,終於一狠心作出了決定:她從針線盒裏拽出一段紅線,小心地把愛人的紐扣穿起來掛在脖子上,當作護身符。然後輕手輕腳地下樓,沒有理會停在自家院裏的汽車和車裏打盹的司機。走到大街上,僱下一輛洋車,長舒口氣靠在後座上。

“走,上電影院。”今天她頭腦裏發生了太多事情,需要找個地方鬆寬一下,好好休息休息。

☆、名字的講究冠太太平生作出過許多英明決策,這一點她向來引以為豪。無論是決定嫁給做拍賣生意的冠先生,就此過上最摩登的生活;還是送兩個女兒出洋鍍金;以及堅持源源不斷地購入珠寶首飾,在手裏的紙鈔貶值之前將其安全地折成了真金白銀(她絕口不提這其實是由於她看上了那些飾品的緣故)……所有這一切,全部都要歸功於她的高瞻遠矚。

當然,偶爾也免不了有不那麼明智的時候,畢竟人有失算馬有失蹄-----這其中最大的一回敗筆便是她竟首肯了冠老爺姨太太進門。不過這件事也不能全怪她,其實都是那姨太太的名字給鬧的(冠太太每暗自想起這件事就氣不打一處來“叫什麼不好,要叫煙畫!”):那陣子冠老爺到杭州去談生意,有天晚上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