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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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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大陸的邊緣。她把自己支撐坐直,把已經退燒的腦門放在舷窗玻璃上。發燙的腦門和發涼的手,只有曹明子這樣做過,她只在曹明子面前自己的脆弱,自己的懷疑,自己的不確定。

那曹明子可憐過她嗎?有嗎?沒有嗎?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次,她不要曹明子可憐她。既不是不想要,也不是怕自己心碎——它早就碎了——我只是怕你不開心。

你看。我啊,我。

2013年底的一場晚宴,她終於還是重逢曹明子。當時,她跳槽了,開始創業,也和新的女友搬到一起,開始同居,換車換房開始建造自己的新生活。曹明子穿了一件深紫的晚禮服,長髮挽起高聳頭頂,優雅端莊,不喧賓奪主也不默默無聞更不至於太多,恰到好處,汪袤雲見了心裏竟然有些觸動。兩人開始便發現了對方,但礙於各有任務,直到晚宴最後,兩人才在不引人注目角落坐下。

“一年了。”曹明子道,“怎麼樣?”

好的。我猜你都知道。”汪袤雲把手裏的香檳杯遞給曹明子一個,雙腿疊——似乎更加輕易,再看看靴子都顯得空了,居然瘦了。

“我只知道你跳槽了,還不再單身了,都是客觀事實。”説完這話的曹明子笑了,聽到這話汪袤雲都笑了,不常見也不是笑的笑。成年人的笑表達的東西太多了,不如哭純粹。

“是啊,都是客觀事實。客觀事實比較紮實。你呢,你怎麼樣?”汪袤雲微微偏過頭來,望着曹明子,“我聽説老吳最近擴充了團隊。”

“是啊,他是擴充了團隊,所以嚴格來説我也沒有全心全意撲在執行上。我得去做別的,你懂的,你做過的那些。”曹明子一邊呷一口香檳一邊用眼睛對她笑了笑。

“我説呢,難怪一整年都遇不到你。一開始聽説的是老吳出來,你看家。現在你倆都不用看家了?”

“我不用,他得看着,他想看着。累他,我也沒辦法。再説了,忙得見不着的也不止我一個,你不也是。不能全賴我。”這話汪袤雲聽了便想起往事,有些惻然,低頭笑了:“是啊。也有我的錯。”然後轉換話題道:“不過這麼久不見,你還是這樣好看,而且越來越好看——”她想説“難怪老吳”如何如何,但話未出口先刺傷了自己,於是改口道:“別的女人恐怕都在嫉妒你。”

“你就瞎誇。”曹明子道,往椅背上靠了靠,“我肯定沒有她那麼。人家可以背,我就沒有那麼漂亮的背。”曹明子説這話的時候沒有看着在場的其他任何人,而是直視汪袤雲的眼睛。汪袤雲當然知道曹明子説的是自己的現任女友。

她笑了,這次的確提起了嘴角。曹明子見狀也笑了。

“我覺得她特別好。”曹明子説。汪袤雲沒出聲,點點頭罷了。

良久的沉默之後,汪袤雲説:“那你呢?”想多少次,後悔或不後悔,那一瞬間她都無法不問這個問題,也無法控制自己的心。

曹明子笑得有些疲憊,“我好的。”汪袤雲點點頭。

曹明子説:“我們都會好好的。”人生是一個不斷修正自己的認識的過程。十幾歲覺得是傻的事情,二十幾歲可能會覺得必須;二十幾歲覺得是不可以的事情,三十幾歲可能會覺得是不得已的。對於人也是如此。汪袤雲對吳石這個人的認知一開始純粹是一個很有能力的創業者,後來漸漸觀點變得複雜,比如上看得上他的本事和堅韌,始終埋怨他是曹明子的丈夫——既恨,又不得不承認人家眼光不錯,更有幾分不可理喻的奪愛之憤懣。再後來,她發現吳石和她自己一樣,執着於某些人事物到了情用事的程度,並非鐵石心腸。一個和自己一樣的人,被自己記恨,也可能記恨着自己。再後來,她明白自己和吳石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因為吳石的執着最終讓位於他的現實,而她沒有。

有的人生來是願意矯正自己直至八面玲瓏的,有的人不會,還有的人強勢至極,你會發現他們的確矯正了自己,但前後的目的從來都是一致的,他們人生的核心目的沒有改變,始終走在他們想要走的路上。這一點,汪袤雲覺得自己不如吳石,更不如曹明子。

飛機在緩緩下降,汪袤雲想起,如果把這種觀點告訴曹明子,曹明子一定會説,不,你別這樣想,你也一直走在通往你的核心目的的路上啊。

愛別人這個目的。

汪袤雲和新女友在一起,其實很簡單。兩個人都三十出頭,事業有成,不圖對方的任何東西,除了默契的陪伴。能走一段走一段。雖然後來走着走着就開始想永遠。因為都成了太多,也習慣了忙碌的工作,那麼百忙之中的互相陪伴才顯得有珍貴,不再有爭吵,也少有過多的期待。有一點點彩的火花,就覺得很好,也不在意什麼禮物不禮物,約會不約會,一道吃早餐就很好了。汪袤雲不由得去想,這樣平靜的情生活也很好,烈的歲月過去了就好。

“與最愛相愛/是再愛別人的練習。”那一年的校友會,她去了,帶着新女友一起。曹明子説不一定能到。校友們見狀便不聊往事。未幾,曹明子來了。遠遠地她與新女友一道往向曹明子,她在曹明子的禮貌的熱情笑容的變換中,鋭地讀到了一絲落寞。

那是2008年的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