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人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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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車隊進入山東地面,因是崎嶇山路,鏢車上山走得極緩慢。徐子貴與斌兒仍是邊談邊走的落在最後,徐子貴忽道:“斌弟弟,我們來比比坐騎腳力,看誰快!”説着,一拍坐馬,直向峯頂奔去。
斌兒一年多來,騎術也已甚高明,當下聽説,自亦不甘落後,説聲好,隨即縱馬追去。
眨眼間,已將鏢車遠遠地丟在後面。
斌兒馬快,不一會兒已搶過徐子貴馬前,領先縱上峯頂,勒馬遠眺,微山湖似一面明鏡,倒映着隱隱山影,再探首腳下懸崖,深不見底,白雲朵,冉冉掠過,使人頓生超然物外,羽化登仙之。
他正在為這大自然景緻所陶醉,心不為之一暢。陡然,背後啼倖幸一聲馬嘶,夾着一絲輕微的冷笑,徐子貴已縱馬撲來。馬蹄方一着地,徐子貴猛地用力一帶馬疆,那馬向左一旋,徐子貴勁貫右臂,用力向斌兒坐馬推去。
斌兒坐馬陡然受驚,向前一衝,連人帶馬,竟一起跌下懸崖。
徐子貴嘴角浮着一絲傲然笑意,伸長脖子向崖底望去,只見崖壁如削,雖也長滿藤草,但卻是垂直而下,無法攀援,而且懸崖深不見底,不心底微微有些驚慌,遂放聲大喊道:“斌弟弟!斌弟弟!”這時,山下接連縱上兩騎,前面一箇中年武師,後邊是個年輕的小姑娘,正是朱劍夫與兒二人。
兒見此情形,望着崖底,痛哭失聲,-邊高叫道:“斌弟弟!”河洛一劍低頭順着懸崖向下望去,見懸崖深不見底,少説也有百多丈深,人由崖頂跌下,怕不粉身碎骨?剛才斌兒墜崖之處,一路藤草壓得平平的,朱劍夫見此情形,心也涼了,回頭狠狠盯了徐子貴一眼。
徐子貴口有如鹿撞,怦怦狂跳不已。
朱劍夫面如寒霜,喝問道:“斌兒是怎樣掉下去的?”徐子貴畏懼地望着他,囁嚅地道:“斌弟弟和我…比賽坐騎…腳力,他馬快,跑在前面,當我追到此地時…他已連人帶馬滾…落懸崖,別的…我不知道。”朱劍夫怔怔地望着崖底,此時丁開傑、朱毅、朱克清等鏢師已聞聲縱馬趕來,乍聞惡耗,人人為之黯然。
大家念斌兒恩惠,數來,兩次挽救大夥厄運,人又聰明伶俐,惹人喜愛,不想卻墜崖身亡,怎不令人追慕不已。
丁開傑沉痛地道:“這兩天,要不是斌兒,我們還不定怎麼樣呢,誰料得到,這樣的孩子竟會夭折,反而留下我們這些廢物,難道説連老天也妒嫉麼?”李克清吶吶地道:“我們這幾條命都是斌兒從魔鬼手裏搶回來的,今天他如此下場,連報答他的機會也沒有,唉!”朱毅掃了眾人-眼,道:“我們赴湯蹈火,也應該為他作最後一件事,誰願和我下崖找尋屍體?免得這孩子死後還充野獸膏吻。”眾人異口同聲,均願下崖尋屍,徐子貴也裝作淚痕滿臉的跟在眾人後面。
朱劍夫因懸崖太過險峻,要兒在崖上等候,兒不依,最後還是朱劍夫挽着她,率先尋路下崖。
斌兒落崖之處,壁直如削,無法駐足,大家向前走出約三百步遠,才找到一段勉強可以上下的斜坡,雖説可以上下,但也險峻異常。
越往下越險,愈往下愈暗,但這天然險地,卻阻不住下崖人的決心。
大家好不容易下到崖底,這崖谷甚為狹窄,兩邊崖壁相距不到十丈,這時已西落,谷底黑得什麼也看不見。李克清砍了些松枝,做了一個火把,點燃後才看出谷底全是岩石嶙峋,大家也顧不了許多,個個仿照李鏢師用枝枯藤做成火把,人手一支,一步步向着斌兒落崖方向走去。
片刻間,走在前面的兒,首先發現在嶙峋的岩石上,皮模糊人獸難分的屍體,兒也顧不得髒,撲過去伏在上面號淘大哭。
幾個年紀大的人,遇事還比較沉得住氣,仔細地翻動那些斷肢殘體,想要分別是人是馬?正在這時,山頂上一陣呼呼風響,懸崖半壁飄下一片白緞,朱劍夫長身一抓,赫然竟是斌兒所着長衫的下襬,想是落崖時為樹枝刮破掛在上面,此時讓山風一吹,飄了下來。
朱劍夫嘆口氣道:“諸位,不必妄費心機了,從百來丈高落下的人馬,已成醬,如何能分辨得出人馬屍骸,我們把它一起葬了吧!”大家拿出隨身兵器,選好崖邊一處較為凸出之地掘個大坑,朱劍夫抱起愛女,讓大家將一堆屍骨放進內,丁開傑捧來一方五尺長,三尺寬,四尺厚的大石,往上一放,大家分別在墓前作揖行禮,默默祈禱,兒再次撲在大石上哭個不停。
朱劍夫道:“斌兒得諸位如此禮葬,亦算死後哀榮,朱某人在此代死者向各位致謝。”丁開傑道:“總鏢頭,我們如此對斌兒,還未能盡心於萬一呢!我長臂猿這條老命,和幾十年的聲譽,也是斌兒替我奪回來的。”丁開傑遂將斌兒如何驚退魯南七虎,解救危急,如何與鬼才人魔賭鬥,免了丁開傑斷臂之辱,及保鏢經過詳説一遍。
朱劍夫聽罷,拔下佩劍運用內力在大山石上劃了幾個大字:“歸藏秘笈末代傳人神步林斌之墓。”旁邊寫着:“河洛一劍朱劍夫立。”這墓碑刻得很是特別,也正因他留下墓碑刻得很是特別,李鏢師等才知這歸藏秘笈原來竟落在斌兒之手。
朱劍夫將劍收起,嘆道:“歸藏秘笈從此絕傳矣!”當朱劍夫他們離開崖谷後,一連數,一起又一起的武林人物,也都趕到這深谷來,可是當他們看到這墓碑後,都垂頭喪氣悵然而去。
斌兒正沉醉在大自然的景中,雖已聽到徐子貴自背後縱馬到來,也沒有理會,但卻未料到自己坐騎竟陡然前躥,連人帶馬縱向被丈深崖。這一跌下懸崖,因人馬重量衝力不同,下不及三丈已各自分開,故斌兒未隨馬同落崖底,否則,就是金剛不壞之身,也將摔成泥與馬同歸於盡。
在翻下懸崖剎那間,斌兒心中大驚,暗叫一聲:“這下完了!”不由雙手一鬆,丟開馬僵,幾個筋斗,已跌下五十丈深,無巧不巧地正好落在一株伸出崖三丈多的樹松樹幹上,樹梢猛地向下一沉,下衝勁道漸小,壓力已失,樹幹倏地向上一彈,斌兒被斜着彈起,像個皮球般,直向五丈開外的對崖衝去。
斌兒早已嚇得暈了過去,如今被亂松反彈半空,這一劇烈震動,才算清醒過來,眼看自己直向崖壁撞去,兩手一陣亂抓,右手忽碰到一葛藤,忙用力抓住,整個身軀吊在半空,左右擺動不已。
陡然一陣嗡嗡之聲,斌兒只覺眼前一花,全身一陣刺痛,兩手一滑,人已隨着葛藤擺動之勢,復向崖壁撞去,他急忙雙眼一閉,暗道“小命這下休矣!”思念未已,人已穿過亂藤撞進崖壁。
昏中,他隱約覺得自己跌落在一個軟綿綿的錦榻之上,除了全身麻辣地刺痛外,似乎並未撞傷。他猛一翻身想要爬起,但四肢痠軟無力,一陣昏眩,又不省人事。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他又悠悠醒轉過來,頓到頭臉雙手麻辣腫脹,疼痛難當,唯獨腹部清涼無比。
這時,不要説爬起來了,就是轉動一下身子的氣力也沒有。連斷續的呻也微弱得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到。他費力地睜開雙眼,越睜越大,但是,他什麼也看不見。周圍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他暗自忖道:“這是什麼地方?我的坐騎好好的怎麼會向前躥呢?剛才我跌落懸崖的時候,好像坐馬突然間向前栽下,似乎還聽到一下拍馬的聲響,難道是徐師哥?他…他會不會也跌落懸崖呢?但願他不會…我的馬,恐怕是死了,跌落崖下,啊!我是在崖底吧?不然,我又在什麼地方呢?”他想着,就待翻身坐起,但是,他的身軀只微微轉動了一下,並沒能坐起來,他軟弱地嘆息了一聲,於是,他又靜靜地躺着不動。一時思起伏,使他動不已,他想到死…死!多可怕啊,自己連死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他又想到父親慘死,母親生死不明,不眼淚已順頰下,他不敢往下再想。
他側臉打量四周,但黑黝黝地什麼也看不見,忽地靈機一動,綻顏笑了,暗道:“我真糊塗,墨珠不是能在暗處發光嗎?”於是,他困難地抬起腫脹的手臂,咬着牙,慢慢地伸人懷裏,很久很久,他才吃力地從衣服裏,顫巍巍地掏出墨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