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七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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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聲不,才使斌兒驚醒過來,暗暗責備自己,胡説些什麼?心念一轉,連忙裝着若無其事地轉頭望着兒,道:“好!我不走,姐姐!我是説着玩的。兒拉起他的手道:“嗯!這才是我的好弟弟!”整個下午,兩人果然玩得很高興。晚上,斌兒一個人躺在牀上,滿腹憂慮,仰望着屋頂,心中思起伏,很久都無法人睡,獨自納悶:“江湖中人本事真大,怎麼會知道歸藏秘笈到了開封?而又懷疑到朱怕怕的身上?又説是一個小花子拿走,誰看到了?看見的人為何當時不向我奪取?是了,我拿秘笈下山時,不是有幾個大漢和我擦身而過嗎?他們對我已經懷疑,所以追到白沙寺,現在又追到這兒。真危險,我得離開這裏,躲開他人,我馬上就偷偷走,誰也不讓知道,就是朱伯伯、姐姐、丁伯怕他們,也都不讓知道。”他剛想起身,又改變主意,暗道:“我不能現在走,更不能偷走,這不是明明告訴他們秘笈在我身上嗎?但是不走,又怎麼辦呢?這真應了一句話: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今天可真危險,差點兒讓朱伯伯看出。我不能再保存秘笈了,總有-天,會讓他們知道,不如毀掉它!別人在我身上找不到,我再堅不承認,豈不神不知鬼不覺麼?”但是他又想到不能失信於萬老前輩。以後見了丐幫幫主,如何代?不行,還是毀了再説,先解眼前危機。我已經學會,以後再教他,不然照樣繪張給他,不是兩全之法嗎?輕輕爬起,望望對面牀上的徐子貴,見他靜靜地躺在牀上。他躡手躡足走到桌邊,探手懷中掏出歸藏秘笈,想就着油燈毀掉,正當他掏出絹帕,忽有衣袂帶風之聲掠過屋頂。他一驚,立即將絹帕進懷裏,坐在桌邊不敢稍動,兩眼看着窗外,這夜行人無論是誰,對他都不會有利。
這一聲夜人掠過之後,很久不見任何動靜,他的心這才定下來。
慢慢又掏出絹帕.由於過份緊張,雙手不住顫抖,拿着秘笈,搖擺不定地向燈伸去。
“斌弟弟!你幹什麼?”躺在牀上的徐子貴,已翻轉身來望着他。
斌兒一顆心差點兒從口裏跳出來,急將伸出的手縮回來,吶吶無語。
徐子貴見他不答,旋身坐起,看清斌兒手中拿着一張絹帕,側向着他,他嘴角出一絲冷笑道:“斌弟!是師妹給你氣受了?師妹也真是,有你這麼一位聽話的好弟弟,還常常欺負你。”原來他以為斌兒受了兒的氣,在燈下暗自飲位。
斌兒怔怔地答道:“徐師哥,不是的。”徐子貴道:“還説不是呢?你不是拿着手絹擦眼淚嗎!”斌兒忙道:“徐師哥!你可不要亂説,我沒有哭。”徐子貴奚落地道:“啊!好漂亮的手絹,是不是師妹送你的?讓我看看!”徐子貴也不過是十六歲的大孩子,長得很英俊,聰明能幹,就是心狹窄。也正因這一點,朱劍夫不太喜歡他。他父母早喪,自小與兒一起長大,近年來,見師妹越長越美,早有傾慕之心,自斌兒來此,兒整天和他在一起,故對斌兒暗暗嫉妒。此時見有機可乘,哪能不盡其奚落挑撥之能事?他見斌兒不理睬他,當即下牀走到斌兒身邊,伸手去搶絹帕。斌兒沒防他這一手,輕易被他搶去,這下斌兒慌了,急道:“給我!還給我!”徐子貴將絹帕藏在背後,説道:“你説,是不是師妹送你的?”斌兒急得滿頭大汗,連説不是,撲過去,想要搶回。
徐子貴一轉身,面對斌兒,以悠閒地道:“既不是師妹送的,我看看有何要緊?”斌兒急得要哭,哀求地道:“不能看嘛!求求你還給我,只要徐師哥還給我,要我怎麼報答都可以。”徐子貴搖搖頭道:“我不要報答,只看看就行了。”説着,將背後的手伸到面前,就要展開細看。
斌兒無奈,好説不行,搶又搶不過,急得渾身發抖,他急中生智,故作賭氣地道:“好!你看吧!告訴你,就是姐姐送我的,怎麼樣?我去告訴朱怕伯,就説你搶去姐姐送我的手絹。”説着,轉身疾向房門走去。
這一着還真厲害,徐子貴怕的就是這一着。他忙橫身攔住房門。
訕汕地道:“斌弟弟!師哥和你鬧着玩的,你不讓我看,我不看就是,諾,拿去吧!”斌兒一把奪過絹帕就往懷裏揣,爬上牀去,不管徐子貴如何引逗,也不理會。徐子貴討了個沒趣,也就睡了。
第二天,斌兒一早跑到後園,走到昨與兒坐過的地方,掏出秘笈,他想把它撕碎,扔到池裏。
當他正要撕的剎那,忽聽背後有人喊道:“斌兒,不去練功夫,跑來這兒幹什麼?”他回頭見是丁開傑,連忙收起絹帕,嘆口氣,暗道:“秘笈啊!秘笈!我連毀去你的機會也沒有,昨夜讓徐師哥一攪,沒燒成,今早看樣子還是毀不了,唉。”他轉身站起,向丁開傑一躬道:“丁伯伯!你早,我正準備去練功呢。”丁開傑微微頷首,轉身走了。斌兒急忙掏出絹帕,三把兩把,撕成很小的細條,然後成-團,扔進池裏。
正在這時,兒又在老遠喊道:“斌弟弟!你在哪兒?爹爹找你呢!”斌兒連看撕毀的秘笈沉下水去的時間也沒有,深深噓了口氣,暗道:“總算毀掉了,這下可不怕人知道啦,你們都來找我吧!”當兒與斌兒步進大廳時,裏面已坐滿了人,差不多鏢師和執事等都在坐,此時廳裏鴉雀無聲,充滿了嚴肅的氣氛。朱劍夫居中而坐,滿臉肅穆凝重之。二人受這嚴肅氣氛染,輕手輕腳地走到朱劍夫身旁,斌兒偷眼一掃場中各人,不免心裏暗暗打鼓。不知是他心虛呢?或是別人有意?他到與他接觸的每一雙眼睛,都是帶着奇異的神望着他。他趕忙收心神,裝得茫然不知的神態看着朱劍夫。
這時,朱劍夫以沉重而嚴肅的語氣道:“昨夜發生的事,想在座的老師們,都已得到警訊,雖然鏢局沒什麼差錯,但這位到鏢局踩盤子的朋友,單憑一身輕功,就使朱某人望塵莫及,竟連來人相貌也未看清,所以,我到這事甚是嚴重。”’斌兒暗道:“昨夜果有夜行人照顧鏢局。”但聽一個名叫朱毅的嫖師發話道:“哪個吃了熊心豹膽的傢伙,敢來戚鎮鏢局撒野?今晚如敢再來,我們大夥兒給他點顏…”朱劍夫舉手作勢,要他不要打岔,繼續説道:“這絕不是一般江湖宵小,也不只是昨夜這麼一晃就算了,恐怕鏢局將從此多事,貴賓會不斷光臨,而且來者可能都是頂尖高手,所以請諸位來商量對策。”此時大廳上,除了李鏢師等一兩個稍知內情人之外.大家竊竊私議,不知鏢局何以會突然發生如此嚴重的事。還是火爆子的朱毅問道:“請問總鏢頭,李鏢師帶回什麼消息?”朱劍夫無意地看了斌兒一眼,看得他心裏一顫。好在這只是電光石火一瞬間事,而且各人注意力都集中在朱劍夫臉上,沒人留心他的窘態,不然,他就難以逃過這些老江湖的眼底。只聽朱劍夫答道:”江湖上傳聞,在漢口出現武林矚目的歸藏秘笈落在朱某人手上,如今黑白兩道高手,正紛紛趕來此地…”朱劍夫此言一出,各人不約而同地啊了一聲,十幾雙眼睛發出閃閃光芒,驚奇而又羨慕地望着朱劍夫。朱劍夫知道他們心意,當下肅穆地道:“請各位相信,我朱劍夫絕非口是心非之輩,去年我到漢口,本有爭奪秘笈的意思。可是事實上連秘笈是黑是白也沒見一眼。”於是,將他到漢口之行的經過和盤托出,眾人這才知道是怎麼回事。朱劍夫繼續又道:“這是江湖上一種誤傳,但是何以誤傳秘笈在我手上?連我也想不出是何道理。更有人傳説秘笈被一個小花子拿走,或許有人會懷疑到斌兒身上…”説至此處,他回頭望了斌兒一眼,斌兒忙把頭低下,顯得侷促不安,真恨不得找個地鑽進去,他怕看那些含有奇異的眼光。朱劍夫又道:“但是我相信,斌兒和我一樣冤枉,他來時沒有一點武功,也不是丐幫的人,即便他適逢其會,萬道力老花子也絕不會輕易將這武林至寶,給一個幫外的孩子。”斌兒這時暗暗呼了口氣,忖道:“再呆下去,太危險了,會連累朱伯伯也不得安寧。我還是走吧。”此時,朱劍夫正在為鏢師們分配任務。這些人守更值夜,那些人埋樁布卡。但是斌兒對這些全沒聽見,他一直在暗自盤算着如何離此,直至眾人紛紛散去,他才警覺,期期艾艾地向朱劍夫道:“朱伯怕,我想…和徐師哥一起,跟丁伯伯走一趟縹,也見識見識…”朱劍夫驚奇地看看他,問:“誰要你去的?是徐子貴?還是丁鏢頭?
“斌兒搖搖頭道:“都不是,我自己要去的,還沒對他們説呢!”朱劍夫劍眉一揚,緩緩説道:“你的武功還不夠資格走鏢,你要知道,江湖上險惡重重,不是你所能想象的好玩的。等過些時,我帶你們出去走走。”斌兒急道:“不,我又不是單獨走鏢,有丁伯伯帶着,絕不會有什麼錯,而且丁伯怕前些天教了我一些匕首的招式,到現在還沒學會,我想一路上跟丁伯伯好好學學,同時,也可多增長點見識。”朱劍夫望着他微一沉,道:“好吧!不過,你要先去問問丁鏢頭,看他是不是肯帶你去。”斌兒興奮地道:“好!我這就去問丁伯伯。”朱劍夫忙喝道:“慢着,斌兒,我問你,乾罡劍法是何派的劍術?”斌兒茫然地答道:“是北嶽劍派最深奧的劍術。”朱劍夫微一頷首,又道:“嗯,這是北劍派鎮山劍法,不要説傳給外人,就是本派子弟,也須經過長期考察,是不輕易傳授的。你要千萬記着,未得我同意,不得傳給任何人,就是我門下弟子,也不例外。”斌兒心中動非常,忙道:“我知道伯伯愛護我的深意,絕不敢違背您的訓誨。”兒一直靜立一旁,這時忽道:“爹爹!不能讓斌弟弟去,他會不回來的。”朱劍夫正想問何原故,斌兒忙解釋道:“昨天聽説丁怕伯今走鏢,我就想跟去看看,和姐姐開玩笑,説離開這兒,就不回來了。其實,我早已無家可歸,伯怕和姐姐對我這麼好,我不回這兒來,又到哪裏去呢?”朱劍夫聽後,成竹在他説道:“兒,讓他走一趟也好。斌兒,你去問問丁鏢頭,然後告訴我。”斌兒連蹦帶跳地走到前院,見丁鏢頭正在招呼夥計們起鏢,他輕輕地走到丁開傑身旁,高興地道:“丁伯怕,這趟我跟您一起去,也可見識見識世面,朱伯伯已經答允了,只要丁伯伯肯帶我…”丁開傑聽他一説,雙眉深鎖,心想:“這幾天威鎮鏢局正在多事,而且這趟鏢賣價又很高,正擔心是否如往常一樣風平靜,要是路上出點事,哪有功夫照顧他。”於是,搖搖頭道:“斌兒,走鏢機會多的是,這兩無風聲甚緊,萬一出事,一定很棘手,不是怕伯不願意帶你去,而是現在時機不對,你要聽話,下次一定帶你。”斌兒滿腔希望,讓丁開傑澆了一盆冷水,他知道丁開傑的脾氣,一經他拒絕的事,任你如何要求,也是徒然。他暗中決定,讓鏢車先走,過幾個時辰,他再偷着趕去。
朱劍夫早有先見之明,他知道丁開傑不會冒險帶他,是以他要斌兒去問丁開傑,但斌兒私下偷走,卻是他意料之外。
午後,丁開傑等一行,押着鏢車離了開封,一路吆喝着向山東而去。
這夜,威鎮鏢局一連來了數起夜行人,但只是神秘地一晃即逝,縱然鏢局裏能手不少,竟無法將來人留下。鏢局眾人,經過這一夜辛苦,竟然徒勞無功。
這時,大概有四更多天,天邊已微微地有些亮光,大家這才松馳下緊張的心身,慢慢地進入睡鄉。
正當眾人沉沉酣睡的時候,鏢局後園裏,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小心翼翼地牽着一匹馬,輕輕地出了後門,翻身上馬,直奔東門,此時城門將將開啓,這人出得城外,稍微一認方向,一夾馬腹,向徐州大道疾奔而去。
天亮後,鏢局眾人由於昨夜勞累,所以大部仍在夢鄉,只有兒一人起得最早,但也已上三竿,梳洗後,先到書房,見朱劍夫和衣躺在牀上,沉沉睡去。她知道父親一夜辛苦,不敢驚動,輕輕退出房來,徑往演武場走去,只見空蕩蕩的,連半個人影也沒有,她自言自語地道:“他倒真會偷巧,知道爹爹不會早起,他也睡懶覺,非把他從牀上拖起來不可。”説着,向斌兒房裏走去,哪知斌兒人已不在,牀鋪零亂,像是才起來不久,她嘴裏罵道:“懶骨頭,牀鋪也不收拾好。”她又到外面打了一轉,仍不見斌兒,最後她到園裏去找,也沒見着他的影子。她無聊地坐在前天和斌兒坐過的樹下,暗道:“斌弟弟不會偷偷溜走吧?”倏地她眼角一掃,看見靠近池邊的荷葉上,有一團白絹,她好奇地伸手去拿,但手臂太短,差一點點才夠到。恰好鏢師朱毅走過,看見兒要取荷上絹帕,他以為是兒丟的,忙走過來,伸臂一探,輕易地拿到手中,隨手遞給兒。
朱劍夫也在這時走來,問道:“這是什麼?”兒答道:“我也不知道。”説着,將碎絹給朱劍夫。
朱劍夫接過一看,只見一條條變了顏的細絹,像是年代久遠,仔細看,每一條絹上都有一點點的墨跡,他怔怔地看了半天,面部表情複雜,陷入沉思。
陡然間,他抬頭問道:“斌兒呢?”兒搖搖頭,道:“我都找遍了,也沒看見他。”朱劍夫將碎絹仍舊成一團。握在手裏,道:“兒,你再去找他,朱師傅也幫忙找找,我在書房等你們。”他們前前後後,每個地方都找過了,也沒見着斌兒。還是朱毅在斌兒房裏的桌上,發現斌兒留的字條,他忙拿着送給朱劍夫。字條是留給朱劍夫的,上面寫道:“斌兒仰慕齊魯文物,久一遊為快,今私騎追趕丁伯,當隨鏢車同返,沿途有丁伯提攜,諒無差錯,祈勿以斌兒為念。”朱劍夫看完留字,吶吶地説道:“嗯!是他!是他!”兒奇怪地問道:“爸爸你説什麼?是他,是誰?”朱劍夫沒有答理兒問話,轉對朱毅道:“朱師傅!你辛苦一趟,到帳房取五百兩紋銀,選匹好馬,去追趕斌兒。將銀兩給他沿途使用,叫他路上千萬小心,再告訴丁師傅説,如果路上有什麼事故,寧可遺失鏢銀,對斌兒的安全,卻必須盡力,我稍事安排,內必定趕去。”朱毅到總鏢頭這一措施,令人不解,正在躊躇,朱劍夫揮揮手,着其速去。
兒在一旁嘴道:“爹爹,我也要去追趕斌弟弟。”朱劍夫嘆息一聲,道:“我也放心不下斌兒,本想立即趕去,怎奈這兩天鏢局正多事,只好過幾天,稍微平靜些,我帶你去追他,現在去了,反而會害了他。”兒不解何故,悶悶不樂地坐在一旁。
且説斌兒出了東門,他猶豫了一下,是追趕鏢車呢,抑是就此遠走他方?身邊幾兩碎散銀子,還是朱伯怕給他的零用餞,又能走得多遠?還是跟着鏢車走吧,也不容易引起別人懷疑。記得外祖父是山東肥城張家店人,等到濟南我再溜走。
斌兒主意一決,催馬向蘭封大道奔去,他怕朱劍夫發現他出走,派人追他回去,是以他快馬加鞭,向前疾馳。看看已是正午,跑得人困馬乏,這一氣急跑,他已出來七八十里,到了蘭封。他打了個尖,上足馬料,又向店家打聽威鎮鏢局的鏢車,何時經過蘭封。豈知店小二隻是搖頭,説沒有鏢車經過,他才知道自己走錯了路。他不敢返回開封再轉陳留,只是從小路直出由寧陵追去。
這一路頗為荒涼,來往商旅甚少,幸好這一帶地勢平坦,斌兒心急趕路,放馬飛馳,有如弦之箭,斌兒坐在馬上,但見兩邊樹木向後飛逝,他對自己的騎術,甚為滿意,不由臉上浮起一絲笑意。
正當他得意洋洋,偶一抬頭,遠遠看見前面一匹白馬,向同一方向奔馳,因為距離過遠,看不出馬上坐的什麼樣人,斌兒也不在意,只顧催動坐騎向前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