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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我沒有提前讓人通知要回來的緣故,家門緊緊鎖着,我等了半柱香的功夫都沒人來開門。

不過這倒也正常,家裏沒有下人,幾個人一旦忙起自已的事,確實很難注意到正門處的響動,我看着三米多高的牆壁,稍稍伸展了下身子就輕鬆翻躍了進去,棄武從文前的童子功還好沒有徹底荒廢。

令我意外的是,整棟屋子都被一片詭異的香氛氣味覆蓋着,甜膩人的味道直往鼻腔裏鑽,令人頭暈目眩。

莫非是有歹人入侵?我立刻心生警覺,閉氣凝神,悄咪咪地朝正廳走去。

還沒靠近正廳,我就聽到裏面傳來悉的氣息,仔細一聽,似乎是弟弟約翰正氣,正在頗為烈地練着功法。

隔着一層窗紗遙遙望去,可以隱約看到弟弟魁梧的身影,他呈扎馬步的姿勢站着,自部以下的身子隱藏在窗檻之下,兩隻手伸到視野之外,似乎用力牢牢抓着一個頗有彈的支點。

他每吐出一口氣,身子便後一仰,應是正在用雙手抓着的死物練勁。

「啪」

「啪」

「啪」的皮拍打聲隨着他前後的動作起伏從屋裏傳來,時不時還能聽見「滋滋」的體迸濺到空氣裏的聲音。

沒想到才隔了幾個月,弟弟的功法就已經抵達了「無風起聲」的境界,一時間讓我欣不已,我正準備衝上去拉開大門,給弟弟一個驚喜,身後卻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

「清弟,你回來了?」回頭望去,不知什麼時候,抱着長劍的姐姐悄無聲息地來到了我的身後。

許久沒見,姐姐依舊是那副冰清玉潔遺世獨立的樣子,她的容貌與母親有八分相似,一雙鳴鳳美目顧盼生輝,眼尾筆直好似刀裁,比起母親細長嫵媚的柳葉眼多了幾分從父親那裏遺傳而來的凜冽。

除卻那雙對視時讓人忍不住生怯的眼睛,姐姐基本繼承了母親温婉動人的柔媚五官,只是比起常常綻開笑顏的母親,姐姐自從父親死後便冷若冰霜,儘管如此,姐姐偶爾在家人歡聚時展出來的笑顏依舊令人心馳盪漾。

和生育了兩個孩子,身材臻於完的母親不同,姐姐的身材更符合文人墨客對神仙妙女的想象,墨青的柔順長髮搭成一個幹練的凌虛髻,斜着一隻白玉簪,幾縷髮絲垂在細膩修長的天鵝頸旁,令人想起《花間集》裏「鬢雲度香腮雪」的妙句。

一件墨領襦裙將身子裹得嚴嚴實實,只口處的些許白膩,可依舊掩不住姐姐誘人的身材,只需稍加註意,就能用視線捕捉到墨衣料被豐頂起的圓潤曲線,這份蓋彌彰所帶來的反差立刻讓保守的衣物失去了遮蔽的意義,令人忍不住遐想光乍時那具遮蓋在保守襦裙裏的體該有多麼妍姿豔質。

目光再稍稍往下,就能看見姐姐未着鞋襪,赤着一對白皙玉足站在地上,奇蹟似的不沾寸塵,這似乎是姐姐為了練劍而做出的忍讓,也是她為數不多展出來的身體部位。

姐姐望向我的目光比起平時似乎多了一層説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我以為是她埋怨我這麼久才回來,忙解釋:「嗯,姐姐,我近來準備院試,要考取生員資格,所以誤了些回家的時間……」可還沒待我説完,姐姐就打斷了我,伸手拽住我的胳膊,將我往院側的偏房帶去,我完全搞不明白姐姐為什麼不讓我先和弟弟和母親打聲招呼,但又不敢忤逆或許正在生氣的姐姐,就這麼順從地跟她進了偏房。

一進偏房,罩住整棟屋子的香氛氣味更加濃郁,我定睛一看,有一香燭正在偏房內靜靜燃燒,香霧從開了一角的窗户向外湧出,原來這裏才是院內詭異味道的來源。

姐姐吐息如常,毫不在乎地呼着蒸騰而起的香霧,看來這香燭是家人所點,並非我之前腦補的歹人偷襲,於是我跟着解除了屏氣,順暢地呼起來。

依舊是一陣頭暈目眩,但幾個吐息之後,滋味就美妙了許多,周身經脈異常通暢,據我小時候練武時的記憶,這應該是母親為了弟弟練武而特意調製的秘香,心裏懸着的石頭終於落地。

「這是母親前一陣子調的香,初聞有點嗆人,副作用是讓人官遲鈍,但對於練功大有裨益,因為不知道你何時回來,所以已經燃了好一陣子了。」姐姐開口解釋道,可她明明離我咫尺之近,聲音卻有些模煳不清,我抬起頭,她的容顏也在香霧裏朦朧難察,想必這就是她所説「官遲鈍」的副作用了。

我連忙又靠近了一些,幾乎挨住姐姐的身子,才重新看清姐姐的臉。

不知為何,姐姐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哀婉憂傷的神采。

「沒事兒,看不清就離近些。」姐姐握住我的手,掌心傳來温潤清涼的觸,指節上的劍繭和我常年握筆的老繭輕輕一碰,讓我有些發癢的同時又到一絲詫異:自我下山求學後,姐姐已經許久不對我如此親暱了。

「約翰弟弟正在大廳裏練功,娘在裏面教他。最近約翰弟弟的功法練到了關鍵處,娘不讓外人在練功時進去,怕亂了約翰弟弟的心緒,練出岔子。還好我剛才叫住了你,在娘和約翰弟弟練完功前,你就和我在這偏房裏説會兒閒話吧。」姐姐似乎知曉我心中所想,還沒等我發問就做出了拉我來偏房的解釋,可或許是我的錯覺,姐姐講這些話的時候有些發顫,好像她小時候做了錯事在父親面前扯謊的樣子。

「也好,反正都回來了,也不差這一會兒,我也好久沒和泠姐説過話了。」我握住姐姐的手,開始講起這段時間在山下發生的事:我讀的經典,即將到來的院試的準備,自從朝廷戰敗開放通商口岸後洋人在家鄉附近的動向……姐姐緊緊握着我的手,極為耐心地聽着,偶爾對外界新月異的變化提出一些疑問,被我一一解答。

聊到無話可聊後,姐姐淺淺地笑了,像母親一樣用手輕撫我的腦袋,誇獎我道:「好幾年沒和弟弟談心,這下才發現我們家的清兒終於出落成一個好男子了,你説的那些針砭時事的見解,我從來沒聽父親或母親説過,讀書原來是一件這麼有用的事啊。」

「這就是父親駕鶴前想讓我去完成的事吧。憑一身武藝把幾十上百個洋鬼子趕出華夏不難,可要杜絕洋鬼子用堅船利炮凌辱華夏,就只能靠朝堂廟算了……」姐姐的誇獎讓我一陣開心,但我又同時到一陣憂傷,如果我不用承擔這種責任,而是能自由自在地在山上和家人們一起練武該多好,於是我口而出,「唉,要是國家光景不淪落到這種地步,我留在山上跟隨姐姐和約翰弟弟一起向母親學武,學成後遊歷江湖,該比在書齋裏刻苦讀書快活多少!」我這句話剛一出口,似乎就觸動了姐姐心中的某細弦,她輕嘆一聲,隨即美目微闔,兩行淺淺的淚水淌過臉頰,一時間反倒叫我慌了神,搞不清楚姐姐落淚的理由。

「……清兒,沒事。我只是在想,如果當初你不下山就好了,家裏一定不會淪落到今天這種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