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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了眾人,温文爾雅笑道:“原來是諸位叔伯,請進屋裏談。”女子見他這樣説,只是皺眉並不説話,放開圍欄讓眾人進來,飄飄然往屋裏走去了。
眾人進屋,分別坐下。
林玄曰:“中年喪女,大不幸也,更肩我子瘋癲。本是完整的一家,怎麼一個星期不到,家破人亡,怎麼叫人承受。”説罷大哭不止。
林幼濡曰:“原來如此,人的記憶本是模糊不清的,今汝子神智已昏,愛女新亡,真乃天下大不幸。”林玄哭道:“我聞師傅有大神通,可以救病治人,望乞救我。”幼濡曰:“人死怎的復生?失心怎得復心?”眾人求曰:“望乞在同姓面上,想法兒幫一幫。”幼濡道:“吾法力淺薄,難!”忽然一指年輕女子道:“可求救於神月姑娘,或許有法兒。”女子蹙眉道:“我怎的有辦法?你休要瞞我,你能力廣大,言出法隨,救不救得豈不是你一句話之事?”幼濡嘆道:“我實救不得。或在將來可救得,亦需許久,如今卻難。神月乃混元散仙下凡,真可救得。”神月惱道:“你休胡説,我是仙子,你難不成是佛陀怎的?”林玄連忙勸言:“若果真能救我女,願將家產過半。”神月冷笑,並無答覆。
一老人附道:“二位若能救得,切勿推。救人救難,可積福德,亦是美事。若是能而不救,豈不讓人心寒?”神月怒道:“若依此等話説,便是能救也不施。我二人再此佈施數年,豈是為了什麼福德!況彼有求於我,豈是吾的不是?”説罷憤然離場。
林幼濡也責曰:“伯老卻是話過誒。”林玄哭告曰:“如今怎的是好?”幼濡道:“吾知她的子,神月外冷而內多憐惜,表堅定而裏柔情,可稍過幾,容我慢慢請求。”眾人謝過,拜別而去。
第二,神月與幼濡上街買菜,稱得豬二斤,販子分文不取,這本是常事。因二人常救助鄉里人不收錢財,因此眾人敬重。但往二人堅持給,商販也收下了,只是往重量加。今卻不同,只是説:“有人幫二位付了。”又往另家買花菜,稱得二斤,又曰:“有人幫二位付了。”接連幾家全是如此。
神月道:“我曉得了,必是有人教我等吃嗟來之食,好讓我等無所拒也。”幼濡笑道:“此他人好意,汝偏要惡解。”神月道:“不然,此等人世間多誒,失意便求好,得意便肆,我若是取無名之物,乃是落人口舌。”於是不要眾人食物。
第三,又上街買食物,各個商販又以舊言相告,神月怒曰:“你等想我離此地界耶?”歸及家門時,見籬笆外多有禮品,神月乃與幼濡曰:“此地人如今表以殷勤,實則挾我等法力以助。天長地久,倘不如意必然有口舌。”幼濡道:“汝言不無道理,然而如今之事確實難理。那林玄救女心切,蓋天下有誰能力為之?”神月道:“你以為我能為之?”幼濡笑道:“難道你並非仙子?”神月面不悦,哼道:“何必常以我言?神仙或是或不是,又待怎樣?是以我為祭品呼?”幼濡一愣,只訕訕而笑:“方才相戲爾,請勿放在心上,我與你賠罪就是。”説罷拱手謝罪,神月緊蹙黛眉良久,凝視幼濡道:“倘若以我之命去換得那孩童,如何?”林幼濡為之一愣,一時竟不知説些什麼,神月羞赧不已,看似一個成莊麗的女子竟然伸手去勾他的手臂,林幼濡下意識地躲閃,二人目光對焦,趙神月眼中堅毅中帶着些許羞澀,而林幼濡卻有些害怕似的慌忙走開了。
中午飯時,膳後林幼濡正要起身,神月面無表情道:“幼濡,我要你明説,若是以我之命去換得那孩童,你將如何?”幼濡道:“倘以我之命去換怎樣?”
“不行!只由得我去換!”趙神月眼中星眸顫抖,竟是動了凡心。
“那……我便為你準備棺材如何?”林幼濡嘻嘻大笑,彷彿玩世不恭的模樣。
趙神月咬不語,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連忙轉過身去,多時才嘆氣道:“不想為此孺子,要削我寶物,我只此一個。”幼濡愕道:“你真能起死回生?”神月並未回頭:“可差那人帶那女兒來,我自有主張。”説罷轉身而去。
時眾人聽説神月要行起死回生之術,俱爭先恐後來看,一時間竟有百人圍來。
幼濡將他們打發走,眾人皆不走,神月冷冷道:“你們此間多時污濁之氣,倘若救不成,你們如何擔待?”於是眾人驚怕,連連退到前院,卻聲音繁雜,神月十分不喜於是又將他們趕出院子。
時屋內只有幼濡,神月與那女兒三人。
將那女兒平放在地,用一荷葉浮萍墊在身下,只見娃娃五臟六腑無一處完整,漏出內臟,肚子快將吃完了。
神月嘆氣:“可憐吶,可憐!雖然可憐,卻也怕她無福消受。”幼濡問曰:“你當真能救她?”神月嬌嗔他一眼:“勿要小看我。”説罷口中唸唸有詞,一會兒出法身,從雲層中落下一束遮天蔽的光芒從天而降,一瞬間屋內五彩光芒四而出。
只見她綾羅飄帶護住身體,青白絲綢輕掩住香肩,美眸垂垂微閉,眉宇之中一點嫣紅,整個嬌軀舞在半空,被聖潔的白光籠罩着,一對纖纖玉臂高舉一束白光從天降下,待到仔細一看原來是個拇指大的青小桃。
忽然間天地順變,狂風不止,豔陽高照轉眼烏雲密佈,雲中轟隆隆的有雷聲響起,林中飛鳥各自逃散,門前溪渾濁不清。
幼濡問曰:“因何如此?”神月微微睜眼,看一眼林幼濡道:“你本不知,此寶物有奪天地造化之變,世間不容,因此萬物生變。”本想和水衝下,不想女兒的胃也被那狗吃了大半,因此捏碎了小桃,放在口中含着。
神月自言自語道:“蓋千年之前,人死前皆是被陰差鎖了骨,勾了魂去。孤魂野鬼則飄飄落落,希望此物能將她的魂魄聚來。”幼濡問道:“此是何物?”
“此是天宮之桃,是個剛結出來的,就算如此,此女亦將長壽三百六十年。”此時屋外已經下起了雨,眾人只想看奇蹟不願離開,雨越下越大,於是走了一些人,不一會兒又下起了雪,眾人皆驚,此地是南方,又逢四月,不該有雪。忽又下起冰雹,眾人被砸的頭破血,全都散了,方又止住卻颳起了陰風。
二人站住陣腳,彷彿有鬼神前來奪物,神月眉頭緊蹙,坐在一旁守住紅燭,林幼濡也盤腿而坐默唸金剛經,護住心口,直至半夜,忽然一聲啼哭驚動二人。
不知何時,此女兒的五臟六腑及腿腳全都生長了出來,完好無損一般。只是哭聲不止,像極初生嬰兒。
眾人聽聞紛紛趕來,只見活生生一個女孩兒坐在凳上,止不住的啼哭。林玄過去抱住女兒也跟着哭,染着在場眾人無不傷。
神月對眾人説:“今天氣突變,乃是我施法所致,乃是天地將氣來侵擾變法,若無先生替我把關,必難成功。”幼濡道:“此皆神月之功,非我所能。”眾人皆誇讚稱奇,林玄拜哭謝於地。
神月囑託曰:“此女以後有英靈護身,刀劍不能刺,陰毒不能,壽高福滿,天賦非常,切勿引入途。”她頓了一會又説:“如今生死簿上已無她名姓,我給她起個新名,因她是女體又去過陰間,便教她姓殷,又是在浮萍上得活,就叫殷紫萍罷。”又囑託如此如此,林玄哭拜而去。
次清早,神月起身出門,密密麻麻一眾人在門外等候,見神月已醒,帶頭一人向身旁人説些什麼,那人飛跑走了。
領頭人道:“趙仙子,我等奉玄公命在此等候,請仙子與林公赴宴。”神月聽到仙子二字有些不悦,説:“我昨已講的明白,不必來請,汝等可速回。”
“這……”
“爾等眾人在我家前,着實叨嘮我的清淨。”林玄被下人告知,從遠就望見神月,一路小跑過來賠笑道:“望乞恕罪,實在無以為報,略備薄酒以表謝。”
“好言不聽,是麼?”眾人聽了十分難堪,林玄也沒有台階可下,正尷尬間幼濡從屋內走出道:“若如此,汝可去誒。”神月言:“吾不喜人多,你可代我去飲幾杯清酒。”幼濡道:“我寸功未有,何敢代去?”神月道:“將這些人打發走,亦算你功。”幼濡知道神月子,因此與眾人同去,臨去之前還朝着她擠眉眼,她強行憋住笑意,一轉身就忍不住嗤笑而出。
“滑賊,怎的這般油腔舌調……”趙神月喃喃自語,擱着籬笆望着遠去的林幼濡,神月不覺嘴角已然笑意止不住,直到人兒的身影消失,她的視線移到了牆角的一片花兒上面,那片青紫相間的勿忘我顯得額外嫣麗,她默然無語,走到牆邊佇立,像是那片花兒一樣等待着意中人。
“唉,就不能不去麼……”她心裏哀怨,忘了是自己讓他去的。
村中早已備好酒席,足足百來桌,眾人皆早已落座,不見主客不敢動筷,見幼濡來皆來慶賀。
如此如此酒過五巡,林玄以錢財資之,幼濡拒不受。喝到中午,幼濡言歸,眾人不放,及第半夜方歸。
第二清晨又來相邀,大排宴宴五六天天如此。更肩神月起死回生之術傳遍鄉鎮,又傳於外縣,每登門拜訪者不計其數,禮品堆滿了整個前院,人都走不了路。
神月謂幼濡道:“如此下去,我等無清淨矣。”幼濡點頭曰:“我亦思退路。”待到第七林玄登門拜訪,卻發現房屋裏人已不見,只留書一封,不知去向:蓋承蒙父老叔伯關照多年,吾二人雖助鄉親小忙,如今被眾人所困,亦難清淨生活。因此拜別父母長輩,尋個其他去處,望眾位寬待我家人,若有歸來之,再行謝,致辭。
眾人看了書信,無不痛哭:“活活放走了兩個神仙。”林玄問眾人:“此二人是否兄妹?”眾人否定,從中有人道:“依我看二人乃無名夫也。”一中年男子道:“非也,此二人乃患難之。”林玄因此差重金請石匠刻二人像,建祀立言,引得無數人慕名而來朝拜,又請人每月清掃舊居,善其父輩,以謝前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