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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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直害怕的事情,依然在發生。
只要他選擇橋樑,必然就無法迴避殷以喬的失望。
律風筆下生機的樹木草叢,顯出了一絲潦草凌亂。
“師兄,我設計橋樑,又不是為了追求藝術。”他垂眸凝視速寫本,説道:“我只是找到了更適合自己的方向,你應該為我高興才對。”然而,殷以喬怎麼也不可能為他高興。
在c.e,即使律風是沒有名氣的建築師,也沒有任何合作方,敢以七千萬的預算侮辱他。
騰龍集團的嘴臉,殷以喬記得清清楚楚。
殷以喬帶了這麼久,放在心尖上的師弟,第一次耗費大量心血擔任主設計的作品,被一個毫無眼光滿身銅臭的商人當做籌碼一樣討價還價。
他不可能沒有怒氣。
也許是他對國內建築行業惡習的排斥,也許是他仍舊想將律風納入羽翼之下。
殷以喬直白地説出了心中的想法,“小風,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是……你十八歲到英國,學了六年的建築,説放棄就放棄了,不可惜麼。”
“六年啊……”律風緩緩停筆,呆愣看着眼前深邃的烏雀山。
他在英國學習六年,回國兩年,也就八年時間而已,他卻好像過完了一輩子,又重新開始了另一輩子的生活。
他認真數着年份,一年一年的往前推算。
忽然,他詫異的看向殷以喬,問道:“師兄,十二年前你在做什麼?”
“十二年前?”殷以喬努力回想了一下,“我剛進大學,還沒做出過獨立設計,平時只能幫爺爺畫畫圖紙,看看方案。”十二年前青澀的殷以喬,是律風無法想象的陌生。
他對殷以喬最初的記憶,源於一份送往c.e建築事務所的文件。
那份文件,是殷以喬簽收的。
律風忘了那份文件的內容,也忘了他們詳細的談,卻永遠記得殷以喬穿着的淺白衣,用温柔友好的腔調説道:“祝你在英國生活愉快。”
“師兄,我第一次見你,到現在,也不過才八年。”律風笑着看向殷以喬,“十二年前,你還沒有成為建築師,我也還沒有去英國留學,但是那個時候,已經有人扛着儀器走進這片深山,像我們一樣爬上頂峯,研究怎麼建成一座烏雀山大橋。”他修長的指尖,捏着筆,讓筆成為他手指的延展。
律風輕輕一劃,虛空中就能連起一條從對岸到腳下的直線。
他説:“我想建成這座大橋。無論五年、十年、二十年,只有建成它,其他人十二年來為之付出的努力,才不算白費。”不可能建成的橋樑,凝聚了太多人的期望。
這些期望曾經令他沉重,此時,卻成為了他面對殷以喬的勇氣。
律風合上速寫本,勾起淺淡笑意,説道:“師兄,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為什麼要回國嗎?”這個問題,殷以喬追問了許久。
從他們分手開始,殷以喬嘗試説服律風,至少留在英國,擁有更好的前程、更健康的工作方式、更舒適的生活環境。
而不是回到中國,投入996、007的勞動剝削之中,成為一個理想主義者。
然而,殷以喬見到律風坦然的表情,忽然就不想知道了。
“這個問題已經不重要了。”他無奈的挑眉,“只要你還能設計出《山水逍遙》,心思還在建築設計上,你在英國還是在中國,都是一樣的。”
“不。”律風搖了搖頭,“《山水逍遙》對我的意義,和橋樑對我的意義,從來都不一樣。”律風看得出殷以喬希望能夠藉着這次見面,將過去的矛盾分歧一筆勾銷。
可是,這次是他不想自欺欺人。
即使殷以喬不想聽,律風仍是開了口。
他説:“當時,我聽説了一座中國橋的誕生,被它動得徹夜未眠,動得無以復加。”
“我研究了關於它的所有資料,想要設計出像它一樣能夠使我靈魂震顫的作品。”
“然而,我意識到它的存在,不是某一個人天才的奇思妙想,而是一羣人為了相同的目標,付出了巨大的心血,共同創造的奇蹟。它無可複製,任何形式上的改動,都不能挑起我的創作慾望,因為,它是一座橋樑,也只能是一座橋樑。”這是他們重逢以來,律風對殷以喬説過最長的話。
律風語氣平和,從容得不像之前刻意逃避的模樣。
卻叫殷以喬到無比陌生。
他説:“我選擇了回國,是因為我已經無法從建築設計裏,找到我想要的東西。”
“也永遠不可能成為,你所期待的建築師。”第13章烏雀山的風,拂過律風的亂髮。
他説得很認真,那雙漂亮的眼睛,執着地凝視着殷以喬。
令殷以喬心緒顫動。
這些話,殷以喬聽説過。
律風走了之後,殷知禮和他促膝長談,告訴他:“小風想要從事橋樑建設,是經過了深思慮的,他有自己的想法,你這個做師兄的應該全力支持他,而不是阻攔他。”爺爺不知道他們小輩的情,以為他的心緒不定是因為師弟選擇了不同的道路。
只有他清楚,是他不能接受情問題之外的分手,也不能接受律風放棄天賦轉向毫無美的橋樑。
律風成為著名建築師,以c.e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