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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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我跟其他工程師比起來差遠了。”律風在跨海大橋認識的工程師,能在狂風吹拂的海面,一眼測算出下樁距離,與密儀器估值相差無幾。
又或者經驗豐富,提前預判海平面下看不見的淤泥情況,直接作出應急預案,迅速在危機發生時,解決倒灌的淤泥。
跨海大橋的各種困境,在這些工程師的處理下,擊破得輕而易舉。
律風和他們相處下來,越發覺得——他們不是拯救世界的超級英雄,卻個個都是創造奇蹟的超人。
律風吹噓其他工程師神乎其技,抑制不住驕傲的神情。
殷以喬聽得認真。
那些陌生的名字,漸漸有了模糊的身影,每一位都像他親愛的小師弟似的,心繫橋樑,無心休息。
“你也不差。”師兄説,“難得假期,你都惦記着橋和南海。”殷以喬的語氣像稱讚又像抱怨。
律風頓時警覺,堅決否認,“我沒有啊!”殷以喬不信,勾起笑意問道:“那你約我去寶島做什麼?”
“去看看……”律風張口就想説:去看看寶島的跨海大橋情況。
他話到嘴邊,又強行變成了——“去看看老師吧。”殷知禮為了設計出合適的大船建築,一直停留在寶島。
寶島政府代表不屑於大陸,但是對於這位成名許久的建築師不敢怠慢,任由他設計發揮。
然而,寶島大多數存在安全隱患的大樓,都重新架起了加固鋼管,或者拿出了重建方案。
殷老先生的設計圖,還是沒有拿出來。
那份萬眾期待,卻遲遲沒有公開的大船設計,正擺在律風的面前。
手工繪製的圖紙,清晰展現出了一座乾淨利落的船型建築物。
它擁有開闊的甲板,高大的船艙,龐大的船帆。
彷彿只要登上這艘風招展的大船,就能欣賞到南海壯麗風光。
可殷知禮不滿意。
他説:“它太像船了,反而缺乏了建築的藝術。”殷知禮的理念,是融物於景。
完全照搬船的模樣,只會讓人慨一艘好船,卻不會讓人受到建築物獨有的温暖。
他和殷以喬不同。
博物館寄情於形,這座大船更要藏情於心。
殷知禮不希望它變為遊樂場似的糙建築,希望它能夠矗立在南海隧道旁邊,成為世界各地遊客印象深刻的中國大船。
老師的理念深邃得到達了另外的境界。
律風安靜地聽他講建築物與當地人文的融合,聽他説船與船之間的獨特,跟回到了大學課堂悠閒時光一樣,思索起面前這座船型建築。
殷知禮要的,是像船又不是船的藝術。
和律風單純想象的照搬福船,截然不同。
律風離了建築表達的世界許久,在老師的闡述裏,漸漸找回了對建築物的知。
建築是自然界的真實映照,而不是枯燥無味的重複。
直到他和殷以喬告別老師,回到立安港,律風腦海裏都在思考——如何設計一座符合南海、像船又不像船的建築。
老師設計的大船,足夠漂亮。
但是律風能夠隱約捕捉到老師的意思。
設計里美麗的是船,作為建築師永遠不能為了追求美,忘記了建築本來應當具有的特。
正如那些跨海大橋正在創造的海上平台,首先它們是穩固可靠的橋基,然後才是盛滿蓮花般美麗動人的荷葉。
殷以喬在酒店客廳挑選綜合旅遊區的地面鋪設材質。
律風坐在茶几旁,隨手畫出心裏印象深刻,像船不是船的地標建築。
悉尼歌劇院的圓拱白帆。
nemo科技館的銅綠航船。
濱海灣金沙酒店的撲克巨輪。
律風閉着眼睛都能勾勒出它們的外形,分析出它們獨特的設計理念。
象徵主義建築的廣泛應用,似乎已經很難尋找到超越經典地標的設計。
也難怪老師畫出了大船之後,陷入長久深思,遲遲不能決定好南海隧道旁邊商業樓的造型。
殷以喬忙完工作,走到茶几旁,就見到了無數張船型建築草稿。
那些知名的建築物,被律風拆分成了不同的模塊,落筆標註了設計的緣由。
認真得像學生筆記一般的草稿,逗笑了殷以喬。
“律工,你這是要重舊業?”
“我只是在解題。”律風抬起頭,撐着下巴晃着筆認真説道:“商業樓有48層,下面又要建立寶島最大停車場、地鐵站,還得扛住隨時登島的颱風。難怪老師不滿意那座船的設計,如果原封不動地施工建設,它可能會成為全世界第一座被風吹下海的高樓。”
“行了,不要心爺爺。”殷以喬伸手把人拽起來,“他總能找到最好的解決辦法,南海隧道合龍前,寶島大樓一定可以完工。”殷以喬的信心,來源於十年如一的相處。
這世上就沒有能夠難倒殷知禮的項目,也沒有能夠困擾大建築師的船舶。
可律風擔心的不是老師,是那艘飽含深情的船。
他明知道老師可以給出最好的設計方案,依然忍不住去想:換作我,會設計出怎麼樣的一艘船?
律風的睡夢裏,揚帆起航的船隊與南海戰艦替出現。
也不知道為什麼,戰火燃燒的聲音成為了夢境的配樂。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