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4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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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聲讓徐守文的喝令並不起眼,他閉着眼睛剛想説:“別慌我們有白角”,可是開口的瞬間驟然想到:是了,白角已經去了,他已經沒有白角了。生死的關頭,辛鸞狠狠地將那軟弱甩開,低聲道:“我們押隊並沒有亮出明顯的身份旗幟,中程有疑兵,追兵未必認出我們!”徐守文盲目地跟從他的指令,只聽他斷然道:“跟着他們,他們跑,我們也跑。”徐守文已經管不了這樣亂竄會不會闖入傳説的地獄谷了,哪怕那是真的地獄也罷,中程掩護現在正好趕上仇英和紅竊脂都不再這裏,他是文臣,拳腳功夫不行,若是遇到強敵,他們招架不了。
徐守文一手抓着刀劍,一手抓住辛鸞的手腕,隨着大開始往山林深處狂奔,老樹板林立,雜草有的高到了膝蓋,徐守文不得已地繞出彎路,努力找相對平坦的道路。草叢倒伏,急促如水,他幾次回頭,分分明明能看到一道道追擊而來的身影,緊張舌發麻。
就在徐守文回頭這瞬息間,辛鸞腳下忽地被樹藤絆了一下,整個人撲倒在地。
這真是讓人肝膽俱裂的一摔,徐守文這才深刻地認識到:辛鸞他看不見!不管他多鎮定,他看不見!這樣的情況,主君不僅無法禦敵,他甚至無法逃跑!恐懼和絕望撅住了徐守文,那一刻,他陷入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絕望裏,主君若是折在自己手裏,若是折在這裏手裏……
“守文。”辛鸞本也來不及想這些有的沒的,他從地上爬起來,伸手想抓住什麼,“這有沒有高地,掩護一下的。”徐守文僵硬地點頭,把他拽起來,拖到一處草坎子上,硬拽到一棵大柚木後面,他已經説不出話來,只緊緊地握住兵刃,茫然地看了一眼密林的上空,想着若實在不行,那便玉石俱焚,讓辛鸞拼死飛出去,還可能搶出一點生機……
辛鸞覺到了徐守文的僵硬,摸索着去碰他的手臂,“別緊張,”他小聲對他説,“你看一眼,敵襲的是什麼人,別怕。”恐懼到盡頭可能就是難以名狀的膽大,徐守文也沒有猶豫,扶着樹幹去探看,形容了一下來人的衣甲和兵刃,最後補了一句,“來人不多,但只在五、六十步之外,他們現在在探路。”辛鸞點了下頭,“應該是從從,六足犬,赤炎十八番的主帥。”最後的兩個形容他沒有説:擅追擊,擅刺殺。
徐守文一臉僵硬的冷靜:“赤炎不是取締了嚒?”辛鸞眨了眨濛的眼睛:“兵制取締又不是人死了。”他們説話聲並不大,至少絕沒有箭竹被人擦過的聲響大,可是就在辛鸞話音剛落,柚木的另一方,一道極年輕的男聲響了起來,“殿下,出來罷。”徐守文倏地攥緊了劍柄——那男人好整以暇地嗅了嗅空氣,嘆道,“桃花香……”緊接着,彎刀出鞘,笑意昂揚:“您主動些,君王之死,就不要如此不體面了罷?”辛鸞輕輕地嚥了口唾沫——“少將軍妄想以臣弒君,如此,便體面了嚒?”從從身後,忽然又響起一道聲音,三分醇和七分冷峻。
一聽到這聲音,辛鸞周身血瞬間被凍住了,窮途絕境的追殺都不曾麻木的腦子,一時間像是不能運轉了一般。徐守文同樣睜大了眼睛,攀着柚木難以置信地探出頭去——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那一瞬間,徐守文一下子便放鬆了下來,汗水像是破閘一樣猛地冒出,剛才因為太過恐懼而沒產生的身體反應此時一股腦地發作出來,一瞬間竟將全身濕透。
“還打算過招嚒?在下可以奉陪。”柚木的另一邊,來人聲音依舊波瀾不驚。
可顯然,從從已經陷入了遲疑,他機的眼睛前後環顧了一下,彷彿一隻身經百戰的獵犬:“我向來識時務,立功卻不能身之事,從來不做。”辛鸞扶着樹幹,緩緩站了出來——從從舉目,有些惋惜地瞥了他一眼,好像是天大的功勞就長在蓊鬱的柚木之下,他卻只能捨棄而去,他沒有多看,緊接着將目光瞥回,笑問:“鄒吾,武烈侯,我要走了,你放行嚒?”鄒吾二話不説,讓開來路。
“多謝。”從從也極為乾脆,收好刀鞘,化身為巨犬,騰地越開,幾個起躍後,於密林從中轉瞬不見,與他一路追擊而來的人見狀也不戀戰,一波水般緩緩銷匿在叢林之中——辛鸞還僵立着,徐守文沒顧上他,聽着外面塵埃落定,扒着樹幹轉出行跡,“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武烈侯再晚一些,我與殿下的命都要代在這裏了。”鄒吾笑着應他,“不巧。我是內史郡追着他們的一路過來的。”歲月在每個人身上都留下了刻骨銘心的痕跡,好像只有他還獨善其身、談笑風生,此時踩着箭竹緩緩走來,燦然的白光透過枝丫斑駁地打在他的身上,彷彿這麼多年,他只是離開了半天。
鄒吾仰起頭,看着幾步外的辛鸞,問:“還不下來嚒?”徐守文怔忡了剎那,剛想説殿下看不見了,可辛鸞忽然扶着柚木自己跳了下去——其實鄒吾看到剛才他們一壁逃跑沒有反擊、辛鸞看自己眼神又無法聚點,就已經猜到他受傷了,他本想等辛鸞開口讓自己扶他的,總歸説點什麼才好,可是辛鸞扔下匕首,忽然就從草坎子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