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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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准許太后收回懿旨的句子時,他不笑了。
他覺得很礙眼。
太后只剩下兩三年壽命了。
太后臨死之前,想的也是替他把不好出面的事都辦了。
區區一個臣子,以臣議君,不敬聖母,真當皇帝戴上冠冕就是個充耳不聞、視而不見的泥塑偶像?對付吳氏朕當你惱羞成怒,對付龍幼株、黎簪雲,朕當你有野心理想,彈劾太后?
多少年沒見過這麼有膽識的愣頭青了。牛!
謝茂順手將摺子往茶桌上一摔,摺子順着毫無遮擋的茶桌飛了出去,嘩啦啦扯起一道長弧。
恰好秦箏聽信兒出了殿門,旁的小太監不敢動摺子,衣飛石就下榻去把摺子撿了起來。
皇帝近年常常故意耍賴不肯批摺子,衣飛石就得幫他看摺子,不再像十多年前那麼油鹽不進,這會兒整理摺子時順便看了一眼,發現是陳琦遞上來的摺子,也很驚訝。
這關鍵時候陳閣老居然上這麼個摺子,是覺得局勢還不夠亂麼?
秦箏在殿外聽了消息,小跑着進來遞上摺子:“聽事司副指揮使黎順急奏。”這幾京中事多,聽事司上下都在四處盯梢,各班連軸轉,黎順也經常來太極殿送消息。
謝茂拆了摺子一看,皺眉站了起來,在殿內打了個轉。
“叫黎順進來。”陳琦竟然死了。
黎順在摺子裏説,裴濮今天上午去陳閣老府上探病,離開沒多久,陳琦與陳夢湘父子就在病房中大吵了一場,陳夢湘摔門而去,過了半個時辰,陳琦就病死了。
——陳琦身患風痹之症,這病痛苦磨人,使人不能行走視事,卻不是致死之症。
黎順進殿磕頭:“臣請陛下聖安。陛下萬歲。”
“前聽事司來報,狄琇、裴月明、曲禮,都曾受邀前往陳府與陳夢湘密談。裴月明前晚上回家了吧?”謝茂問道。
黎順二十年前就是信王府侍衞,皇帝才問一句,他就知道皇帝想知道的是什麼。
“是。裴月明回府當晚去了裴尚書書房,父子二人只説了片刻。”陳夢湘要串聯上書的消息,裴月明早就告訴了裴濮。裴濮有兩天時間通知陳琦去阻止陳夢湘。
然而,他沒有去通知陳閣老。
這位陳閣老心腹門生,被陳閣老一手提拔起來的户部尚書裴大人,選擇了馬後炮。
今天陳夢湘把謝茂眼前這份作死的彈劾摺子送進宮之後,裴濮才假惺惺地跑到陳閣老府上,告訴陳閣老,你親兒子把你坑死了。
陳琦怎麼死的,聽事司目前也沒有結論。
聽事司能在諸大臣府上公然放眼線,卻不可能大喇喇地把眼線放到首輔大臣的病房中去。
總而言之,陳琦死了。
謝茂面前的這份劾章,就成了太平朝第二任首輔的遺折。
謝茂理解裴濮的立場。
他是陳琦的心腹門生,陳琦退了,裴濮就得重新找一個靠山。
同為陳黨的單閣老一味退避,下一任首輔黎洵又與陳琦結有宿怨,裴濮坐的偏偏又是户部尚書這個主管錢糧的最重要的肥差上。他若不能抱上一個壯的大腿,被下去就只是時間問題。
然而,身為户部尚書,裴濮已經稱得上位極人臣,這個大腿很不容易找。
他最終選擇了皇帝這金大腿。
他替皇帝殺了陳琦。
陳琦作為服侍了皇帝十多年的首輔大臣,後半輩子兢兢業業從不作妖,住在萬年宮廊殿的時間比他陳閣老府還多,隨時伴駕,為皇帝分憂解難。陳琦若還活着,謝茂就絕不會對陳家下狠手。
哪怕陳夢湘上躥下跳四處串聯,一口氣彈劾到了太后頭上,謝茂也不會殺他全家。
現在,陳琦死了。
陳琦死在與陳夢湘大吵之後,他的情分就落不到陳夢湘的頭上。
何況,陳琦一死,陳夢湘上的彈章成了遺折。若謝茂不想讓自己與陳琦二十年君臣相得的名聲碎成渣渣,就必須把陳夢湘冒名上折的罪名扣死了。
皇帝多無奈啊。本想饒陳夢湘一死,然而,他冒名上折欺瞞君父也罷了,竟然還喪心病狂殺死了陳閣老,如此不忠不孝之人,皇帝哪怕念着已故陳閣老的情分,也不得不將他明正典刑了。
——理由都給謝茂找好了。
這彎彎拐拐的心思,你要找個傻一點的皇帝,他都看不懂你的“一片忠心”。
謝茂心中極其鄙夷裴濮出賣舊主的行徑,卻順水推舟吩咐黎順:“知道怎麼辦了?”黎順不知道。他悉皇帝,不代表他懂得官場裏的門道,尤其是裴濮這麼隱晦地隔空跪,多數人都領會不了。和户部的老狐狸比起來,黎順那自覺聰明的腦殼裏,裝的好像都是豆花!
衣飛石即刻請命道:“臣明白。這事臣來辦吧。”羽林衞卻不方便辦這種差事,他還記得黎順一年前的恩情,順手拉扯一把,“請黎副使帶人協助一二。”衣飛石顯然是急着想皇帝證明自己,臣從來不曾想過違逆陛下旨意,隨時聽候差遣。
謝茂覺得他隱隱有些懊悔着急,又帶着反省的姿態特別可愛,這會兒是不到放衣飛石衝鋒陷陣的時候,但是,叫聽事司出面,衣飛石幫着掌着總,也未嘗不可。
“去吧。事不過夜,早些回宮。”謝茂准奏。
距離宮門下鑰也不過兩個時辰了。時間很緊。衣飛石離宮之前,仍舊先去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