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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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慈悲,不願意傷筋動骨。只等這些涉案的罪人自己找條繩子掛乾淨,聖人滿意了,自然就會放過他的徒子徒孫。”
“若是這些人給臉不要臉,半點體面也不要,那也——”左味看着米嘉芝眼也不瞬,嘴角帶着冷笑,“怪不得聖人降下雷霆,不留情面。”米嘉芝乍驚之後已收攝住心神,聞言急怒攻心,怒斥道:“你便以為自己摘得乾淨嗎?當年東勝黨壞事,我們南明一派一樣被壓得十年不過氣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找一繩子自掛了,你便逃得?可別忘了,你爹左英軒才是最後一任黨魁。”近二十年來南明派處境不算寬舒,自左英軒死後,南明派就沒有再推舉黨魁了。
左味立刻回敬:“高門君子談吐竟如市井氓,這是你該説的詞兒嗎?”把米嘉芝氣了個倒仰,池枚連忙勸架:“小師叔,您別和他個渾人一般見識,當務之急,咱們先商量對策。”左味冷笑道:“還能有什麼對策?咱們那陛下是好對付的麼?還想賴着不死不成?”米嘉芝確實想賴着不死。
他入京的時候,謝茂已經不再需要耍無賴了,他見識的皇帝,是一位非常温和寬裕的聖君。
他當然也聽説過皇帝不經堂審剝皮殺人的事蹟,可那不都是登基之初,帝位不穩時的無奈之舉麼?這些年怎麼不見皇帝再撒潑了?一個皇帝,皇位坐穩了,他就不會隨便發瘋。穿上鞋子的人,總比不穿鞋子的人穩妥些。
“黨爭這種事,順藤摸瓜地查出幕後之人容易,要定罪名,只怕不大容易。”米嘉芝説。
他用隱含着期盼的目光望着池枚,希望這個聰明穩重的師侄能給他一些支持。
池枚果然也沒有讓他失望,低聲道:“小師叔説得,也有道理。”
“譬如查到劉世新頭上,他與寇真苑合謀指使下官宋彬,陷害華林縣令邱靈非。這是聽事司能拿到證據口供的,實打實的罪名。”
“再往上,查到劉大川師兄頭上,查到池枚賢侄頭上,要説他們借陷害華林縣令邱靈非的官司,攻訐吏部文選司,攻訐單閣老,甚至借刀殺人,挑撥陳閣老一黨與吳閣老一黨廝殺……”米嘉芝絕口不提更往上的自己,先把池枚拖下水,池枚微微抿嘴,左味則對他怒目而視。
“罪名是極嚴厲,黨爭亂政,可夷三族。”
“但是,這罪名本就不可能查出實證,如何定罪?”米嘉芝肯定地説。
攻訐文選司,攻擊單學禮,挑撥陳黨吳黨相爭,這都是黨人間存於一心的默契。
沒有人會大喇喇地在給盟友商量的書信裏寫,你去陷害誰,然後攻訐誰,藉此達到什麼的目的……誰會傻成這樣?這不是寫信,是寫認罪書。
左味笑道:“小師叔怕是不知道咱們聖人的脾吧?漫説他殺人不需要罪名,就算要罪名,這還不好找麼?什麼貪污、瀆職、大不敬……莫説是當官的,就是個老老實實吃飯睡覺種地的農夫,我也能給他找個能砍頭的罪名來。”説到這裏,米嘉芝已經徹底鎮定下了心神。他懶得跟左味廢話了,端茶啜了一口。
池枚嘆氣道:“先抓人再栽罪名,也不是不可行。不過,這樣做很容易鬧得人心惶惶,更會敗壞朝廷風氣,聖人應該是不願意輕易這麼做——否則,他何必故意放出風聲來?”正是謝茂不願鬧得雞飛狗跳,所以才暗示鬧事的南明派和東勝派自我了斷。
米嘉芝是南明派目前最重要的大佬之一。
——蔡振是都察院的長官,都察院負責監察百官,和身為吏部尚書的米嘉芝同為九卿之一。然而,蔡振常年藉口足疾不理事,實際用處並沒有米嘉芝那麼大。
米嘉芝當然不會輕易自裁。哪怕他才是這次事件的主謀和預謀得利者。
池枚身為南明派在京的聯絡人和核心弟子,權位不顯,又親自涉及了與東勝派劉世新的涉,只能選擇第一個犧牲。他起身笑了笑,拱手道:“我先試一試吧。”左味攔住他:“師兄!”
“家中兒就託付師弟照顧了。”池枚深施一揖,推門而去。
※衣飛石“受杖”離宮當夜,翰林院侍讀學士池枚於家中自縊身亡。
第167章振衣飛石(167)池枚寓居京城,住的是左家位於刺柳河畔的兩進小宅。因與户部、光祿寺、翰林院比鄰,進宮也有便道,住在刺柳河畔的多是官宦人家。池枚寓居的這座宅子雖小,卻極其搶手,想買都買不着。
他當年進了翰林院,師叔左英軒關照他,就近借了個宅子給他住——左家是文宗豪門,六代京官,並不缺銀子。之所以只把這個小宅借給池枚住,沒有直接送給他,那是因為左英軒本沒想到,自家才華橫溢的師侄會因故在翰林院蹉跎二十年。
他老人家想的是,等池枚外放回京了,就把位於自家朱紫大道附近的宅子勻一個給池枚。
朱紫大道,又名閣老街。離皇城非常近,家裏沒出過一品、二品大員的人家,本沒資格往這裏搬——想搬,前邊人家也不會把宅子賣出來。想入夥是要被挑剔資格的。左英軒十分看好池枚,覺得自家師侄是一個不弱於富臨神童趙良安的人才,遲早都會入閣。
左英軒自知家中幾個兒子都不是讀書的材料,一代不如一代,打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