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4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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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體諒周全他?若朕不能周全他,他還要朕有什麼用?
謝茂用手慢慢撫摩衣飛石因痛苦緊繃的頸項。
他的手綿軟厚實,帶着熨帖的暖意,從衣飛石的頸項到後背緩慢規律地輕撫,漸漸撫平衣飛石的緊張,也漸漸推開了衣飛石的痛苦。
語言不是唯一的溝通方式。
謝茂安的愛撫充滿了善念與愛惜,通過摩挲的體温,完整地傳遞給了衣飛石。
“朕不是不信你……”覺到衣飛石的情緒逐漸平復下來,謝茂的手也摸進了衣飛石的衣裳底下,慢慢撫摸他滑軟柔韌的背肌,不過,他仍舊想不通這其中的邏輯。
“朕只是不明白,你去黎州阻了謝範劫囚,怎麼就是為了朕?”衣飛石這一整天也都在反省自己的錯處,他本以為皇帝是勸不動的,可是,皇帝説了,只要他求情,皇帝就能看着他的面子饒了謝範——他哪裏知道自己有這麼大的面子?
到後來,君臣二人爭執的就是他往黎州一行的動機問題了。
相比起鑽了牛角尖一直在轉軲轆的皇帝,衣飛石腦子反而清醒兩分。他一直説黎王對皇帝如何重要,皇帝本理解不了,他大概就明白了,謝範在皇帝心目中,是真的不重要。
思忖片刻之後,衣飛石只能拿自己説事:“陛下,若我早十年知道大嫂私掘金礦、涉及資敵之事,必定會想方設法阻止她。若我早十年知道大哥……”提及已逝的衣飛金,他仍舊不忍心説長兄壞話,含糊了一句,“我也必然會阻止他。”事實上,哪怕不能提前預知,他也確實當機立斷,阻止了衣飛金犯下更離譜的過錯。
眼見親人即將鑄成大錯,難道不該提前阻止他,以防局面變得無可挽回嗎?
在衣飛石看來,謝範在黎州拖延不動不過是包庇故舊,這罪是可以教訓挽救的,一旦謝範主動劫囚滅口,就成了謝芳舊黨一夥,主動對抗聖旨皇帝,這種背叛就沒法兒救了——哪怕皇帝出於種種考慮沒有殺了謝範,謝範也不可能再成為皇帝的心腹宗室。
衣飛石獻出痛苦脆弱的求助鎮定了謝茂的心神,愛人的依賴讓他重新變得冷靜。
冷靜下來的謝茂這會兒終於明白了,敢情小衣是推己及朕,覺得謝範於朕而言,與他和衣飛金情分一樣?他頓時充滿了同情。這從小被親媽待的小可憐,任憑誰施捨一點兒親情,就渴慕着緊得不得了,以為全天下人都和他一樣,戀家得不行。
衣飛石見他不説話,以為他還是不能理解,又舉例道:“若陛下早知道臣會擅自離京,前往黎州阻止黎王,陛下難道就眼睜睜地看着臣犯錯,寧可事後回來責罰訓斥臣,也不肯提前告誡阻止臣麼?”他説得認真,謝茂竟然也認真想了想,朕會阻止他嗎?
“朕若早知道你的打算,哪裏還需要你出京?”謝茂道。一道手諭就把謝範堵住了。
衣飛石舉例子都舉得絕望了。他想,我這輩子大概都説不清楚了吧?因為他認為重要的事,謝茂本不在乎。就像是謝茂打算扔掉一個不喜歡吃的榴蓮,衣飛石卻覺得榴蓮多好吃啊,吃着又養人,撿回來偷偷摻進謝茂的果盤裏,謝茂聞着臭味就大發雷霆,誰暗算朕?!
衣飛石已經知道錯了,也願意受罰。但是,他就是想讓謝茂知道,他撿榴蓮回來不是為了暗算謝茂,真的是出於好心——好心辦了壞事也是壞事,真的願意受罰,怎麼罰都行,只求別記恨。……卻説不清楚了。
“朕明白了,小衣,明白了。”他這樣喪氣黯然的模樣讓謝茂隱隱心疼,説着就忍不住低頭親吻。
哪曉得衣飛石這一急出了滿嘴細細的泡,碰一下就生疼。
衣飛石輕哼了一聲,謝茂也覺得滋味怪怪的,親了滿嘴小疙瘩,連忙推了推燈盞,借光察看,好在衣飛石嘴上的泡都還沒發出來,親一下也沒破皮。
燈光下,衣飛石嘴上細細的泡不起眼,右頰消腫成淤的巴掌印才是觸目驚心。
昨謝茂就給衣飛石推過藥了,不過,他那時候仍在氣恨衣飛石“狡辯”,哪怕心裏覺得愛人臉上捱得狠了頗為可憐,倒也不覺得打錯了——頂多是覺得打得重了,輕輕打幾下就行了。
這會兒再看,他就真是有些心痛了。
輕輕將嘴印在衣飛石帶着瘀傷的臉頰上,小心翼翼地吻了吻,“朕脾氣不好。”
“委屈你了。”謝茂拿起他的手掌,覆在自己臉上,“給你打兩下出氣。”他倒是想拿着衣飛石的手掌自己一下,然而,衣飛石那是什麼手勁兒?只要衣飛石不願意,十個謝茂也別想掰動他的手掌一絲半點。
衣飛石第一次強硬地將手了出來,低頭道:“臣不敢。”昨怎麼説,都説不明白。今隨便説一説,就説明白了。這不是很奇怪嗎?
衣飛石同樣不理解謝茂心中的偏執與糾結,皇帝態度轉變得這麼快,讓他覺得很不真實。可是,他能覺到的是,皇帝心中的情緒又真的很難形容。昨憤怒是真的,今的釋懷與心疼也都是真的。
衣尚予曾説皇帝喜怒不定,衣飛石就不認同。喜怒不定,那都是陛下在人前做戲,故意為之。
一直到這兩的經歷,才終於讓他明白了何謂君心難測。
“小衣……”謝茂捏住他的手腕,“朕給你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