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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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規矩地出身上的弩具、兵刃,恭敬地施禮:“卑職衣飛石求見信王殿下。”大堂裏此時漆黑無邊,僅有檐角一盞荒燈。
——箭響之時,信王府侍衞就第一時間撲滅了大多數燈籠,儘量將信王藏於暗處。
謝茂從人羣的陰影中走出來,上下打量衣飛石,很意外地發現這少年竟然受了傷:“你這是怎麼了?不是在孤行宮中玩耍麼?怎麼會突然進京來?你來做什麼?——誰傷了你?”他一句話裏問了兩句受傷的事,衣飛石臉上青白一陣,似乎很不好意思,小聲説:“卑職前不告而別,大將軍按軍法打了我幾子……”衣尚予?謝茂差點噴出來。
他就奇怪了,衣飛石好端端的,怎麼可能從他行宮中跑出來?原來是衣尚予親自去接人了。他那行宮圈住衣飛石問題不大,但是衣尚予要上門討人,家裏幾個小貓小狗哪裏扛得住?就算是皇帝把衣飛石圈了,衣尚予親自進宮要人,皇帝也得把兒子還給人家。
可衣尚予為什麼會去信王行宮找人?難道是因為容慶?不至於吧。這點小事也能驚動衣尚予?
謝茂正困惑不解,衣飛石已屈膝跪下,求道:“殿下救我。”
“怎麼了?”從未見過這樣示弱的衣飛石,謝茂驚訝之餘還有兩分暗。你也有求爸爸的時候!
“……今午後有天使往大將軍行轅,向大將軍傳陛下口諭,請大將軍即刻進宮。”這句話彷彿只是衣飛石漫長故事的開始,卻已經把謝茂震得險些站不住了。
皇帝不會輕易召衣尚予進宮!更何況是一道口諭,更何況是午後的急召。——聖旨都沒有,讓衣尚予午後往京城趕,到了宮中只怕都已經下鑰了,還見個什麼駕?
最重要的是,衣尚予不是什麼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普通臣子。他若進京,皇室與大將軍行轅都會繃緊神經。皇帝怕衣尚予宮造反,大將軍行轅則害怕皇帝誘殺衣尚予。
——這種情況下,皇帝怎麼可能讓衣尚予夜裏進宮?他找刺嗎?
“不巧大將軍就去行宮尋卑職了,沒見着天使。與卑職一齊回行轅之後,方知此事。”分明是衣尚予覺得這道口諭蹊蹺,不想親自進宮,可是不進宮也不行,所以才費勁去信王行宮把衣飛石找了回來頂缸。——衣尚予長子衣飛金領兵在外,能代替衣尚予進宮的,就只有次子衣飛石了。
謝茂看着衣飛石的目光就變得有點微妙。這麼着急的情況下,你爹還有空打你股,你肯定犯事了!
衣飛石哪裏想得到滿臉正經的謝茂正惦記他的股,一字字繼續代:“卑職趕到京城時,城門已閉。因有天子口諭,卑職便請城門吏開門,卻不想城樓上弓箭齊,指責卑職為外族匪盜。”他説到這裏,臉上顯出幾分憤憤,“這不是瞎扯嗎?這兒可是聖京城!哪路外族匪盜能憑空摸到聖京城外?”謝茂頓時與他同仇敵愾:“對!就是瞎扯!小衣你別生氣,孤替你削他!”衣飛石有點不好意思:“那,那也不必了吧。嘿嘿,……信王舅舅。”他膝行上前一步,略羞澀又緊張地扯了扯謝茂的衣角,長長的睫在夜中微微顫動,“城樓上那不知道是誰,大約是個校尉什麼的……拿箭我,嘴又臭,我一時氣急,就……反了他一箭。”謝茂被他扯得心肝兒麻酥酥的,一直陶醉在“衣飛石你也有今天”的暗中,聞言瞬間醒了。
衣飛石的箭法有多好,如今世人未知,謝茂卻是太知道了。
衣飛石既然説他反了對方一箭,那就肯定是中了。至於中了哪兒,全看衣飛石心情好不好,想不想要對方的命。——被他用羽箭瞄準的人,沒有任何選擇掙扎的餘地。
“……死了?”謝茂做最壞打算。
衣飛石怯怯地點頭:“舅舅,要不……我還是先跑吧?”你就裝,繼續裝!你要真害怕,你就不會殺人。你要真想跑,幹嘛還往城裏鑽?謝茂看着他俊秀可憐的青澀臉龐,心裏罵開了一片,卻捨不得真的拒絕衣飛石的虛情假意。——兩世君臣,衣飛石沒有求過他一句。他太享受來自衣飛石的哀求了,哪怕是假的。
火石電光之間,謝茂就明白了衣飛石的打算。
衣尚予明知道皇帝的口諭有問題,依然讓衣飛石進城來探聽情況,是不想和皇室撕破臉。
可是,衣飛石和他爹不同。他一開始就想借信王之手反他爹,此時城門外殺守城校尉,更是明晃晃的搞事情:他奉皇帝口諭進宮,城門吏卻拿箭殺他,他反擊時殺了城門吏,就有錯處也不甚大。——難道還不許人家反擊了?這可是衣尚予的親兒子,不是什麼隨便殺殺的人。
你這殺傷力哦,都快趕上爸爸我了。謝茂忍不住摸摸衣飛石的腦袋,衣飛石脊背一僵,謝茂也察覺到他的不自在,手稍微停了停就鬆開了:“待會先跟舅舅去見楊娘娘。”衣飛石還不知道謝茂對承恩侯府幹的壞事,滿心歡喜地點頭:“謝謝信王舅舅!”全程幫忙坑死承恩侯府的信王府諸人:“……”你怎麼好意思去找楊皇后哭啊!你剛把人家親弟弟坑懸崖,把人家庶弟三條腿都廢了啊!你還要臉嗎?
謝茂將衣飛石扶起來,替他拍拍膝上的灰塵:“衣姊夫真打你了?疼不疼?要麼舅舅給你?”正吃着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