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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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謝茂身邊。
這方桌側位離着幾盤菜都有些距離,衣飛石也不大敢伸筷子,便低頭吃湯裏的各種蘑菇和小片。
謝茂的心情很複雜。
自他封聖之後,正經吃飯的場合是非常少的,偶爾大宴羣臣眾仙,各人品階森嚴相隔,都是分席而坐。以謝茂的身份,當然沒有人能夠和他共座。
衣飛石是他的心腹近臣,要麼坐在身後,靜靜地守護着他,要麼坐在他身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平時他與衣飛石相處,有茶點果子,二人隨便些坐了,桌子也小,哪裏就夠不着了?
想得更遙遠一些,那時候他還未封聖,他帶着衣飛石在天下游走,衣飛石剛剛成人,對人間煙火大為驚訝好奇、垂涎滴,他便帶着衣飛石東吃西吃,從路邊攤檔到皇宮大內,樹下篝火到扁舟小爐,兩雙筷子一口鍋,一碗羹湯兩張嘴,誰也不曾嫌棄誰。……他們曾經一起吃過飯的。哪怕沒有“謝茂”的那段經歷,他也和衣飛石好好地吃過飯。
不過,衣飛石不敢伸筷子,謝茂也沒有吩咐他伸手,更沒有如謝朝皇帝對臣下那般,指着一個菜盤子説賞。他看了衣飛石兩眼,察覺到衣飛石的緊張,便不再看衣飛石,徑自吃飯。
一頓飯吃完,衣飛石還惦記着自己那頓耽誤晚飯的責罰,謝茂卻本不問,上樓去了。
真的……過關了?!
衣飛石掩不住心中的狂喜,狠狠咬住自己的手掌。
他怕自己忍不住會笑出聲。
衣飛石並未忘記下午君上對他説過的話。他知道未來大概率還會有懲罰等着他。
然而,衣飛石所在乎的,並不是謝茂的饒恕,他希望得到的是君上的原諒。只要謝茂願意原諒他,不管還要承受多少懲罰,衣飛石都認為自己過關了。
多數人在犯錯之後祈求寬恕,都是為了逃避懲罰。
我已經知道錯了,你能不能別懲罰我?上學遲到了,哀求老師寬恕,能不能不罰站?上班遲到了,哀求老闆寬恕,能不能不扣錢?上崗遲到了,導致責任事故,哀求法律寬恕,能不能不判刑?
有些小錯誤可以被寬恕,可以免於處罰,有些錯誤則不能被寬恕。
如往君上茶杯裏放九轉心種子、設計君上下界、趁機安劇本□□君上……不説這些罪名是否存在尚不知曉的內情,在衣飛石眼裏它們都是真實存在、是他親身所犯,樁樁件件,全都是不可饒恕的罪過。
他與君上之間出來這麼多事,君上非要着他求饒的反常,衣飛石也無法去深想。
想來想去,他也只會認為,是我做的事太過分,君上不懲戒我,心意難平,懲戒我又實不忍心,故而我求饒。
在衣飛石的心裏,君上總是有道理的。若有什麼反常,也是我先壞事才把君上成這樣!
新古時代的人類講究文明和人道,罪人犯錯就圈在小格子裏,每天勞動學習改過自新。他不是新古時代的人,對他來説,體罰刑和囚一樣,都是罪人贖罪的途徑之一。
若是謝茂每天賜下一頓刑杖,每天他一骨頭,以此作為懲罰,衣飛石完全能夠接受。
衣飛石自認有罪,願意服刑。
他害怕的不是贖罪,是謝茂看見他就厭惡,看見他就想用各種手段傷害折磨他。
如今謝茂一改常態,不再打算二十四小時全天候時時刻刻折磨他,他准許衣飛石挨在自己身邊休息,容忍衣飛石執役時的疏忽和怠慢,重新給了衣飛石同席共座的資格……
對衣飛石來説,這就是君上賜予的原諒。
他不會祈求君上饒恕他應該承受的刑罰,只求君上原諒他曾經犯下的錯誤。
過關了!
講和了!
只要我好好地認罰贖罪,我又可以和從前一樣,安安穩穩地隨在君上身邊!
下午謝茂所展出來的不忍讓衣飛石重新得到了安全。哪怕君上説過還會“傷害”他,他並不覺得害怕。只要謝茂肯原諒他,他就覺得自己很安全,這種安全甚至和真正的安全沒什麼關係。
衣飛石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口。他沒有忘記自己在下界之前就已是強弩之末。
生命中最後的子,還能安安穩穩地守在君上身邊,若是還能替君上盡最後一份力……此生無憾。
衣飛石的那一顆心,總是貼在謝茂的身邊。若謝茂捧着,他就乖乖地待在謝茂的掌心,若謝茂無暇他顧,他就亦步亦趨地跟在謝茂腳跟。偶爾被踩上一腳,也從來不覺得疼痛。
我原本就是君上的一件鎧甲呀。千刀萬剮,護主無恙。
衣飛石收拾好廚房,洗漱更衣,照例上樓聽差。
謝茂沖水到十一點出來,見他跪在起居室裏,明顯是洗過澡了,渾身上下倒也穿戴得整齊。
衣飛石平時穿得都隨意,家裏穿運動休閒風,比較正式的場合也是商務休閒,今天穿得跟盛世安全的安保人員似的,襯衣釦子一顆沒落下,領帶打得一絲不苟,大晚上的,腕上手錶都沒落下。
這不像是晚上洗漱預備休息,是早上起牀整理好穿戴,準備去上班。
“今夜不必暖牀。”謝茂説。
“是。”衣飛石温順地答應,“臣服侍君上安置。”
“也不必了。你去吧。”謝茂轉身走,想想又停步,叮囑道,“將跪禮免了。”謝茂此時叮囑免跪禮,實際上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