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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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的主題是輕盈捷的沃爾威海盜快船,頭上綁着布條的海盜們踩在甲板上,一手舉着長劍,一手挽着纜繩。海盜船的船首惡龍狀的金屬噴嘴中明亮的火焰噴湧而出,火焰在深海大海上席捲而開,將整片海域映照得鋪金般地輝煌。
以往只用在聖人身上的金光輝這一次被鍍在了那些自由瀟灑的海盜們身上,他們立在船艏自由無畏的樣子,就像一尊尊被時光刻下的銅像。在他們前面,瘟疫船顯得如此暗淡。在他們背後,是科思索亞巍峨厚重的城牆,城牆下是如盾般屹立固守的薔薇騎士們。
如果説《國王與他的城》是屬於國王本人的讚歌,對於王者的稱頌在此之前,也不是沒有出現過。但是這一幅《科思索亞瘟疫之夜》卻是徹頭徹底地離經叛道,畫面的主角是徹底的小人物。
他們只是一些海盜,一些再渺小不過的小人物。
他們以自己的血之軀來戰可怕的瘟疫之船,來保護一座古老的城市。於是畫家凝刻住了他們最神采飛揚的那一刻,銘刻他們作為英雄的那一刻。在無畏的英雄面前,連瘟疫都變成了配角,從此人們將永遠記住,在那災厄中人類自己的力量鑄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城牆。
而更令人觸動的是其中的細節。
這幅畫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才繪成,在畫這一幅畫的時候,格拉克登上了海盜船。
國王的命令是“要讓人們記住他們每一個人”。
他的本意是讓人們記住那一夜,結果格拉克的固執和毅力超乎國王和查爾斯的想象。他從查爾斯和霍金斯那裏瞭解到了那一夜參戰的所有人,記在自己的小本子上。然後,他與海盜們同吃同住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從海盜口中一點點地瞭解那些戰死的夥伴的格,外表特徵。
那段時間,沃爾威海盜們幾乎天天手舞足蹈地和格拉克比劃着:“對對對,湯姆那小子這邊,這邊有道疤。”
“那傢伙比我矮一點點。”
“氣死我了!那傢伙還欠了我三枚金幣沒還,你要不給他加個痣……算了算了,那傢伙長得本來就比我醜,再加就更醜了。”
…
…
一件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一個月過了,原本只是來收集資料的格拉克居然提出請求,想要成為沃爾威海盜的一員。並且,還在沃爾威海盜民主投票的時候,幾乎是全票通過了——差的那一票來自霍金斯船長。因為格拉克拒絕給他去掉臉上的那道標誌斜傷疤。
聽到海盜們的歡呼聲時,查爾斯又好笑又無奈地想,他們沃爾威海盜團是不是總能招收到奇奇怪怪的成員?
在付出了這麼多的努力之後,格拉克的這幅畫,擁有着一種罕見的東西。
那是藴藏在戰火中的濃烈情。
每個海盜都刻畫得栩栩如生,或正拋出繩索,或正投擲長槍……他們彼此之間,如此默契,以後背相托。仔細看的時候,彷彿能夠聽到他們之間互相呼喊的聲音,戰火熊熊裏,他們是真正的兄弟。
畫成的那一天,沃爾威的海盜們,一羣糙的漢子,看着它偷偷地紅了眼眶。
在無畏與戰火之下,沉澱的是悲傷也是懷念,是所有美好的情。
這是國王想要的。
它徹底掙了神與偶像的崇拜,謳歌着凡人自己的喜怒哀樂。
“我很高興,薔薇王宮的畫廊來了它最瑰麗的展品。”國王十指叉,凝視着那副畫,他笑着問格拉克,“您要什麼賞賜呢?我的首席宮廷畫師先生。”從普通宮廷畫師變成首席宮廷畫師,格拉克有些受寵若驚地欠身表示謝。在聽到國王的詢問之後,他再度欠身:“您對我的賞賜已經太多了,陛下。事實上,我想請您收下我的一份禮物……我所能夠用來表達全部之情的,也只有它了。”侍從將第二幅畫抬了進來。
看到那副畫的時候,查爾斯忍不住出了一個微笑:“格拉克先生,您是和我們的建築師先生接觸太多了嗎?”第二幅畫,畫的正是聖威斯大主教在梅茨爾街道的斷頭台上,斬首示眾的那一幕。
畫面上,劊子手高高地舉起了聖威斯大主教的首級,展示給所有人看。全副武裝的薔薇鐵騎整齊威嚴,人羣神態各異,刺眼的陽光從天空落到了劊子手還沾着血的鋼刀上,寒光與血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國王也忍不住笑了:“您這是為自己畫了一座火刑架啊,好先生。”
“事實上,這是第二座火刑架。”格拉克先生竟然十分從容地回答。
在他隱姓埋名之前,就已經因為説了“繪畫作為一種表達情與思想的藝術,不應該僅侷限於宗教題材”,而被判處了死刑。如今,他畫了這幅堪稱挑釁聖廷的畫,以絕對的實力為自己又爭取了一座火刑架。
假如按照瘋人科學院的標準來説,他居然後來居上,領先其餘瘋子們成為第一個獲得兩座火刑架的人……
也不知道,瘋人科學院的那幫傢伙,在知道這件事之後,會有什麼反應。
“我想,它對您也許有一些用處。”格拉克先生看着國王,真摯地説道。
他是醉心繪畫沒有錯,但是他當初所在的“藝術之都”威爾距離聖廷那麼近,他對聖廷的情況也稱得上悉。
國王這段時間的動作這麼大,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羅格朗與聖廷之間正